54 師尊不必憐惜我
第54章 師尊不必憐惜我
李錦繡被摔得眼冒金星, 原本傷口就裂開了,此刻溫熱的鮮血都浸濕|了薄褲。
他怕師尊瞧見了會擔心,下意識反抗起來, 殊不知此舉更加激怒了江寒溯,竟直接施法,用來挽起床帳的細繩宛如活過來一般, 分開纏繞住了李錦繡的雙腕,将他牢牢綁在了床頭。
李錦繡害怕,又掙脫不開,連忙急聲喊疼, 豈料師尊唇角一勾, 竟殘忍地說了句忍着。他就更怕了, 不明白師尊為何突然如此,可也沒時間思索了, 側臉被滾|燙如燒紅的火炭一般的大手, 不由分說就托了起來,他到嘴的求饒聲盡數被堵了回去。
師尊似乎很生氣,所以半點不溫柔。
李錦繡突然眉頭一緊, 臉上露出了苦相,旋即濃郁溫熱的血液在嘴裏流淌,有幾絲順着唇角溢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尖銳疼痛, 将他的思緒完全拉了過去, 以至于他沒辦法再集中精力思考。
雙臂被綁無法掙脫,雙腿也猶如灌鉛一般沉重,重到李錦繡已經無力再操縱了, 直到腰帶被解開,師尊的手掌摸到了濡濕溫熱的血跡, 才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弄的?”江寒溯眸色陰沉,聲音也冷冷的。
自然是昨晚在外頭弄的,他以為師尊問的是這個。
李錦繡羞于啓齒,紅着眼眶,抿緊唇,搖着頭不吭聲。
江寒溯定定凝視着少年通紅一片的臉龐,那雙漂亮的異色眼眸,此刻濕漉漉的,像是林深處的小鹿,明明看起來天真無邪,卻是個多情種!
昨夜下了多重的手,江寒溯心裏最清楚。
就是故意讓李錦繡翌日下不來床的,結界沒設,房門也沒上鎖。
就是不想讓徒兒這麽早就發覺,師尊試圖強制将他囚困在身邊的用意。
本以為傷成那副模樣,又用了烈|藥,如火燒一樣疼痛難忍,足夠讓小徒兒老老實實,在床上趴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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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江寒溯還是低估了小徒兒的能耐,一覺醒來後,連飯都沒吃一口,就溜出了房門。
是,江寒溯确實沒有關着他,也沒讓人盯緊他,想出門随他心意。
但連在床笫之歡上,都怕痛怕得要死,哼哼唧唧總是委屈地抱着師尊的脖子哭,嬌氣包一樣的徒兒,這會兒為了去見容成宣,倒是不覺得痛了呢。
想來愛能止痛呢。
只不過可惜了,昔日愛人身邊早有佳人,莫不是瞧見了兩人的親密舉止,這才難過得紅了眼?
江寒溯将火氣慢慢往心底壓制,倒也不急于一時。
轉眼間又變回了之前溫柔似水的模樣,輕聲道:“方才是不是吓着你了?流血了怎麽不跟師尊說?”
李錦繡本來還能忍住淚的,一聽師尊如此溫柔的聲音,瞬間就有點繃不住了。
可旋即想起,師尊不許他哭,就愣是把眼淚往回憋,可潑出去的水,又如何收得回來?
到了最後兩眼淚汪汪的,蓄滿了眼淚,連眼尾都被憋得通紅,瞧着楚楚可憐,真是我見猶憐。
江寒溯心生不忍,輕輕撫摸他的頭,嘆道:“要不然你還是哭罷。”
這般要哭不哭的模樣,竟比淚流滿面時瞧着更可憐了。
江寒溯心髒悶悶疼了起來,妒火和欲|火都還在胸膛處熊熊燃燒,無處宣洩,都盡數化作了無形的鋒利刀刃,将他的五髒六腑都捅得千瘡百孔。
表面上還故作風輕雲淡,低聲道了句:“你且忍一忍。”
沒有立馬解開束縛,而是掀開了徒兒的衣袍,入眼就是一片紅。趁着血跡還沒幹,江寒溯小心翼翼處理傷口,耳邊時不時傳來徒兒隐忍的悶哼,手底下的動作便越發輕柔了。
取出來的玉才一放進水盆中,原本清澈的溫水,瞬間染紅。
李錦繡看着一向愛幹淨的師尊挽起了衣袖,仔細清洗髒污不堪的玉石,神情專注又淡然自若,讓人有一種特別心安的感覺。
此玉并不像普通的羊脂白玉一般渾然天成的圓潤光滑,表面上遍布溝壑般的紋路。
仔細一瞧,這些紋路還不是随便刻上去的,而是精雕細琢成了朵朵依附于枝頭的海棠花。
血一樣的豔麗,瞧着栩栩如生。
是師尊喜歡的花,想來也是師尊一刀一刀親手所刻。
見師尊用絹帕擦拭幹淨玉上殘留的水漬,還取出了傷藥,李錦繡臉更紅了,急急攔道:“師尊,等等!”
“你傷得厲害,等不得了。”江寒溯手上動作未停,輕聲道,“明日天黑之前,便能抵達仙山,你總不想被我抱下仙舟罷。”
到時候被容成宣瞧見了,李錦繡心裏又該難受了。
“師尊!”李錦繡抿了抿唇,小聲道,“我,我不喜歡這樣!”
“療傷有什麽喜不喜歡的。”江寒溯淡淡道,“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這種道理應該有人教過你罷。”
李錦繡點點頭,咬了咬牙,他問:“師尊,是不是弟子做錯了什麽?”
“沒有。”
“那就是說錯了話?”
“也沒有。”
李錦繡攥緊拳頭:“那為什麽……”
“只為療傷。”江寒溯語氣平淡,“不為其他,你莫多心。”
“弟子沒有多心,只是,只是……”他說不出口,難為情地低了低頭。臉紅到幾乎要往外滲血了,聲音更低,“直接上藥就可以了……”
“會弄髒衣物。”江寒溯意有所指地道,“你又那麽愛亂跑,若是被人瞧見了,該如何解釋?”
不等李錦繡開口,江寒溯伸手輕輕撫摸徒兒的臉,語氣平淡地跟他講道理,“再者,我并非那般鐵石心腸之人,斷然不會趁你傷痛就強迫于你。一旦開始解寒症,日日都不得停,一旦停下,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費,若你總是這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何時才能解了我這寒症?”
“我又該如何還你自由之身?”
李錦繡愣了愣,聞聽此言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感。
一時竟不知師尊是着急解寒症,還是急于跟他劃清界限,一別兩寬。
師尊被寒症折磨多年,難尋解決之道,但師尊生性淡漠,遇事從不強求,順應天命。
遂在解寒症的問題上,師尊不急,反而是當徒弟的很着急。
如此一來,只怕師尊更急的是後者。
“我,我可以忍。”李錦繡的頭壓得更低了,生怕被師尊發現他滿眼的落寞,他不願讓師尊覺得他是個淫|蕩不堪,貪戀肉|欲的無恥之徒,只能故作輕松地說,“我可以少走動,也可以帶傷上陣的,絕不會耽誤什麽。”
“師尊不必……不必憐惜我。”
江寒溯好不容易才壓制住的火氣,再一次湧上心頭。
之前都不急,容成宣一出現,李錦繡就開始急了!
不就是想趁早和師尊分道揚镳,就此割席,好重新回到容成宣的身邊?
沒那麽容易!
“你可以忍疼,但我卻不願意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李錦繡被師尊這般幾乎是露|骨的話,驚得面紅耳赤,心髒狠狠揪了起來。以為師尊是嫌髒。
當即張了張嘴,半晌兒都說不出話來。
“當真不用?”江寒溯給他一次機會。
李錦繡難堪地搖搖頭。
江寒溯低不可聞地冷笑一聲,随手将準備好的藥玉,狠狠往地上一摔,啪的一聲,瞬間摔得四分五裂。
驚得李錦繡抖了起來,立馬仰頭望來,随即在對上師尊深沉如潭的眼眸時,竟又做賊心虛一般,趕緊把頭偏開了。
心髒也咚咚亂跳,整張臉都燒得無比厲害。
就是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不願意用藥玉,師尊何必要摔了那藥玉?
今日不願用,不代表明日,後日也不願意啊,他疼得很了,自然還是會厚着臉皮,央求着師尊給他用的。
沒了藥玉,傷還是得繼續處理的。
好不容易處理好了,江寒溯不緊不慢用絹帕擦拭手指,才施法解開繩索。
李錦繡小心翼翼側坐着,低着頭揉了揉手腕。
聽見師尊問他想吃什麽,就道了句随便。
江寒溯微微嘆了口氣,起身離去之時,還伸手摸了摸徒兒的頭,以示安撫。
知道徒兒因為容成宣傷情,只怕吃不下什麽葷腥,江寒溯就命人送了清淡的小菜和玉米粥來,親手喂給徒兒吃下。
見他吃點東西跟貓兒一樣,小口小口吃,還因為身上疼,眼眶一直是紅的,江寒溯看了心裏極不是滋味,把人抱在懷裏哄睡。
等人睡着了,才默默離開。
不是想見面麽,那又何難?
安排一下便是了。
江寒溯倒是要看看,這面南牆到底會不會被李錦繡撞碎!
林家和沈家是世交,沈銀竹比林羨風大三歲,倆人是指腹為婚。
沈銀竹拜入江寒溯門下之前,兩家為了培養倆人的感情,隔三差五就把自家孩子往對方家裏送。
因此,倆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一直都很好。
李錦繡生前就知道林羨風。
每回大師兄歸家探親,大師姐就會調侃他又回去看未婚妻了。
但一直沒見過真人,就有一回在大師兄房裏,見到了一副美人畫像,一襲水藍色長裙,側身而立,手持長劍,眼神淩厲。
旁邊還題了一句詩,是大師兄親手所寫:獨立小樓風滿袖。
尤其一個風字寫得最為流暢傳神。
大師兄當時面對着李錦繡的打趣兒,便笑笑說,這是他的未婚妻。
李錦繡醒來時,天色已黑,被通知前往大堂赴宴,就猜測可能是為了林姑娘接風洗塵的。
不管怎麽說,林姑娘是他未來大嫂,雖說之前有點誤會,但已經解釋清楚了。
既這般盛情相邀,李錦繡焉有不去之理?
枕邊放着一套新衣服,淡金色鑲白邊的錦袍,非常柔軟,李錦繡換好衣服,軟着腿去了。
到時才發現,林姑娘不僅邀請了他,還邀請了其他人,包括容成宣。
李錦繡方一出現,原本熱熱鬧鬧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望了過來。
他沒想到一向不好熱鬧的容成宣也在,頓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大師兄笑着沖他招招手,等人近身時,才介紹道:“三師弟,這位就是我方才跟你提過的小山師弟,也是師尊新收的入門弟子。”
然後又笑着轉頭望向李錦繡,道:“這位是師尊座下親傳弟子,你可以叫他三師兄,也可以喚一聲容成師兄。”
李錦繡拱手見禮,兩個稱呼都沒喊,中規中矩叫了聲師兄。
顯得很生疏,知道燕師兄從旁盯着,他就沒有擡眼去看容成宣,仿佛今日只是他二人的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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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