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就當是可憐可憐師尊呢?

第76章 就當是可憐可憐師尊呢?

李錦繡搖搖頭, 棉衣敞着,明顯圓潤的肚子藏都藏不住了,就這麽突兀地橫在他和師尊之間。

可師尊似乎并不關心他腹中的小生命, 只一遍遍執拗地問他,怎麽樣才能不分開?

“師尊忘不了你,這三年又四個月以來, 師尊沒有一時一刻忘了你的,我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你!”

“錦繡,師尊還喜歡你, 師尊還愛着你!不分開, 好不好?師尊以前騙你是師尊的不對, 師尊會改的!”

“改?怎麽改?這世間并非事事都有挽回的餘地!”

李錦繡眼角含淚,仰頭望着最熟悉的師尊, 終究還是問出了藏在心裏多年的疑問, “師尊為什麽要騙人?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無中生有,非說自己有什麽寒症!”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江寒溯耐心向他解釋。

原來江寒溯自小時, 也有和李錦繡類似的遭遇,都曾因太過美貌,而遭到壞人的觊觎, 意圖将他擒住調|教成爐鼎。

幸好得恩師搭救, 拜入了仙門學道,才得以保全自己。

至于為何要說自己有寒症,初時只是江寒溯試探人心的一種手段而已。正因幼年時, 屢次因相信旁人,而遭到迫害, 遂才想出此法,若真心待他,自不會趁人之危,若待他非真心,江寒溯也不會手下留情。

這本也無傷大雅。

可壞就壞在江寒溯以寒症發作為由,不見外客之時,意外耽擱了一位難産婦人的最佳搶救時間。

而這位婦人就是李錦繡的母親。

得知此事時,江寒溯面露震驚,滿眼難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徒兒,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了當年的情形,最終定格在了一張皺皺巴巴,還通紅的小臉上。

原來那個跟貓兒一樣孱弱的小嬰兒,就是李錦繡啊。

江寒溯當初匆匆趕去,但為時已晚,見那孩子實在孱弱,還特意留下了一瓶丹藥,如今回想起來,原來那才是他和李錦繡的初見!

明明當時江寒溯已隐隐有預感,那孩子不會受到親人的善待,但并沒有多管閑事。

“我知師尊當年也是無心之失,就算早知此事,也不曾怪過師尊,人各有命。可師尊為何要騙我?”李錦繡語氣哽咽,質問他,“看我為了師尊急得團團轉,心疼地一夜夜睡不好,也吃不好,師尊心裏很得意,是不是?”

江寒溯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很動容,握住李錦繡的手臂,越發用力了:“你擔心師尊?心疼師尊?”

“我為了能治好師尊的寒症,想盡了辦法,還因此,因此差點就……”就死在了禦屍宗的酷刑之下,可到頭來卻發現,寒症是假的,我一年又一年,向上蒼許下的願望,原不過是一場笑話!

“我恨你!”李錦繡掙開了師尊的手,滿眼憎恨道,“江寒溯,你枉為正道,枉為人師!”

江寒溯的手空了,心裏也瞬間空落落的。

片刻之後,才苦笑着道:“原來如此,我竟是個糊塗蛋,不知你真正恨我到底為何,今日才算是明白了。”

“若師尊沒有寒症,你還會心疼師尊麽?”江寒溯眼眶濕|紅,神情依舊溫柔地望着他,“容成宣身子弱,稍有病痛就能将你引去,你徹夜徹夜陪在他身邊,衣不解帶守着他,困了累了,就貼在他床邊睡!”

江寒溯難過地道:“師尊也是人,師尊也會嫉妒,猜忌,吃醋,你明明說好了,晚上要陪師尊過夜,師尊坐在窗前等你一宿,你卻遲遲不來。”

李錦繡記得這些,可那時他分|身乏術,無法抛下楚楚可憐的師兄不管,跑去跟師尊纏綿快活,當年和容成宣結拜時,向天地許下過重誓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李錦繡是個信守諾言之人。

他知道自己那時候或多或少冷落了師尊,可事後也都有補償啊。他買了很多精巧的小玩意兒,給師尊玩,只不過師尊都不太喜歡,一直鎖在箱子裏吃灰而已。

“師尊寒症發作都留不住你,若是一旦寒症好了,就更留不住你了。”這就是江寒溯一直裝病的原因,不過是想留住徒兒的心而已。

可他卻一輸再輸,李錦繡總是會在師尊和師兄之間,輕而易舉就做出選擇。

從前江寒溯只當錦繡更愛容成宣,如今才堪堪知曉,錦繡早就知道自己裝病的把戲了。

“若是可以,我倒希望寒症是真的,哪怕發作時痛不欲生,也好過眼睜睜看着你棄我而去。”

話到此處,江寒溯小心翼翼地握上了徒兒溫熱的雙手,這是他四個月以來,可望而不可求的,如今他已知徒兒的決絕,可還是想奢求徒兒的憐憫,輕聲道,“錦繡,你已經舍棄過師尊一次了,師尊就是不想放手,師尊還愛着你,師尊不想結束這段感情。”

“就當是可憐可憐師尊呢?”江寒溯聲音更溫柔了,“再騙騙師尊也好啊。”

李錦繡下意識回握住師尊的手,只覺得這手又冷又冰,跟死人沒什麽分別,但握久了總歸是暖的。

他摸到了師尊腕間垂落的白布,仰頭問:“手筋是真斷,還是假斷?”

“真斷。”

“師尊自己挑斷的麽?”李錦繡問,“我要聽真話。”

“不是。”江寒溯道,“是被你弟弟的義父挑斷的。”

只不過我當時沒躲而已。

見師尊平安,手也還能動,看樣子沒有受太嚴重的傷,心裏稍安了些。

李錦繡剛想快刀斬亂麻,一口氣和師尊說清楚,該斷不斷,必受其亂,他已經因此死過一回了,不能再舊事重演。

可下一瞬溫熱的唇就貼了上來,師尊的吻很輕柔,像是呵護絕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濃密的長睫交織成網,遮掩住翡翠似的眼眸,那眼底是深不可測的欲|望,宛如猛獸一般蟄伏其中。

距離太近了,李錦繡視線受阻,看不清師尊的臉,他試圖探聽師尊的心聲,可随即耳邊就傳來師尊細弱的,刻意壓抑的哽咽聲,從嗓子底悶悶地溢了出來,師尊似乎在哭,聲音聽起來隐忍又痛苦。

李錦繡萬般難過地想,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不孝順的徒弟,也是最不合格的愛人,三言兩語就把一向淡漠寡言的師尊,逼得紅着眼眸,卑微向他索愛。

他聽見師尊在他耳畔,用微弱又可憐的聲音,問他,師尊還可以吻你麽?

師尊還能不能抱你?

可不等李錦繡回答,更溫柔也更熱烈的吻,就跟細密的雨點似的,落在了李錦繡的唇上,臉上,額頭還有眼眸上。他的身體漸漸從僵硬到綿軟,意識到自己的意志在逐步瓦解,又要淪陷其中了,李錦繡使勁掐着掌心,狠狠道:“我不會再跟你上|床了!”

“好。”那就不上|床。

江寒溯揮袖清理幹淨桌上的茶具,将人放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在桌子上做,就不算上|床。

當後背觸碰到了冰冷的桌面,李錦繡瞬間清醒了兩分,下意識要将師尊推開,理智告訴他不行,不能再這麽錯下去了!

他和師尊之間已經不可能重歸于好了!

與其互相折磨不如痛快一些一刀兩斷,或許對彼此都好。

可師尊吻得很有技巧,不知道是不是用藥了,李錦繡覺得頭腦很快就暈沉沉的,身體也輕飄飄的,像是躺在了雲端,他不願意被下|藥,又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悲憤地吼:“不要再對我下|藥了!”

我不是你江寒溯掌心的玩物,任由你胡作非為!

“好。”

江寒溯答應得非常痛快,一手摸索着同李錦繡十指相扣,一手從懷裏摸出一個玉瓶,在李錦繡驚慌又畏懼的目光注視下,打開了塞子,江寒溯把藥|粉倒入口中,伴随着發紅的喉結輕輕滾動。

整瓶的春|藥,他一口就吞下去了。

确實沒給李錦繡下|藥,他給自己下。

“跑罷。”

江寒溯慢慢松開了他,藥效幾乎瞬間就發揮了作用,血絲密密麻麻在眼底浮現,聲音也變得沙啞,“想跑就跑罷。”

李錦繡眼睜睜地看着師尊作死嗑|藥,又震驚又怕,不斷地搖着頭。

他想讓師尊把藥吐出來,吃這麽多會死人的!

可師尊偏過頭,固執地緊抿着薄唇一言不發,額頭上的一根青筋跳得特別厲害。

怎麽辦?

跑是不跑?

本來他就吃不消師尊,哪怕給他下點春|藥都勉勉強強,眼下師尊把春|藥下在自己身上,那還得了?

跑!

得快點跑!

要不然今晚就得一屍兩命了!

可他挺着個大肚子,又能跑哪兒去?

才一起身,又被按回去了,江寒溯笑了笑,眼底的兩束小火苗熊熊燃燒:“你還真跑啊……”

李錦繡再想反抗已經來不及了,手腳都被靈力緊緊束縛住,整個平躺在桌面上,呈個“太”字,明顯圓潤的肚皮,此刻像是李錦繡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趕緊道:“不行!會,會傷到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江寒溯情不自禁重複這句話,一瞬間就被取悅到了。

他像是初為人父一般,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側耳貼在徒兒圓潤的肚皮上,眼睛明亮,唇角漾起淺笑,靜靜聽了好一會兒,才語氣輕快地說,“孩子說他想爹爹了。”

李錦繡既欣喜又難過,看樣子師尊還是很在意他肚子裏的崽兒。

這樣也好,以後崽兒生下來了,還是留給師尊照顧罷,就全然當個念想好了。

可下一瞬,師尊的話讓他的心狠狠跌入了谷底。

“孩子說他想見爹爹,那就……見一面罷。”

江寒溯說這句話時,已經把礙眼的棉衣扯了下來,沒有過多的猶豫,輕車熟路就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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