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您不能這麽對我

第78章 您不能這麽對我

江寒溯準許李錦繡私下探望宿文舟, 也答應不會一同前往,給二人充足的時間敘舊。

卻在送徒兒進地牢之前,親手給徒兒換上了一套特別的衣服, 上面布滿了各種繩結,用的都是很特別的打結手法,除了江寒溯之外, 保證沒有第二個人解得開。

因為衣服的材質特殊,水火不侵還有一定的僞裝之效,能很好地遮掩李錦繡過分圓潤龐大的肚子,讓人看不出一絲絲端倪來。

李錦繡穿上這身衣服, 一時不知該感謝師尊細心體貼, 還知道顧慮他的顏面, 為他遮掩孕肚,還是該憎惡師尊心胸狹隘, 竟為他親手穿上了華麗的囚衣。

當師尊問他, 喜不喜歡這身衣服時,李錦繡冷冷一笑,語氣嘲弄道:“弟子何德何能, 不過是薄柳之資,竟能讓堂堂一宗之主如此觊觎提防!”

江寒溯手指輕撫,将衣衫上并不存在的浮灰抹去, 聞言淡淡道:“常言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好一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看來如今弟子與師尊之間早已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 如今的師尊也沒有道理可講,不過視我為玩物一般,肆意掌控玩弄!可師尊莫要忘了, 我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一旦被我抓到了機會, 定會回身狠狠咬你一口!”李錦繡惡狠狠地道,因為羞憤眼眸都有點燒紅了。

“既然喂不熟,那喂飽也好。”江寒溯依舊語氣溫和,不過随意兩句話,就把李錦繡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吃飽喝足了,又有力氣跟師尊鬧孩子脾氣了,是不是?”

“江寒溯!”李錦繡氣得攥緊拳頭,通紅着眼,“您不能這麽對我!”

“叫師尊,不許沒大沒小。”

江寒溯幫他系好了最後一個衣結,才低頭要吻徒兒的唇,可徒兒在鬧脾氣,故意把頭轉了過去,很快就被一只大手溫柔地托住,輕輕捧了回來。

一吻過後,江寒溯忍不住又想把礙事的衣服脫下來,但思及徒兒惦記着地牢裏的那個小魔頭,到底還是忍住了。

他将徒兒親自送了過去,一路上李錦繡都默不作聲,腳下踩着薄薄一層雪,冰天雪地的,他大着肚子不敢走快,但又不想和師尊離太近,就賭氣地悶頭一個箭步,結果腳下一滑,步子扯大了,差點滑倒不說,還扯痛了傷口,眼眶瞬間就疼紅了。

“怎麽這樣不小心?”

江寒溯手疾眼快将人攙扶住,可懷裏的徒兒從來記吃不記打,竟還敢掙紮,索性就緊緊扣在懷裏。

“放開!”李錦繡又急又羞,目光四下亂掃,“當心被人看見!”

“怕什麽?自家徒兒,當師尊的還不能抱一抱了?”江寒溯不僅抱着他,還毫不避諱地伸手往下撫摸,聲音更柔,“你是我養大的,本就該屬于我。”

話到此處,就已經摸索到了徒兒的傷處,雖然隔着衣服,但輕輕一碰都很疼。

李錦繡一邊忍疼,一邊壓低聲哀求,“別這樣,求您了,真的,真的會被人看見……呃。”

嘴很快就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捂住了。

江寒溯自顧自地摸索了一番,感覺沒什麽大礙,這才咬着耳朵,低聲道:“好徒兒,怎麽總是學不乖?雪天路滑若是摔着了,該如何是好?不若這樣,今晚師尊給你釘個鈴铛上去,只要一走快了,鈴兒就铛铛響,可好?”

說此話時,手已經松開了。

李錦繡追着師尊的手,狠狠一口咬在了虎口上。

也就是這麽一口,好像是打開了什麽機關一樣,江寒溯微微揚眉,很享受被徒兒咬的滋味,直接将人拽進了路邊一處假山後面,等二人再出來時,李錦繡走路明顯慢了許多,低着頭,眼睛更紅了。

“地牢裏陰冷潮濕,你在裏面不要待太久,恐對你的身體和腹中胎兒不好。”

江寒溯溫柔地幫徒兒整理衣袍,衣領上毛茸茸的一圈雪白狐貍毛,襯得徒兒氣色很好,瞧着面色紅潤,膚白若雪,同三日前粗布麻衣跪在自己面前的可憐樣,簡直判若兩人。

“師尊話說得真好聽,嘴上說怕我動了胎氣,實則不過是怕我與宿文舟舊情複燃罷?”

李錦繡已經同江寒溯說清楚了,小舟是他養父母家的弟弟,但江寒溯嫉妒心重,終日疑神疑鬼的,只要李錦繡的目光錯開一秒,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看別的男人。

“原來你喜歡聽師尊說話。”江寒溯輕撫上徒兒溫熱雪潤的面龐,眸色溫柔。

什麽兄弟不兄弟的,在江寒溯看來,就算是骨肉至親,也一切皆有可能。

再者,宿文舟縱然小時候是好人家的孩子,知禮明儀懂事有分寸,可卻在禦屍宗長大,在衆多邪修術士耳濡目染之下,定會長歪,偏李錦繡還反駁不了,畢竟宿文舟确實如師尊所言,不僅學壞了,長偏了,還一門心思要操|死哥哥。

他不肯讓師尊同去,就是怕一會兒刺激到了小舟,就以小舟的脾氣,只怕什麽難聽話都說得出口,到時候免不了要多生事端。

李錦繡撇開臉,語氣冷冷的:“我已懷了江宗主的骨肉,江宗主對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是有這方面的顧慮,但為師也是為了你着想。”江寒溯倒也沒有否認,還笑笑說,“畢竟你現在月份大了,若是一不小心動了胎氣,傷着了孩子,該如何是好?”

李錦繡冷笑:“師尊大可放心,縱然師尊沒有分寸,哪怕我腹大至此,還要服用大量春|藥,日日與我耳鬓厮磨,但我如今既懷了這個孩子,就是這孩子的母親,自然事事都會為孩子着想,絕不會如師尊那般不知節制收斂!”

話到此處,兩人已經來到了地牢門口,負責守門的護衛已經提前調走了,江寒溯将一枚鑰匙,放在徒兒的掌心,慢慢包住徒兒溫熱的手,使勁握了握,很久之後才松開。

“我在此等你,去罷。”

李錦繡進入了地牢,裏面果真如師尊說的一樣陰暗潮濕,氣味也難聞,只有幾盞蠟燭在兩旁的燈架上搖曳,不知打哪兒吹來一陣風,風中夾雜着異常難聞的腥臭味,差點把他惡心吐了。

幸好來前師尊在他腰間挂了個香囊,裏面不僅塞了安胎養氣的藥材,還有幾味氣味清新的甘草,李錦繡拽下香囊,抵在鼻尖狠狠嗅了嗅,剛才那種惡心感,這才漸漸消散。

下一瞬,他就聽見了鎖鏈拖拽的響聲,旋即就是熟悉的嘲諷:“呦,這不是靈劍宗宗主座下,素有華光珠玉之稱的小徒弟,李錦繡李少俠麽?怎生會纡尊降貴來到這肮髒不堪的地牢裏?莫不是來探望我這個死囚的?”

李錦繡尋聲望去,在地牢最深處,看見了一間最為偏僻的牢房,隐隐能看見一道被綁在刑架上的人影。

他收起香囊,強忍着身體的不适感,手扶着牢門,果真在一片昏暗中,看清楚了此人的臉。

正是宿文舟,錯不了!

此刻一身血污,被鎖鏈禁锢在了刑架之上,雖然狼狽,但臉上滿是譏諷的笑。

以李錦繡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這鎖鏈和刑架上流轉着強盛的靈力,若用外力強破,只怕救人不成,反而會讓被束縛之人,瞬間爆體而亡。

“小舟!”

李錦繡連忙打開銅鎖,一腳才踏進去,就聽見一聲斷呵,“別叫我小舟!你還來這裏做什麽?是來看笑話的?”

“你受苦了。”

李錦繡走上前去,看了看小舟身上纏繞的鎖鏈,卻又不知如何下手,只好攥着衣袖,想給他擦擦臉上的血,卻不料自己害喜厲害,竟忍不住面色一變,胃裏又隐隐作嘔。

“李錦繡,你連裝都裝不會,可別以為你假惺惺過來看我,我就能原諒你當年的所作所為了。”

宿文舟嗤笑一聲,緊緊盯着面前之人的臉,見這張陌生的臉此刻煞白煞白的,看着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還蹙眉道,“怎麽着?被男人操|大了肚子,害喜了?”

李錦繡心神一晃,還以為被看出來了,下意識仰頭望去,見宿文舟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一雙鷹似的銳利眸子,此刻隐隐有點泛紅。

幾乎同一時間,他聽見了小舟的心聲:【好啊,還知道過來看我,我還以為哥哥再也不肯理我了!】

“小舟……”

李錦繡難免動容,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過弟弟了,記憶中弟弟的模樣,還停留在兒時,粉粉糯糯的,像個小雪人,生起氣來兩手掐腰,小臉紅通通的。

可當年的小雪人不知不覺就長大了,褪去了稚氣,變得成熟了,眉眼間沒了兒時的可愛天真,被時光的磨刀石磨得尖銳,寒芒畢露,哪怕心裏叫着哥哥,明面上卻冷眼相待,說話也毫不客氣,尖銳的像一把把刀子。

“李錦繡,跑都跑了,你還回來做什麽?”宿文舟冷冷道,“不要說是為了我才回來的,我不稀罕你為了我!我告訴你,火燒感化寺是我所為,我不覺得有錯,是那群禿驢活該,你少跟我扯什麽大道理,聽着惡心!”

“也別充什麽長輩,拿我爹娘出來說事,你沒有資格提他二老,他二老是怎麽死的,你比我更清楚!”

話到此處,宿文舟銳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錦繡,目光如炬,像是要在他臉上燎出無數個血淋淋的窟窿來,他在仔細端詳李錦繡的面容,想将這張臉刻在腦子裏,哪怕來日自己死了,入地府了,想來也沒那麽容易轉世投胎,生前業障深重,死後怕是要在油鍋裏滾一滾,刀山火海上受些煎熬。

滋味定然不會好受,總得念着什麽,惦記着什麽,才好熬過去。

就像小時候生病一樣,怕苦不願意喝藥,但只要想到有甜甜的蜜餞可以吃,就能忍下了。

宿文舟自幼失去父母雙親,從那往後就一直風雨飄搖的,離開了李錦繡後,就從一個地獄跌落了另一個地獄。雖說義父待他挺好,但邪宗之中,哪有什麽純粹的感情?

還不是利用來,利用去的?

如果他不壞不狠,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在禦屍宗根本就活不下去。

事已至此,宿文舟沒什麽好怕的,他唯一擔心的就只有李錦繡了。

“不要為我做任何事,不要為了我去答應任何人的條件,更不要犧牲自己來換我。”宿文舟冷言冷語,“我不會領你的情,更不會感激你。而且,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我不知錯,也不會認的,一旦放過了我,就是縱虎歸山,來日我定會十倍百倍向你靈劍宗讨回來!”

“小舟!”李錦繡沉聲道,“其實就算我不說,你也心知肚明!禦屍宗為禍修真界,被滅是早晚的事,縱然我師尊不出手,也會有旁人!我知你感念你義父待你有養育之恩,心裏恨我師尊殺你義父,但你義父也,也挑斷了我師尊的手筋啊!”

“怎麽,在李公子看來,我義父的一條命,還比不得你師尊斷的一條手筋?!”宿文舟聲音更冷。

李錦繡正色道:“是,我知道我這麽說你肯定要不高興。但在我看來,你義父的命就是比不過我師尊的一條手筋!”

“你……!”宿文舟不料李錦繡居然回答得這麽幹脆,當即被他氣得劇烈掙紮,震得鎖鏈亂響。

“小舟,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只要是人就會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這世間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得我師尊重要!”李錦繡直言不諱地道,“他救了我,他養了我,他在我最苦最害怕最無助的時候,對我悉心照料,從不嫌棄我的出身,我的遭遇,視我如子,将畢身所學傾囊相傳,如果沒有他,我,我或許早就死了。”

“是麽?可你的私心,你的貪|欲,驅使你三年前橫劍對準你口中的恩師呢。”宿文舟嘲弄道,“你當時是怎麽死的,還需要我告訴你麽?”

“那是我和師尊之間的事,他殺我一次也好,殺我十次也罷,縱然殺我千百次,我依舊認他是我師尊!”

宿文舟狠狠道:“我看你是昏頭了,想犯賤!”

他氣得把臉扭了過去,很快又轉了回來,質問,“想不到你對江寒溯用情至深,那他待你又如何?”

李錦繡語氣裏隐隐有些得意:“師尊自然待我用情更深!”

“是麽?我看不然吧。”宿文舟的目光毫不避諱,上下掃了一遭,眸色更冷,“千結衣,衣有千千結,唯恐旁人解。這種東西想不到竟然會穿在你身上!”

李錦繡愣了愣,沒想到小舟居然認識此衣,下一刻他就聽見宿文舟咬牙切齒道:“此衣本就是我邪宗之物!你把此衣穿來見我,莫不是在向我挑釁?!”

李錦繡趕緊搖頭,如何知道此衣的來歷?

他還單純以為是師尊送他的禮物呢。

“還敢說你師尊待你用情至深?此衣在我邪宗,一向是用來約束身邊禁|脔的!”宿文舟冷冷道,“看來江宗主待你不怎麽放心啊,這是把你當禁|脔了?連你跟誰好都要管,江宗主還真是手眼通天啊,都把手伸到了徒弟的床上!”

李錦繡愣了愣,随即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袍,心道,禁|脔,禁|脔,從字面意思就能知曉,寓意為禁止別人享用的肉。

想不到師尊如今真是越來越離譜了,連裝都不裝一下,生怕別人染指了他分毫,這怎麽不算用情至深,待他獨一份的偏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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