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謝景辭手上那一顆正是池非嶼出生時流下的眼淚。

陳管家想不通池非嶼為什麽會将那顆珍珠送給謝景辭,但他在心底将謝景辭的重要性又擡上一個高度。

他見池非嶼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談,便識趣地岔開話題。

“夫人的意思是,這幾日江先生會帶老爺回族裏,等你的發情期結束,他們才會回來。”

池非嶼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現在不方便對池塘洲出手,至少明面上他還不能和對方完全鬧掰,但借助江清雨之手就不一樣了,有對方參與,他和池塘洲就不是父子反目成仇,而成了一家三口之間的小摩擦。

沒有池塘洲的幹擾,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池非嶼開口,“你盯着點族地那邊的消息,如果池塘洲離開,立即告訴我。”

陳管家應是,見池非嶼沒有其他話要說,他默默離開。

池非嶼望着裏面那扇門,猶豫了會還是操控輪椅進去。

發情期最後幾天,他必須要回海裏,往常陳管家在這段時間會巨細無遺地打點好一切,他沒什麽可擔心的。

但這一次他有點不放心謝景辭這腦子缺根筋的家夥。

明明只是幾天而已,謝景辭再怎麽蠢也不至于把自己玩死,可那點落空感怎麽也揮之不去。

池非嶼拐過彎,來到謝景辭所在的房間。

他看見對方站在錦鯉的籠子前,檢查錦鯉頸部的位置,對方原本那雙常帶笑意的眼眸,此刻黑壓壓一片,像是被烏雲籠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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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辭咬着下唇,指腹在那一處針孔輕輕摩挲,這是幾天前留下的針孔,可他根本沒有對錦鯉進行過皮下注射。

幾乎是一瞬間,謝景辭就将所有事情串聯起來,謝庭偷走的那些藥是用在錦鯉身上的。

錦鯉那天會滿身是傷的出現在倉庫,離不開謝庭的推動。

想到這,謝景辭氣得渾身發抖,謝庭居然利用獸醫這個職務的便利,對前來就診的動物下手,仗着動物說不了話,肆意妄為,謝庭就不配當個人!

他就不該跟謝庭廢話,先哐哐把對方揍一頓再說。

謝景辭越想越氣,但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檢查一下錦鯉的身體情況,雖然那兩瓶藥沒有明顯的副作用,代謝速度也快,但他還是怕中途出現什麽閃失。

錦鯉此刻正趴在籠子裏休息,被謝景辭抱起來它也不反抗,還往謝景辭懷裏蹭了蹭,只不過它低估了自己的體型。

謝景辭措不及防,被錦鯉蹭個踉跄,下一刻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他的肩膀。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謝景辭回眸,看見輪廓分明的下颌線,他愣了一下,擡起頭,才看見池非嶼那張臉。

謝景辭對外自稱180,其實只有178,雖然不是很高,但怎麽着都不算矮,可這會兒池非嶼比他高大半個頭,他得揚起腦袋才能和池非嶼對視。

這得有一米九多吧。

謝景辭想過池非嶼可能不矮,但沒想過對方居然這麽高,這會兒對方站在他身後,壓迫感十足。

池非嶼十分自然地接過謝景辭懷裏的錦鯉,問道:“放哪?”

謝景辭猛地回神,“放後面那臺機子上就行。”

他看着池非嶼步履平緩地走過去,一百多斤的狗對方抱着跟玩一樣。

不過他也能抱動,謝景辭在心底暗搓搓地比較。

他瞅着池非嶼修長筆直的腿,感嘆一聲,這麽好看,天天坐輪椅真是浪費了。

突然,謝景辭想起池非嶼的怪毛病,這會兒對方沒反應,他也不敢提醒,生怕池非嶼又難受起來。

在謝景辭的注視下,池非嶼走到儀器旁,面上沒有一絲異樣,謝景辭松了口氣,可能是錦鯉大半個身子都纏着繃帶,溫度到三十五度向上還要一段時間。

池非嶼放下錦鯉,開口道:“可以了。”

“剩下我來就行。”謝景辭立即跑過去,打開儀器給錦鯉檢查身體。

他忍了一會,還是沒有憋住,說道:“謝庭把藥用在錦鯉身上了。”

“嗯,”池非嶼面上沒有一絲一毫詫異。

謝景辭問:“你早就知道了?”

池非嶼回答:“不難猜,錦鯉原本就不太親陌生人,想帶它到那麽遠的倉庫,不做點手腳肯定會被過路的人發現。”

謝景辭忿忿不平,“他最好別落在我手上。”

“落你手上,你打算怎麽辦?”池非嶼哂笑。

“我……”謝景辭想了會,“把他送進警察局。”

他扭頭望向池非嶼,嚴肅認真地開口,“你要記着,違法的事情不能做。”

所以不要和男主比誰更法制咖一點!

池非嶼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他見謝景辭盯着自己,似乎不得到肯定的回答就不罷休。

他莞爾,擡手揉了下謝景辭的腦袋,“我知道了。”

柔軟的發絲穿過指縫,池非嶼很早就想這麽做了,只不過之前坐着不太方便,和他想得一樣,手感确實不錯。

謝景辭被揉得心底怪怪的,他偏過腦袋,小聲嘀咕,“我又不是狗。”

池非嶼感覺手下一空,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不過他也沒強求,收回手,拇指和食指指腹輕碾着,似在回想剛剛的手感。

看着謝景辭專注地給錦鯉做檢查,池非嶼沒再打擾對方,他雙手抱臂,斜靠在旁邊的牆,靜靜地等着。

謝景辭一忙起來,很快忘記池非嶼的存在,他大致檢查了一遍,看到結果,松了口氣。

萬幸,錦鯉到現在都康複的很好。

他揉了揉錦鯉的腦袋,誇獎道:“不錯不錯,今天表現得真乖,晚上我給你做狗飯。”

錦鯉聽到吃得,尾巴頓時歡快起來,它這會精神不錯,想爬起來溜達。

謝景辭趕忙将狗摁住,哄道:“乖乖,再忍幾天,等線拆了,我帶你玩。”

他撓着錦鯉的下巴,看小狗舒服得眯起眼睛,謝景辭越發猖狂,他摸向錦鯉肚子沒傷的地方,軟綿綿的手感,一看平時夥食就很不錯。

池非嶼見謝景辭都和錦鯉玩起來了,他低咳一聲,拉回謝景辭的注意力。

謝景辭回過頭,有些意外,“老板,你還沒走啊。”

池非嶼無奈,這話怎麽聽着這麽熟悉呢。

他走到謝景辭身旁,開口道:“接下來一周我要出去一趟,有事你去找陳管家。”

謝景辭啊了一聲,從穿書到現在,他好像就沒見過池非嶼離開莊園超過一天,冷不丁聽到對方離開這麽長時間,他第一反應是不是出事了。

他捋了下原文的時間線,雖然劇情已經亂成一團,但還是能稍微借鑒一下。

這個時候應該是池非嶼公司受創,對方閉門謝客,外界猜測衆多,但誰也不知道池非嶼的真實情況。

而現在,或許是他的提醒有效果,池非嶼田場那個項目并沒有出問題,可是池非嶼卻說自己要離開一周,謝景辭不由懷疑,原文對方閉門謝客,是不是也和這離開的一周有關。

所以池非嶼離開,是要去做什麽?看着好像是私事的樣子。

謝景辭躊躇了會,試探性地問道:“我能知道你要去做什麽嗎?”

池非嶼短暫的沉默,擡手又薅了一下謝景辭的腦袋,“我可以給你帶點特産回來。”

這就是不願意說的意思。

謝景辭癟嘴,倒也沒逮着這點不放,順着池非嶼的話說下去,“那我要好吃的。”

池非嶼嘴角上揚,“行。”

謝景辭見池非嶼打算離開,想想還是有點不放心,他追問一句,“你什麽時候走?”

“今天晚上。”

“……哦。”

謝景辭看着池非嶼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怎麽這麽着急……

知道池非嶼要離開後,謝景辭下午時不時就想起這事,他企圖從原文中找到蛛絲馬跡,但最終都是白費功夫,池非嶼要去幹什麽,他對此一點頭緒都沒有。

眼看到下班的點,謝景辭從椅子上爬起來,收拾東西,鎖上大門,準備回去補覺。

結果一轉身就對上趙子易那張臉,謝景辭後退一步,看着趙子易一副來算總賬的樣子,他裝傻充愣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趙子易呵呵兩聲,擡起胳膊勾住謝景辭的脖子,将人勒到自己這邊,“虧我還擔心你,沒想到你小子是最大的關系戶,你什麽時候和池總混那麽熟了,坦白從寬。”

“喘、喘不上氣了!”謝景辭扒拉着趙子易的胳膊,叫得十分慘烈。

趙子易沒好氣地白了謝景辭一眼,松開對方,“我根本沒用力,別想岔開話題。”

謝景辭嘿嘿笑了兩聲,“就……加班加了幾次,莫名其妙就混熟了。”

怎麽和池非嶼熟悉起來,他自己都沒什麽印象,等回過神,他和池非嶼就已經是現在的關系了。

趙子易啧了一聲,也沒說信不信,他将藥遞給謝景辭,開口道:“早上忘記給你了,一日兩次,一次兩顆。”

謝景辭将藥塞進車簍裏,開口道:“謝謝,你現在要回去嗎?要不我送你?”

趙子易也沒和謝景辭客氣,直接坐到小電驢的後座上。

此刻陽光變得無力,空氣總算涼爽幾分,騎着小電驢還有幾分惬意。

趙子易的宿舍和謝景辭不在一塊,謝景辭騎到花園附近,就将人放下。

他看着郁郁蔥蔥的花園,感嘆,“這慕海長得真快,怪不得能一年一開。”

趙子易詫異地看了謝景辭一眼,“這花好幾年就開了一次,下次開不知道得是什麽時候。”

謝景辭有一瞬間懵逼,他望着随風飄揚的慕海,眼前還能浮現出慕海綻放時的盛況,想到可能很難再看見它們開花,謝景辭不由感到惋惜。

或許正是因為綻放的慕海難得,所以池非嶼才那麽喜歡這些花吧……

早知道在花開的時候多采幾朵了。

謝景辭有點後悔。

不過這事在謝景辭腦子裏也就停留了一會,他回到宿舍,洗完澡,腦海中就只剩下睡覺兩個大字,前一天通宵真的太磨人了。

謝景辭鑽進被窩裏,幾乎是立即進入夢鄉。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穩,耳邊總是回響着斷斷續續的歌聲,沒有歌詞,就是單純的曲調。

歌聲聽起來很悲傷,像是要溺死在深海之中,冰冷,窒息,孤獨,死寂,哀傷的情緒撲面而來。

謝景辭無意識地拿枕頭捂住耳朵,卻沒什麽效果,漸漸地,眼前的黑暗被光明取代,等他回過神,已經站在一片沙灘上。

腳下的沙很細膩,謝景辭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在做夢。

他環顧四周,一望無際的大海尤其奪目。

這時一抹銀白色闖入謝景辭的視野內,他眼前一亮,快步走過去,繞過面前的礁石,他看見一條卡在石縫裏的小人魚。

是真的小人魚!小臉蛋望着不過三四歲,跟池非嶼宛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此刻他兩只手撐着礁石,小臉憋得通紅,企圖将自己從石縫裏拔出來。

謝景辭:“!?”

霧草,這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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