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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謝景辭打了個噴嚏,擡手搓搓胳膊,他的小腿還泡在海水中,這麽一對比,他感覺水裏還暖和點。
池非嶼送完謝景辭又潛入海中,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謝景辭見對方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來,起身打量四周。
這裏是一處洞窟,呈斜坡狀,它只有一半被海水淹沒,另一半洞窟被收拾得十分整齊,顯然池非嶼消失不見的這段時間都待在這裏。
謝景辭看見幾個籃球大小的珍珠紮堆滾在一起,還發出柔和的光暈照亮整個洞窟,他驚訝地張大嘴巴。
這麽大的夜明珠,算不算價值連城。
他走過去,伸手輕輕地去摸最邊上的那顆,他心底緊張,生怕摸壞了,但等他碰到珍珠的那一刻,珍珠熄滅了。
謝景辭當場愣住。
這……是被他摸壞了!?
完了,池非嶼不會找他賠吧。
謝景辭一激靈,手指不小心蹭到珍珠,珍珠亮了。
他又是一愣,擡手再碰一下,珍珠滅了。
再碰,亮了,再碰,滅了……
就這樣亮了滅,滅了亮過好幾次,謝景辭恍然大悟,這是個珍珠款的拍拍燈。
玩兒一會,謝景辭感覺自己剛剛有點蠢,他默默縮回手,這不能怪他,都怪池非嶼給他留下暴發戶的印象,還做這麽容易讓人誤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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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辭抱起一顆珍珠當照明燈,起身往別處走去,這處洞窟不算大,但裏面的裝修絕對算得上豪華,想想也是,池非嶼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怎麽可能委屈自己。
他發現這裏的牆壁都經過修整,突出的棱角被磨得幹幹淨淨,日常用品被整齊的放在架子上,甚至還有衣櫃,桌椅等家具,也不知道池非嶼是怎麽運過來的。
後邊還有一個洗手間,謝景辭去看了一眼,最終放棄思考馬桶的洞會通往哪個地方。
他又晃悠出來,在淺水區發現一張床,上面鋪着看着就很昂貴的布料,整個床的形狀就像一個搖籃,一大半擱在水中,只有一小半露出水面,床墊很厚實躺上去絕對很舒服。
唯一讓謝景辭不滿意的一點是,這床居然不是貝殼的形狀,人魚不應該都睡在大貝殼裏嘛。
突然他的身後傳來響動,謝景辭回過頭,看見池非嶼趴在岸邊,手裏還抓住一條魚,從那魚一動不動的反應來看,大概是已經被池非嶼原地處決了。
池非嶼坐在斜坡邊,魚尾垂落在水中,海水沒過他的腰,他撈起魚,銳利的指甲彈出,輕易就将手中的魚開膛破肚,他挑起一塊幹淨的魚肉遞給謝景辭。
謝景辭覺得池非嶼的意思應該是讓自己吃,他伸手去拿,卻被躲開,謝景辭以為是自己會錯意了,但池非嶼又把魚肉送到他嘴邊。
這是要喂他的意思?
謝景辭遲疑片刻,彎腰張開嘴,下一秒魚肉就被塞進他口中,他很少吃生魚,因為他不太喜歡生魚的口感,但池非嶼喂給他的魚,肉質出奇的軟綿,咬下去還有清甜的汁水在味蕾上綻放。
他眼睛一亮,張口嘴想問這是什麽魚,就又被投喂了一口。
謝景辭不由想起夢裏他想讓小與非喂自己時,對方百般不願的樣子,和這會兒的池非嶼真是形成鮮明的對比。
果然人都是會變的,魚也一樣。
池非嶼見謝景辭喜歡,将魚身上比較好吃的部分全喂給對方,看着對方腮幫子鼓鼓的,他的尾巴在水中晃動,似乎十分愉快。
謝景辭咽下口中的魚肉,婉拒池非嶼繼續投喂的動作,魚肉再好吃,吃這麽多也有些膩歪了,他擺擺手,說道:“我飽了。”
池非嶼聞言,随手将剩下的魚扔進海裏,會有其他魚将它吃完,不用擔心臭掉。
謝景辭在池非嶼跟前蹲下,握住對方的手,剛剛他就在好奇了,池非嶼的指甲怎麽一會兒長一會兒短的。
他捏住池非嶼的指尖,在指甲與肉的連接處看到一條縫隙,謝景辭輕輕按了一下,指甲就彈出來,跟按貓貓肉墊的效果十分相似。
謝景辭覺得十分神奇,捏着池非嶼的手搗鼓半天。
池非嶼也不惱,任由謝景辭随意擺弄,他注意到謝景辭身上的衣服還在滴水,眉心微微皺起。
他還記得謝景辭前不久發過燒,比起人魚,人類似乎要脆弱許多。
池非嶼抽出手,指向不遠處的櫃子,開口道:“去換衣服。”
謝景辭哦了一聲,他也覺得自己穿着難民戰損款的衣服有些寒酸,而且衣服濕噠噠地粘在身上确實不好受。
他打開衣櫃,裏邊池非嶼的衣服整齊地挂了一排,謝景辭伸手拿出一件,柔順的布料摸着就不便宜。
不過是池非嶼讓他穿的,謝景辭放心大膽的換了,他上衣脫得很幹脆,但脫到褲子時,謝景辭動作頓住。
他回過頭,見池非嶼盯着自己,兩顆湛藍色的眼珠子似乎還透着光,他緩緩将脫到一半的褲子拉回來,雖然他不是很介意在男的面前坦誠相見,但對象變成池非嶼,他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老板,咱們打個商量,我換衣服又沒什麽好看的,你要不先轉過去?”
池非嶼眨了下眼,然後就沒有任何動作。
謝景辭跟池非嶼對視了有十幾秒,對方還是一動不動,擺明了是要繼續看下去。
他無奈,是他太天真的,居然想跟神智不清的池非嶼溝通。
謝景辭挪到角落,勉強遮住自己的關鍵部位,光速将衣服換好。
池非嶼沒看到全過程,眼底掠過一抹失望。
謝景辭把袖子卷起來,整理衣服的紐扣,池非嶼大他一套,對方的衣服他自然也嫌大,上衣還好,只是肩膀衣袖長了點,但褲子就成了重災區。
他走上兩步差點把自己絆倒,謝景辭扶着牆站穩,低頭去卷褲腳,心底吐槽着沒事長那麽高幹嘛,又不是上邊的空氣新鮮點。
池非嶼看見謝景辭踉跄的那一下,尾巴曲卷,掃起一片水花,他尾巴尖不輕不重地拍打着水面,看上去似乎有些煩躁。
“過來。”
謝景辭聞言,邁步走過去,他看着池非嶼拽住自己的褲腳,想着對方可能是要幫自己,結果滋啦一聲響,池非嶼又給他把褲子撕了。
就……挺突然的。
謝景辭神情複雜,池非嶼這是覺醒了什麽特殊愛好嗎,怎麽專和褲子過不去。
在謝景辭愣神的功夫,池非嶼把另一個褲腿也撕了,他撕得還挺整齊,兩邊褲腿都在腳踝處,正好不影響行動。
謝景辭見此,感覺自己錯怪池非嶼了,對方确實是想幫自己,就是手段超前了一點。
池非嶼撕完褲子,拉住謝景辭的手。
謝景辭順着對方的力道坐下,剛想問怎麽了,懷裏就多出一條人魚。
他被池非嶼摟着,對方将腦袋埋在他的腹部,略微急促的呼吸顯示着池非嶼現在應該不太舒服。
謝景辭的手懸在半空中,猶豫了好一會兒,他将手落下,輕輕撫摸池非嶼的頭發,問道:“很難受嗎?”
池非嶼不說話,只是手臂抱緊了一點,他臉頰蹭着謝景辭的小腹,手掌按在對方腰上稍稍捏緊,隔着衣衫傳遞來的體溫似乎成了他汲取安全感的來源。
一向強勢孤傲的人突然變得脆弱粘人,巨大的反差感除了讓人覺得割裂,更多的是泛濫成災的心軟。
謝景辭這會兒就是這種感覺,不舒服的猛獸向他求助,收斂獠牙利爪,露出柔軟的腹部可憐兮兮地撒嬌。
這誰能頂得住,反正謝景辭不能。
他撩起被池非嶼壓住的頭發,捏了下對方的耳鳍,軟軟的和池非嶼現在的态度一樣,謝景辭放低聲音,語氣帶上哄小與非時的溫柔,“哪裏不舒服?我幫你看看。”
池非嶼這次終于有了回應,他枕到謝景辭大腿上,嗓音慵懶夾雜着幾分倦意,“正常現象,你不用擔心。”
謝景辭聞言,放心不少,池非嶼多半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時期,對方心底有數。
他動了下腿,讓池非嶼靠得更舒服一點,謝景辭見看對方懶散閑适毫無攻擊性的模樣,心底升起幾分躍躍欲試。
小與非的臉蛋很軟,不知道池非嶼的是不是也一樣。
謝景辭感覺自己現在就是想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拔毛,純粹手賤。
他瞥了眼池非嶼,見對方在閉目養神,膽子又大了幾分,他伸手摸到池非嶼的臉,沒等對方躲開,快速捏了兩下。
謝景辭評價,沒小與非的軟,但手感也還不錯。
池非嶼掀開一邊眼皮,擡眸望向謝景辭。
謝景辭立即收回手,正襟危坐,他聽見池非嶼輕笑一聲,然後他的手就被對方握住。
他咽了口唾沫,以為池非嶼要‘報仇’,畢竟從以往相處的經歷來看,對方還挺小心眼的。
可池非嶼非但沒打他,反而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臉上。
他感受到池非嶼輕輕蹭了蹭自己的掌心,最後就這麽靠着自己的手了。
謝景辭:“!?”
他這算把人魚養熟了嗎?以後是不是能随便摸了!
謝景辭的神情肉眼可見的激動,他望向池非嶼藏在水下的魚尾巴,等會兒他是不是還能摸到魚尾巴。
不過他還惦記池非嶼這會兒不舒服,沒唐突到這時候動手,謝景辭想着對方應該是難受得睡不着,聊聊天或許能幫池非嶼分散注意力。
“前兩晚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們兩會做同一個夢。”
池非嶼窩在謝景辭懷裏,心情還算不錯,便抽空搭理對方,“你聽到我的歌聲,被拉進我的夢裏了。”
謝景辭不解,“為什麽只有我進去了。”
按歌聲還能選擇性被聽見嗎?
池非嶼捏着謝景辭的手把玩,沒有回答。
只有謝景辭聽見是因為對方帶着他的珍珠,但這件事他現在不想告訴對方。
謝景辭等了一會,見池非嶼沒反應,很識趣地換了個問題,“你小時候為什麽沒法說長句子?”
池非嶼看着也不像哪裏發育有問題的樣子。
“為了保護其他生物,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池非嶼解釋,“在沒有獲得與之匹配的心智前先一步獲得力量,只會導致悲劇的發生,人魚在八歲前都沒法正常說話,為得是避免歌聲對周圍人以及自己造成傷害。”
謝景辭點點頭,照池非嶼表露出來的能力,人魚的歌聲确實是很神奇的存在,說起來他還沒聽過池非嶼唱歌,半夢半醒間聽到的那些,他早已毫無印象。
有點好奇,想聽。
謝景辭戳了下池非嶼的臉頰,沒報太大希望地問道,“我能聽你唱歌嗎?”
池非嶼捉住謝景辭的手,他哂笑着,“要求真多。”
雖然這麽說,他的語氣中卻沒有責怪,反倒多出一絲絲寵溺的意味。
池非嶼拉着謝景辭的手,放在自己的鎖骨之間,他仍閉着眼,但眉眼稍稍舒展,嘴角也噙着一抹弧度。
古老而神秘的歌聲在狹小的洞窟中回蕩開來。
謝景辭聽不懂池非嶼在唱什麽,但對方低沉慵懶的音色仿佛将他拉入深不可測的大海之中,他看見熒光在黑暗中亮起,小魚穿過沉沒的巨輪,海藻爬上甲板為其染上時間的痕跡,巨輪沉默着被海水掩埋,暗流卷過巨輪,擠進縫隙之中,視線變得灰暗,但很快又再次亮起。
細小的浮沫散去,眼前豁達開朗,他看見巍峨的建築屹立在海底,猶如失落已久的亞特蘭蒂斯,斷壁頹垣間是歷史的顏色,數十條人魚在海中穿梭,魚群看見他們紛紛避讓。
有鯨鳴響起,龐大的身影遮擋住陽光,它慢悠悠地駛過與人魚相撞,然後就被抽了一尾巴。
謝景辭不厚道地笑出聲,座頭鯨被打蒙的樣子實在難得一見,他望着座頭鯨向自己這邊游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将要碰到對方的那一刻,歌聲戛然而止。
池非嶼調侃着,“回神了。”
眼前的幻象忽然消失,謝景辭眨眨眼,還覺得有幾分不真實,他激動地抓緊池非嶼的手,開口道:“你看見了嗎?剛剛有沉船,還有人魚,座頭鯨,好多……唔!”
池非嶼捂住謝景辭的嘴,“呱噪,我頭疼,安靜點。”
“哦……”
謝景辭有點不情願地閉上嘴,他還想再聽,但池非嶼顯然是不願意繼續唱了,也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聽人魚唱歌。
他心底惋惜了兩句,擡手揉揉眼睛,在海水裏泡太久,這會兒眼睛泛澀,閉上眼睛也不見好轉。
謝景辭用力眨了眨眼,感覺視線依舊有點模糊,他想着回去得滴眼藥水了。
“眼睛難受?”
謝景辭低下頭,看見池非嶼不知什麽時候睜開眼,正望着自己,他回答,“有一點。”
池非嶼翻過身,一手撐在謝景辭的腿旁,起身湊到對方面前,他捏住謝景辭的下巴,打量對方的眼睛,“有點泛紅,不嚴重。”
“那就好……”
謝景辭話還沒說完,眼前就覆上一層陰影,細密的吻落下,柔軟的唇瓣輕輕蹭過,留下濕潤搔癢的觸感。
意識到池非嶼在做什麽,謝景辭跟個木樁似的硬在原地,他下意識想縮脖子,但卻掙脫不開池非嶼的禁锢。
太近了,近到謝景辭甚至難以思考,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恍惚地想着,自從見面後,池非嶼好像就特別喜歡和他貼貼,簡直就像是……
謝景辭腦海中劃過一道靈感,他及時将其抓住,只覺得一瞬間茅塞頓開。
他推搡着池非嶼的胸膛,勉強将自己從對方唇下拯救出來,“你所說的特殊時期,不會是發情期吧?”
池非嶼滿不在乎地嗯了一聲。
謝景辭嘴角微微抽搐,他就說池非嶼怎麽這麽粘人,原來是把他當成求偶對象了,可他既不是雌性也不是人魚,池非嶼發個情,眼神怎麽也不好使了。
池非嶼見謝景辭神情古怪,開口問道:“你在想什麽?”
“在想發情該怎麽處理。”謝景辭目露思索,發情期他倒是處理過很多次,只不過都是貓貓狗狗的,人魚還是頭一次。
池非嶼捏着謝景辭的耳垂在指腹間把玩,随意問道:“想到辦法了?”
謝景辭沒過腦子,脫口而出,“絕育。”
池非嶼停下手中的動作,眯起眼眸透露出危險的目光,他刻意拖長尾音,“嗯?”
謝景辭掉線的智商終于連接上,他尴尬地笑着,試圖找補,“我是說一般的情況,你肯定不一般,你屬于二般的…哈哈……”
池非嶼不吃這一套,他按着謝景辭的肩膀直接将人壓在地上,他握住謝景辭的頸脖,俯身逼近,縮短的每一毫距離,都像鼓點落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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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