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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03
Chapter03. 13號
女人一動不動地趴倒在門前的街道上。
科恩和幾個負責打雜的小夥子圍在一邊, 撓着腦袋不知該怎麽辦。街區上的其他住戶聽到動靜,紛紛從窗子往外探,想看看馬戲團到底出了什麽事。
白薇趕到門口時, 恰聽見科恩對老霍普說:“沒有呼吸了。”
“能聯系上她的家人嗎?”老霍普問。
“她沒有家人, 就一個兒子,還失蹤了。”
老霍普的眉心擰起了個大疙瘩。他看到白薇後, 眉頭一舒:“薇, 你來得正好,你……”
他話還沒說完,地上的女人突然一陣痙攣。她像一條缺氧的魚,掙紮着撲騰在雪地上, 不過片刻,她竟睜開了眼。
“活了!活了!她又活了!”科恩驚得蹦了起來。
白薇吓了一跳,只見那女人突然擡頭, 雙眼正與白薇相對。
那是一雙灰敗的眼, 冷冰冰的, 像剛從冰窟裏挖出來的石頭。
突然,白薇腳踝一涼, 女人的手毫無預兆地抓了過來。
“你看到了, 對不對?那天晚上, 你看到了……”女人惡狠狠地說, 握着白薇腳踝的手不住地顫抖。
布萊恩一把捏住女人的手:“松開。”
女人吃痛, 手卻越抓越緊, 但人類細細的手腕怎麽敵得過冰原狼的力氣?眼見她的手就要被布萊恩捏碎, 白薇拍了拍布萊恩的肩膀, 示意他松手。
布萊恩不贊同地看了白薇一眼,卻什麽也沒說, 配合地松了手。
白薇蹲下身,視線與女人齊平。她輕聲細語地問:“你說我看到了,我看到什麽了?”
女人的牙關抖得厲害:“你一定看到了我的孩子。”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淌下她被風雪凍裂的臉。
“我什麽時候看到的?”白薇又問。
“半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女人說,“馬戲散場了,但是你還在。整個松胡廣場,就只有你沒有走。”
這番話聽得在場幾人不禁面面相觑。白薇自打來到馬戲團便沒有出過塔樓,更不可能出現在那夜的松胡廣場。
白薇卻不着急:“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我?”
女人一愣,似乎有一瞬的迷茫。很快,她堅定地點了點頭:“是你,我确定。”
布萊恩冷笑一聲:“薇,別跟這瘋女人浪費時間了。”
白薇看着女人,平靜地說:“你看錯了,那個人不是我。”
“就是你!黑眼女人,就是你!我不會認錯!”
老霍普嘆了口氣,轉頭吩咐科恩:“叫一輛馬車吧,把她送回家。以後別再讓她來這裏,聽明白了麽?”
科恩應了一聲,麻利地從側門趕出一輛馬車。布萊恩臭着一張臉,單手鉗住女人,把她塞進馬車。
女人并不配合,尖叫着撓上布萊恩的臉。這叫聲太過凄厲,引得街區上的鄰居紛紛側目。
白薇看着布萊恩越發難看的臉色,不免擔憂這只暴躁的冰原狼會不會一不小心扭斷女人的脖子。
老霍普顯然也有同樣的擔憂,他轉頭對着白薇說:“薇,你也跟着去一趟吧。”
有什麽辦法呢,眼下能壓制布萊恩的大概只有白薇了。
“好的,放心吧。”白薇沒有推辭,矮身鑽進了車廂。
馬車緩緩駛出查令街,在雪地上留下了兩條歪歪扭扭的轍痕。雪依舊下着,但似乎比清晨那會小了一些。
“你們知道她家在哪兒?”白薇心驚肉跳地看着布萊恩異常粗魯地把女人捆成了個粽子,于是試圖找個話題緩和一下氣氛。
布萊恩冷哼:“還需要找麽,誰不知道她住在霍克裏奇街區?”
霍克裏奇,多倫城有名的貧民窟。
那裏是小偷、強盜、女支-女和通緝犯的聚集地,有着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它那自成一套的規則與體系,連衛兵與警署也不敢貿然碰觸。無論平民還是貴族總會下意識繞開那片街區,害怕一個不小心便成了街頭巷尾的一抹亡魂。
一個單身女人,帶着她年幼的孩子居住在霍克裏奇。
白薇不禁蹙了蹙眉。
女人自從被捆上後便不再掙紮,她目光空洞地透過車窗向外看,也不知在看些什麽。
“她的孩子是怎麽丢的?”白薇問。
布萊恩:“據說她帶着孩子去看馬戲表演,散場了以後他們沒有走,就坐在馬戲棚裏,後來她把孩子留在棚裏,自己出去買面包,再回來的時候孩子就不見了。”
“馬戲團裏的人沒看見孩子跑去哪裏了麽?”
布萊恩搖頭:“那時候已将近午夜,我們忙了一天,誰會在意觀衆席裏還坐着一個孩子?” 大家早就收拾妥當,開開心心地打道回府了。
白薇頓了頓,猶豫着問:“孩子的父親呢?”
這個問題讓車廂靜默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布萊恩和那個女人同時開了口。
“他抛棄了他們。”
“他死了。”
死一般的沉默。
布萊恩皺了皺眉頭,繼續說:“孩子的父親是一位貴族老爺,那位老爺去皇家大劇院聽歌劇時候看上了她,喔,聽說那時候她是一位歌女。”
白薇看了看坐在身側的女人,那女人又看向了窗外,仿佛沒有聽到布萊恩的話。
“貴族老爺很快厭倦了她,回歸了自己的家庭,她則生下了孩子,搬去了霍克裏奇。”
馬車駛入了霍克裏奇街區。
這是白薇第一次來霍克裏奇。大雪掩蓋了街道的本來面目,但雪融化的地方依稀能辨認出焦黑的痕跡和詭異的暗紅色。街邊的樓房皆門窗緊閉,灰色的牆面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攀附在上頭的藤蔓早已枯死,像一塊塊龜裂的暗紋嵌在房子的肌理中。
天雖冷,但馬路兩邊依舊游蕩着無所事事的流浪漢。馬車經過他們身邊時,他們望過來的目光裏帶着不加掩飾的好奇與欲望。
“行行好,老爺,給一塊面包吧。”
科恩手忙腳亂地把那些流浪漢趕開,轉頭問車廂裏的白薇和布萊恩:“她住在哪一棟?”
于是白薇問那女人:“你家的門牌號是?”
女人硬邦邦地甩出一個數字:“13號。”
白薇一愣。13在多倫人看來是個很不吉利的數字,很多街區根本不設13號門牌。
馬車越往霍克裏奇深處駛去,卻遲遲不見13號。科恩扭過頭說:“12號和14號都過去了,就是沒有13號。”
白薇見女人沒有答話的意思,于是對科恩說:“問問路人吧。”
科恩停了馬車,拉住了一位正要經過的中年人:“先生,請問13號怎麽走?”
中年人戒備地看了科恩一眼,一語不發地指了指馬車後的一條小巷。
那小巷擠在12號與14號之間,很難想象霍克裏奇13號就在這條小巷之後。
小巷太窄,馬車無法通過,他們只得下了馬車。白薇和布萊恩送女人進小巷,科恩守在馬車上等他們回來。
巷子裏的雪化了一部分,髒兮兮的雪水泅滿了石磚的縫隙和小坑。
所幸巷子不長,很快前方便豁然開朗。巷子盡頭是一片有如廢墟的空地,木棚子、帆布帳篷擠擠挨挨地湊在這塊空地上,有些帳篷甚至破了洞,雪水就這麽從洞口滲了進去。
這些窩棚裏皆住着人。
形容枯槁的女人抱着哇哇大哭的嬰兒坐在棚子的木檐下,冷漠地将奶-頭塞進嬰兒嘴裏。肮髒的雪水從檐角滴落,混在奶水裏一同被嬰兒吮-吸了下去。
其他幾個帳篷住着年齡不一的女人,她們不怕生,只懶洋洋地瞥了一眼巷子口的不速之客,仿佛白薇和布萊恩只是誤入此地的迷途羔羊。
“是這裏嗎?”布萊恩遲疑起來。
女人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她朝着那些屋棚走去。她走得踉踉跄跄,好似凍傷了腿,又像很久沒吃上一頓好飯,虛弱得邁不開步子。
白薇和布萊恩對視一眼,跟上了女人的步伐。
女人停在了一間臨時搭造的小木屋前。這間屋子雖看着落魄,但比起那些漏雨的帳篷,顯然要體面得多。女人還未來得及開門,那扇劣質的木門便從裏頭開了。
開門的是個矮胖的女人。胖女人先是一愣,繼而尖叫起來:“薩拉,你回來了!天啊,你怎麽變成了這副鬼樣子?找到小麥克了嗎?要我說就該馬戲團負責,實在找不着孩子,就訛上他們一筆錢,總也不虧的。”
白薇清楚地看到布萊恩的額角騰地冒起了一塊青筋。
薩拉似乎很疲憊,既不打算接茬,也不打算與白薇二人虛與委蛇,她撥開胖女人:“喬妮,有水嗎?給我一杯水。”
喬妮愣了愣:“哦,哦,好的,你等等。”說罷冒冒失失地往回走,她肥胖的身子擠過狹窄的門道,碰倒了無數鍋碗瓢盆,好些鐵盆搖搖欲墜,險些掉落下來。
“你們要進來嗎?”薩拉掀起眼皮看了白薇和布萊恩一眼。
布萊恩皺着眉頭看着逼仄髒亂的木屋,渾身寫滿了抗拒。
白薇想,人送到這裏就可以了,于是準備告別。她還未開口,身後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斷了她。
“薇小姐?”
盧克捏着帽子站在她身後,喜出望外地看着她:“許久不見,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你。”
白薇看着盧克,驀地生出恍然隔世的感慨。世界如此之小。
“盧克警官,好久不見。”白薇說。
布萊恩抱着胳膊,警惕地看了盧克一眼。
“你現在住在哪裏?”盧克滿眼好奇,“諾蘭找了你很久。”
那個名字毫無預兆地冒了出來,白薇的心髒微微一縮。
“你們還有聯系?”白薇若無其事地問。
盧克搖頭:“沒有,開膛手的案子結束後的第二天,他來到攝岚街警署,托我查一查你的下落,後來我們就再沒碰面。如果他知道你還在多倫,他一定會很開心。”
盧克說得簡單,但其實他還隐瞞了一些事情。譬如那件案子結束後,他曾造訪過賽斯賓公爵位于多倫的宅邸,卻被告知賽斯賓公爵一直以來都在別苑靜養,已經三年沒有回過多倫了。盧克驚愕難當,當即回了鄉下老家問自己的父親,知不知道諾蘭這個人。
老盧克的反應很有些耐人尋味:“諾蘭?你知道諾蘭?這一次你見到的諾蘭是什麽樣子的?”
盧克一腦門子的疑問,但老盧克笑呵呵地說:“小子,不要太依賴你的眼睛,有時候眼睛是會騙人的。”
老盧克始終沒有吐露諾蘭的身份,他只告訴他的兒子:“你不用找了,你們若是有緣,還會再見的。只不過再見面時,你可得擦亮你的眼睛。”
白薇靜靜地觀察盧克的反應,很快便得出結論:諾蘭并沒有告訴盧克開膛手的真相,或者至少沒有把她做的事情告訴盧克。
她離開鳥居的其中一個理由便在這裏了。諾蘭在尋找殺死瓦多佛小姐的兇手,而她恰恰就是那個兇手。
她答應過諾蘭,會幫他找到真相。從承諾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打算隐瞞,只是她總也忍不住思考:把自己的名字給了諾蘭以後,他會怎麽做呢?
諾蘭一定不會傷害她,她想。但這只是她的猜測,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冒險。
白薇不敢面對答案,她害怕那個答案會讓她傷心,于是她趕在答案揭曉前,跑了。
這段朦胧的悸動,就讓它停留在最美好的地方吧。
離開諾蘭或許會成為白薇一生的遺憾,但她情願讓這個男人成為她心頭唯一的朱砂痣。
“盧克,你怎麽會到這裏呢?”白薇收拾好了情緒,看向這位年輕的探員。
盧克愣了愣,說:“啊,是這樣的,我接了個案子,說住在霍克裏奇13號的一位女士搶走了巴克勳爵的兒子,讓我把孩子找回來。”
哐啷一聲,有什麽東西砸到了地板上。
布萊恩條件反射地将白薇推開,令她免于被濺出的熱水燙傷。
白薇擡眸,便見薩拉面色煞白地站在原處,顫抖的手裏抓的是裝着水杯的托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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