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18
第047章 18
Chapter18. 剖心
白薇又一次來到了鳥居。
昨天來時正是深夜, 鳥居裏靜悄悄的。現在天色尚早,白薇以為進門會看到哇哇亂叫的黑莓,但她的預想落了空。
大廳裏依然悄無人聲, 黑莓不知去了哪裏, 連車夫也不在,只有牆角的落地時鐘噠噠地晃動着。
“你打算用什麽辦法除去我身上的追蹤粉?”白薇好奇。
諾蘭領着她上了二樓:“洗掉。”
白薇狐疑, 這麽容易就能洗掉嗎?
“當然, 普通的水是洗不掉的。”諾蘭補充道,“你需要忍耐一下。”
當白薇看到一浴缸棕黑色的不明液體時,終于明白諾蘭所謂的“忍耐”是什麽意思了。
“我需要泡多久?”白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諾蘭将一瓶沙漏放在浴缸邊的架子上:“等沙子漏完。”
“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諾蘭丢下這句話後, 阖上了浴室的門。
白薇咬了咬牙,連人帶衣服跳進了浴缸裏。
她将自己整個人都埋在了藥水裏,連一根頭發絲都不放過。這藥水帶着一股海洋的腥鹹味, 還有一絲澀澀的苦味, 像木樨草, 又像泡了水的苦荷。
大約過了一刻鐘,她将腦袋從水底擡了起來, 吐出一口氣。
白薇閉着眼睛, 找了個舒适的角度仰躺在浴缸裏。她仔細地捋着這幾日內發生的事情, 到底是哪個環節讓她惹上了這些追蹤粉?
粉末應該來自于清晨的那張通緝令, 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誰要懸賞通緝她。
這些日子她在追查那幾個失蹤的孩子, 與之利益沖突最大的莫過于摩羅夫人, 但她直覺, 通緝令與摩羅夫人無關。
大腦中的記憶快速往回拉, 突然定格在了一幀灰暗的圖像。
酒吧,三叉戟。
蛛巷。
她為了帶走利巴紮, 打斷了一場賭博。
她慢慢地回憶着那天蛛巷裏發生的一切。
酒精、大-麻、血、不懷好意的哄笑,以及那位頭領森冷的目光。
看來,那位頭領也不是人類。
不知過了多久,浴缸邊的沙漏終于走到了底。
白薇濕噠噠地跨出浴缸。她側耳聽了聽卧室裏的動靜,裏頭安靜極了,沒有走動的腳步聲,也沒有椅子搖晃的輕響,連書頁翻動的聲音也沒有。
白薇猶豫了片刻,脫下被藥水浸濕的衣服,打開了淋浴。
她快速地洗了個澡,把身上殘留的藥水洗去,接着套上諾蘭留在架子上的襯裙和棉絨衫。
臨出浴室前,她照了照鏡子,确定自己除了一頭濕發外并無不妥,這才擰開浴室的門把走了出去。
此時已是傍晚,卧室裏靜悄悄的。窗外的夕陽照了進來,将整個卧室籠在了一片橘色的暖光中。
這裏是鳥居,沒有多倫的風霜和雨雪,只有如春的四季與和煦的清風。
諾蘭就在這片微暖的夕陽餘晖裏睡着了。
他坐在溫莎椅裏,膝蓋上攤着一本牛皮封面的書。他右手邊的書桌上有一杯紅茶,大約已經涼了。
白薇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她停在了諾蘭身前。
短短一天裏,她思考了許多事。她想了如何才能找回那幾個走失的孩子,想了如何與摩羅夫人對峙,想了怎麽應對利巴紮墜樓的後續,想了為何有人對她懸賞通緝。
可她唯獨沒有想過如何回應諾蘭。
今日碰面後,諾蘭一句也未提昨夜的心意。
他的一言一行與昨夜之前并無不同,這令她不禁懷疑,那個令她失眠了一夜的心意是否是她幻聽了。
這時,窗外有風吹來,翻動了一張書頁。
白薇條件反射地壓住了那頁書角。
她不想打破這份難得的靜谧。
風止住了,她松了一口氣。
她忍不住扭頭去看諾蘭,這一看,正對上諾蘭睜開的眼睛。
此刻她正俯着身,與諾蘭的臉僅隔着兩個拳頭的距離。她甚至能感覺到諾蘭呼出的熱氣。
諾蘭沒有說話,就這麽靠着溫莎椅,低頭向她看來。
“我……呃,”白薇被那安靜的目光看得心裏發慌,“我想讓你聞聞,我身上還有沒有追蹤粉的味道。”
話一說完她就後悔了。
為什麽要編出這種鬼話?!她應該冷靜地把諾蘭膝蓋上的書拿起來,然後不失禮貌地說,我打算幫你把書收起來,吵醒你了麽?
可是晚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沒有關系,白薇自我安慰,她可以當剛剛說過的蠢話不存在,諾蘭不會計較的。
她這樣想着,準備若無其事地直起身,誰知諾蘭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前。
白薇沒有半點防備,一個踉跄跌在了諾蘭身上。
她驚惶地擡眸,眼裏心虛與控訴夾雜,不免帶了幾分可憐的意味。
諾蘭不為所動。
“不是要聞一聞嗎?”他平靜地說,“你離得太遠了,我聞不到。”
他依舊是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語氣也如以往一般彬彬有禮。
在白薇看來,諾蘭就沒有不得體的時候。
哪怕在這個時候,他将她圈在懷裏,低頭抵上她的發頂,他的一舉一動也不讓她覺得絲毫冒犯。
反倒是白薇自己,胸腔裏控制不住地小鹿亂撞。
不得不承認,諾蘭寬闊的懷抱很舒服,帶着幹燥的陽光的味道,讓白薇忍不住流連。
她感到諾蘭在她的發頂嗅了嗅,又往她的臉頰上蹭了蹭。
像一只聽話的小狗。
兩人的距離從未這樣近過。白薇眼睫顫了顫,便瞥見諾蘭的眸子慢慢變深。
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從來不會是乖巧可人的小狗。
“諾蘭,”她小心翼翼地問,“我身上還有追蹤粉的味道嗎?”
諾蘭停頓了片刻:“沒有了。”
“那麽我可以起來了嗎?”她問。
諾蘭沒有松開手。
“薇,”他說,“這不公平。”
白薇不解。
“你從來都是這樣,随心所欲地靠近,然後不負責任地離開。”
這個控訴有些重。白薇瞪圓了眼。
但是她無法反駁。是她先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是她在離開前偷了諾蘭一記香吻,也是她,膽子比松鼠還小,一有風吹草動便逃之夭夭。
“是因為上一次離開的時候我親了你一下嗎?”她氣鼓鼓地說,“如果你覺得吃虧了,你可以親回來。這樣我們就兩清了。”
諾蘭不認同地蹙起了眉頭:“賬不是這麽算的。”
那應該怎麽算?白薇瞪着他。
諾蘭忽然扣住白薇的脖頸,吻上了她的唇。他熟練地撬開了她的齒,企圖征服她的唇舌。
白薇驚詫極了。她一直以為諾蘭是一塊木頭,于情感一事遲鈍得要命,絕不會有這樣主動的時候。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木頭也是有脾氣的。
她慢慢地沉淪在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裏。
迷迷糊糊中,她想起了曾經的那個夢。那個她與諾蘭的春夢裏,她誘着諾蘭給了她一個吻。
那個吻與現在的這個吻像極了。
一吻結束,白薇不敢去看諾蘭的眼睛。
她回應了那個吻,諾蘭一定也感受到了。
不管她怎麽嘴硬,身體是不會騙人的。
她喜歡諾蘭。
諾蘭沒有揭穿她的心思。他撫着她的短發,低聲道:“我們不會兩清。”
“薇,我不知道你有什麽顧慮。”他說,“如果你願意,可以說給我聽。”
白薇蜷在諾蘭懷裏,聽着他穩健的心跳。她猶豫了片刻:“諾蘭,你知道我的過去嗎?”
“不知道。”諾蘭回答,“你願意說給我聽嗎?”
白薇自嘲道:“好問題。”
她無意識地揪着諾蘭胸前的扣子:“我不知道我的過去,不知道這副身體裏到底藏了什麽古怪,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的。”
“我連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又怎麽和你說呢?”
她說完了,空氣裏安靜了一瞬。
半晌後,她聽見諾蘭輕輕地笑了。
“很巧呢。”諾蘭說,“我也不知道我的過去,不知道為什麽我會變成千面,也不知道我的未來會走向何方。”
白薇驚訝地擡起了頭。
諾蘭的眸子平和又深邃,她能在那灣碧綠的淺溪裏看見自己的倒影。
“你看,我們多般配。”諾蘭循循善誘,“我們同樣沒有過去,同樣不知未來,但我想,也許我們可以攜手過好現在。”
多麽誘人的提議。白薇覺得自己快要被說服了。
“我說過,我有漫長的生命可以等你的回複。”諾蘭正色道,“我說了,便不會反悔。但是薇,你得知道,無論是多麽漫長的生命,都是有盡頭的。”
白薇的心髒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你不會讓我等到那一天的,對嗎?”
***
白薇離開鳥居時,夕陽收起了最後一絲餘晖。
她一腳踏入真實的世界,迎接多倫的長夜與風雪。她下意識回頭望去,目之所及是查令街上的匆匆行人,以及經久不化的厚厚積雪。但她知道,這片寒冷的夜色背後,有一片溫暖的虛空,那裏有人正目送着她。
只要這麽一想,她的心髒便柔軟了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推開了查令街58號的大門。門後,馬戲團的成員們圍坐在雕塑邊,喝着酒甩着骰子下注。門廊後的姑娘們提着裙踞,叽叽喳喳地奔赴今夜松胡廣場的表演盛會。門上懸挂着的馬提燈晃啊晃,照到了院子裏呆立着的雪孩子。
那個藍眼的小娃娃一如無數個落雪的夜晚,安靜地杵在雪地裏,守着自己最後的願望。
白薇忽地便釋然了。
沒有過去,看來也不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畢竟她擁有着滿是煙火氣的當下,而她也許,還會擁有更多的未來。
同類推薦

不可名狀艦娘的鎮守府
當一群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精靈因為一次錯誤來到這裏後,一切都開始向着崩壞發展。
休伯利安:“是誰在呼叫艦隊”
秋風之墩:“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神使級:”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諾亞方舟:“樓上是僞神”
某要塞聖殿:“呵呵”
主角:“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艘船,你們都是垃圾。”

地府微信群:我的老公是冥王
莫名混進了地府微信群,一不小心搖到了冥王做好友【本文懸疑靈異為主,言情為輔。作者君簡介無能,但是故事絕、對、精、彩!】
女主:那天夜裏下了場詭異的紅雨,我從死人的墳墓裏爬出來,自此眼通陰陽,魂看三界。
冥王:你不就是在恐怖片墳場演了個龍套女鬼麽?
女主:人艱不拆!!!
冥王:我不是人,是鬼~
女主:作者君,我強烈要求換個老公!!
【溫馨提示:看文後切勿打開微信猛搖附近的人,萬一真的出現一只帥男鬼腫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