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自己想辦法

自己想辦法

“啊?”竹月臉上的笑頓時僵住。

明澈看着他,漸漸壓低聲線:“你要做的是去陳軒的書房放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明澈從一旁的桌角處拿起一塊金色的令牌:“就是這個。”

竹月愣愣地看着他手裏的東西,片刻又擡頭看看他,這才伸手接過,然後不作遲疑地塞進衣襟裏。

明澈問:“你不好奇這是什麽嗎?”

竹月搖頭:“先生讓我所做之事只是将東西放進陳家,并沒有允許我知道這是什麽,我自然不會多問。”

聽到這些話,明澈凝眸看着竹月,神色有些不明。

他默不作聲,輕輕喝着杯中的熱茶,許久問道:“對于進到陳家,你可想到什麽計策?”

竹月微微一想,向明澈認真地說:“有先生在,還需要我想嗎?”

明澈聞聲,一口茶差點嗆在嗓子眼,不覺頓時有了怒氣,黑着臉沉聲回道:“我有其他的事要做,如何進入陳家得你自己想辦法。”

“去做其他的事?!”竹月忽然擡高聲量,急切地問他,“先生之前不是說有任務會和我一起嗎?怎麽現在說話不算話了?”

這聲質問來得突然,明澈不由得愣了好一會兒才反問他:“我何時說過?”

“你……”

竹月還想執拗的幫他回憶,卻被揮了一下衣袖的明澈出聲打斷:“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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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冷峻,語氣不冷不熱又帶着幾分飄忽不定,頓時有種強詞奪理的孩子氣。

“我讓你做什麽就去做,哪來這麽多廢話。”

竹月不再多說什麽,只假裝面露難色:“那……先生放心,我會想到辦法的。”

随後便低下頭久久不說話。

明澈見他如此,本來打算不再多言的他,不知怎的竟心下一軟,無奈的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陳軒的父親年邁之餘曾娶過一個年輕貌美的妾室,在他死後不久,這個妾室冒着難産的風險給他誕下一兒,取名‘陳翌’,生下陳翌後,妾室就死了,而陳翌和陳軒雖不是一母同胞,但關系甚是親厚,身為兄長的陳軒對自己的這個弟弟格外關懷寵愛,哪怕身在邊關,也要每天都給陳翌寫一封信,整整十六年,一天都沒落下……”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一眼竹月,竟突然默了聲。

此刻的竹月坐在他的身旁,認認真真聽他說着話,一時間讓明澈忍不住去想:這樣幹淨俊雅的少年,專心聽他說話的樣子看着就讓人喜歡,怎麽就做了山海宮的殺手呢?

想到這,他驀地一怔,嘴邊慢慢扯出一絲冷笑:我也是殺手,又何必去可憐別人的命。

他垂下目光,神色看上去有些悵然。

而竹月聽他說了這麽多,歪着頭想了想後,低聲問道:“莫非先生是想讓我通過這個陳翌混進陳家?”

“是,”明澈微微颔首,掃他一眼,“看來你這個腦袋還能開竅。”

明知不是什麽好話,可竹月還是沖着明澈咧嘴笑了笑,帶着一臉的人畜無害。笑過後,他又傻裏傻氣的問了句:“那怎麽才能接近陳翌呢?”

明澈聞聲,擰眉瞪着他,面上又重新添了一層薄怒。

“你再問下去,倒不如直接讓我代勞算了。”

“也好。”竹月毫不猶豫地開口,一時間喜色外露,不由自主的就朝着身邊的明澈靠近許多。

看着突然貼過來的少年,明澈心下一亂,全部的怒火立時煙消雲散,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滿臉歡喜的竹月歪着頭看他,一雙眼睛清潤盈水,濃密的睫毛輕輕顫着,微啓的薄唇還帶着未幹的清茶,滋潤着那兩瓣柔軟的唇,也不知不覺滋潤了明澈那顆幹涸的心。

實在是太像了。

明澈的目光在竹月臉上停留許久,逐漸急促的呼吸裏莫名飄過一絲詭異的香氣,下一秒他突然低頭,眼見就能碰到對方的嘴唇。

竹月注意到了明澈的動作,不由得眸光一顫,可是卻沒有往後躲閃。

電光火石間,還是明澈克制住了那份不知何時湧起的沖動,快速伸出一只手抵在竹月的胸口,然後猛地一用力,把人推了出去。

竹月沒有防備,在地上骨碌骨碌的打了好幾個滾才勉強停下。

他抓着自己先前受過傷的胳膊“哎吆”一聲,擡眸之餘看到明澈突然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他幾步邁到他身邊駐足,明顯想要伸手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卻在剎那間突然轉變動作,不知從哪變出一袋錢扔給了竹月。

“這是?……”

竹月不解地擡頭看向他,剛好瞧見明澈敏銳的目光警惕地看向屋外,伴随着眼中一道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後,竹月聽見明澈冷厲起聲線說道:“這間房暫時先給你住着,錢你也可以随便花,但你必須盡快完成任務,完不成就得死,不想死就多動動腦子。”

說完這些,他稍稍低頭掃了竹月一眼後,就直接越過他朝着房門走去。

與此同時,屋外一躲藏的黑影随之消失不見。

等明澈打開房門走遠後,竹月眨巴眨巴眼睛,小聲呢喃:“完不成就得死……”

話音落下,他臉色一變,嘴角處挂上了不以為意的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讓我死。

他從地上站起來,輕輕扯了扯衣服上的褶子。這才猛地發覺身上穿的并不是之前那件白的吓人的長袍,而是一件幹淨利索的白色窄袖束腰衣。

只看那腰帶的繁瑣系法,就知道給他換衣服的人是誰了。只是奇怪這衣服竟還帶着淡淡的藥草香。

竹月疑惑着慢慢往上卷起衣袖,在袖口的位置原本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如今卻被塗上銀白透明的藥水,看上去反倒不那麽吓人了。而身上其他的傷疤亦是如此。

這男人又是給他上藥換衣服,又是想親他,心思昭然若揭。

竹月驚訝過後一時竟不知心下是何感覺。明澈在雲海給他做教書先生那會兒,他的父王曾想把一些郡主千金指婚給他,可他每次都是擺出一副心似流水不倦花的樣子,說什麽十年之內無娶妻之意。

不過事到如今,明澈所說字字不可信,那會兒的話必定也是假的。

只是……

“他是近兩年才有的龍陽之好,還是……本來就有?”

竹月站在那裏,像是丢了心神一般,許久都未動。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的一道邪肆之音毫無征兆的将他吓了一跳。

“說誰有龍陽之好呢?”

竹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的神色一變,轉身的同時下意識地打出一掌,卻在下一秒被斜刺裏伸過來的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臂腕。

阿意勾唇嗤笑,充滿魅惑的目光深深端凝着竹月的臉龐,緩緩問道:“到底是誰啊?不會是你吧?”

他說着,眼神中帶了玩弄,攥着竹月手腕的那只手不安分的慢慢滑動,直到握緊竹月的手後方才停下。

“那你……”他伸出另外一只手,五根修長的細指輕輕劃過竹月腰間,又順勢摸向竹月溫熱的胸膛,語氣綿柔含笑,在竹月耳邊輕聲問了句:“你不會看上我了吧?”

此時,竹月在看清是阿意後,戒備的神情早就緩和了下來,他面無表情,板着臉看他“表演”。等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吼出一句話來:“把你的貓爪子拿開。”

阿意聞聲絲毫不惱,反而唇邊的笑意愈發開朗起來。那雙紫色眼瞳更是故作柔情的緊緊盯着竹月,待眨巴了幾下後,剎那間他身形一閃,一下子就化作一束紫光沒入了竹月的身體裏。

下一刻,竹月便聽見對方那份輕佻又陰陽怪氣的嗓音響徹心底:“幾日不見你非但不想我,反而讓我滾,真是沒良心,本還打算告訴你如何進那陳府,現在看來,我得重新打算一下了。”

竹月被“陳府”二字吸引,随即問道:“你有辦法?”

阿意張揚地笑了笑:“我這些時日可是一直待在麓城,對這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陳府更是出入好多次了,怎會沒有辦法。”

“那你說說看,是什麽辦法?”

“想讓我說啊?”阿意一副欣然自得的語氣,“那你得需要……”

他忽然止住話語,發出兩聲妖異的怪笑。

竹月知道他沒憋什麽好話,可此時此刻,他又實在好奇對方給出的“辦法”,便只好耐着性子問了一句:“需要什麽?”

阿意瞬間低笑道:“需要哄我。”

聽到最後兩個字,竹月沒忍住笑出了聲,随後一臉不屑地問:“哄你?那我哄你的話你就會說嗎?”

阿意砸吧着嘴,像是深思熟慮後才說道:“看你表現吧。”

聽到這句話,竹月滿不在乎地冷哼一聲,緩緩走回到了之前明澈喝茶的桌案邊,一撩衣衫下擺,穩穩坐下。然後舉起明澈還未飲盡的半杯茶水,輕輕嘆息着說道:“那我還是哄他吧,說不定哄着哄着,這任務就直接沒我什麽事了。”

阿意聞聲,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待明白竹月話裏的那個“他”是誰後,心裏莫名有些惱怒。

他沒有說話,等過了許久,才略顯不情願的開口:“算了,看在你我簽了契約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幫幫你這個笨蛋吧。”

聽到這句話,竹月垂眸不動聲色的笑了一下。

阿意接着道:“走吧。”

竹月疑惑地問他:“去哪兒?”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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