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屠準為了找充電線,差點掘地三尺,最後拖着髒兮兮的黑線髒兮兮地爬出床底,又差點撞上突然闖進視線的一雙腳丫。
往上的小腿筆直,肌肉緊實,再往上……
裴空青俯下腰,眼睑半耷,唇畔弧度淡淡,似笑非笑的:“往哪兒瞟呢?告你猥、亵信不信?”
屠準坐起來,背靠床沿,仰着頭認認真真地說:“且不說我清清白白,法律常識總歸要有吧……你懂吧?法律在這方面目前只保護女性。”
合着是他危險了?
裴空青無言以對。
屠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抱着電線從他身前繞過,又杵在門邊讪讪道:“你床底真的很髒,算我給你做清潔了,我不多要,就抵一頓飯如何?”
裴空青若有所思地眯眸。
房門被輕輕合攏,他一頭栽到床上,擡起胳膊,遮了額頭。
折騰一夜,他也挺累,阖上眼,什麽都不願意去想了。
-
換了IP,又沒有手機收驗證碼,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這與世隔絕的舊樓房安靜得有些詭異,但屠準沉溺于劇情,渾然不覺害怕,等她回歸現實中,才發現屋內一片漆黑,窗外已是繁星密布。
已是深夜了。
屠準放下電腦,窩進沙發,眼眶倏忽一點冰涼,尤其晚風鑽進室內,将那點微不足道的涼意吹散,吹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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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掉眼淚,站起身,往大門走去。
門打開,穿堂風陰森呼嘯,走廊燈恰好在一個明滅的輪回間,黑暗中詭異的虛影一閃而過。
屠準吓得瞬間砸上門,“啪”的一下把客廳的燈打開,然後飛快爬進旁邊的餐桌下,抱着胳膊搓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不斷在心中重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她心有餘悸地盯着卧室那扇門。
裴空青是睡死了嗎?一個正常人怎麽可能從中午一直睡到晚上?
她站起身,慢吞吞地走過去,輕輕敲門。
一下,又一下。
裏面沒有一點動靜。
但門好像沒鎖,她想了想,還是擰動門把手。
卧室很黑,窗簾拉得嚴實,透不過一點月光。
不知為何,明明是想要把人叫醒,但屠準還是輕手輕腳地靠近,蹲到床邊,饒有耐心地等着。
裴空青一頭白發,恍若自帶光效,蓬松而淩亂,仔細看着,違和感更加強烈。
他有一頭茂密的白發,有兩片長長的白睫毛,可眉毛還是黑色的,皮膚又是小麥色,白色反襯得他偏黑,有些不倫不類,看起來野蠻跋扈,很不好惹。
也不怪她第一眼沒把他當做好人。
屠準莫名其妙地伸出手,做賊一般碰了碰他的頭發——本以為這種白毛的手感不會好,多半是幹枯、毛糙,但其實是細膩的毛絨絨的質感,冰冰涼涼的,不過分堅硬,也不過分柔軟。
突然,她猛地瞪圓眼睛,收回手。
裴空青雪白的睫毛輕輕一顫,眼皮擠了擠,好像很艱難地睜開眼。
他擡手揉揉睛明穴,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面無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好幾秒,然後鬼使神差地扭頭。
短暫的對視下,那雙漆黑狹長的眼睛陡然睜大,他翻身而起,同時長臂一展,動作敏捷地抓住屠準的衣領,拳頭卷着一陣風揚起來,最後氣勢洶洶地停在她眼前。
屠準被吓了一跳,但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看裴空青松開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沉沉磨牙後又兇狠地瞪着她,眸子裏寫滿了震怒。
他惡狠狠地說:“你想幹嘛?”
屠準被他吓得戰栗,弱弱地縮着脖子往後挪了挪,心有餘悸地說:“我想上……”
裴空青跳下床,把她從地上拽起來,直接打斷她說話,把她扔回客廳。
他可不在乎她有什麽理由,“咚”的一聲巨響,房門在眼前砸上,震得地板都顫了一下。
屠準猶豫幾秒,又敲門:“那個,我不知道會吓到你。”
“我只是想上廁所。”
“你能不能……”
沒等她說完,門被拉開。
裴空青高高地立在明暗分界線處,咬牙切齒地沉聲說:“我沒告訴你嗎?穿過走廊就是,沒鎖門!”
屠準低着頭,捏皺衣擺:“可是外面,太黑。”
說着,兩滴眼淚順着臉頰滾下,她迅速擡起手臂抹掉,語氣中隐隐有哭腔,卻還是倔強,因為倔強,不肯服軟,于是理直氣壯,又語無倫次:
“我又沒有住過這種房子,也不是故意的。我又餓,又髒,傷口疼,手也疼,我知道你讨厭我,因為我狼心狗肺,沒禮貌,不尊重人,可那又怎麽了?你自己看看你長得像好人嗎?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總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救了我我感恩在心,一定會報答你的,又不是要一直這麽打擾你,好好相處不行嗎?你幹嘛這麽兇神惡煞!等我找到錢,欠你的我一分都不會少你……不是,不是……”
說了半天,屠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長篇大論戛然而止。
她抿抿唇,後悔道:“裴空青,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你。”
裴空青眉心成川,靜靜看了她半晌。
最後彎下腰,把她遮眼睛的手拿開,和她視線齊平,低沉沙啞的嗓音放得輕緩,就像重感冒下的綿羊哼:“對不起,我有起床氣,我以為是有人……”
“哈,算了,不是要上廁所,想洗澡,還肚子餓嗎?”在屠準的視線盲區,裴空青擡起手,無聲地握緊,又克制地放下,“走吧,我陪你。”
屠準鼻尖泛紅,眼含淚花,點點頭,跟在他身後。
開門,恰好又是廊燈明滅的輪回。
裴空青拍響巴掌,将聲控燈振亮。
蟄伏在黑暗中的蝙蝠,因為被驚擾,開始四處逃竄。
對面的房門虛掩着,燈一開,在竈臺聚衆覓食的蟑螂瞬間四散,密密麻麻地在牆面、地面連黑線畫詭異的圖騰,其中好幾只橫沖直闖,往兩人腳下鑽。
屠準倒吸一口涼氣,頭皮像灌了花椒油,麻得她渾身一抖,這次忍住了沒大驚小怪,卻還是不受控地跳到裴空青身上,縮着脖子認慫,根本不敢睜眼看。
裴空青被猝不及防的重量壓得往後踉跄,一手急忙托着她的大腿,一手在慌亂中扶住牆,堪堪立穩,沒來得及安慰什麽,肩頭倏忽一涼,眼淚浸透衣服。
造孽啊!又哭了?
裴空青不知道該怎麽辦,活了28年,他難得這樣,手足無措的同時,更覺得恍惚和可笑。
他收回扶牆的手,猶豫一下,最終落在她的後背:“都已經跑了。”
“你不是要上廁所嗎?”
“蟑螂最怕人,有膽大的出來,出來一只,我踩爛它,弄死它全家行不?”
那嗓音分明頹懶,厭世而疏離,卻也帶着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勁兒,每個字每聲調子都透着無所謂的野蠻。
莫名讓人心安。
屠準半信半疑地低頭看了下地面,确認安全無虞後,從他懷裏跳出來,小聲說:“不要踩,會爆出無數小蟑螂的。”
裴空青挑了挑眉,內心暗暗無語,正想應,耳邊溫軟的聲音铿锵有力:“要燒死!燒成灰!”
果然是他想太多。
-
屠準在他的注視下進了衛生間,上完廁所,還想洗澡,但外面靜悄悄的,她敲敲門:“裴空青,你還在嗎?”
他懶洋洋地應:“在。”
“我想洗澡可以嗎?”
他言簡意赅:“洗。”
裴空青打開燃氣竈,燒水煮面條。
背後水聲淅淅瀝瀝,很快從門縫中溢出團團白霧,熱氣四散,悶得他心裏滾燙,額頭隐隐冒出細汗。
一鍋水很久燒不開。
裴空青擡手扇風,心中的燥欲不得緩解,他仰頭天人交戰,最後轉過身。
磨砂門裏透着一條細長的虛影,栀子花香濃郁得放肆,好像在整間屋子興高采烈地綻放着。
他伸手摸了摸後頸,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光明磊落,坦蕩正直的君子,如今亦是悖戾荒唐地行事,他怎麽可能想到她會來花朝這個貧窮偏遠的小城?
是命中注定嗎?
“裴空青!”白霧裏溢出的呼喚打斷他的心猿意馬,“栀子花好香啊!你鎖骨上的紋身也是栀子花,你為什麽喜歡栀子花?”
水開了,裴空青拿出面條随便擠出一把往裏丢。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白霧裏的身影貼在門上,聲音緊張:“裴空青?”
“我一直在。”裴空青收回不安分的視線,抽出筷子攪動沸水裏的面條。
屠準重新掰開水龍頭,在熱水的澆灌下略感不滿。
不願意說就算了呗,她對他毫無興趣,只是喜歡花草的男人本就不多,喜歡栀子的就更少見。
開于春末夏初的白花,只有含苞待放時最好看,盛放時反而成了爛手帕,沒玫瑰嬌豔,沒牡丹雍容,沒菊花堅強,但其實……
“我也喜歡栀子花。”她在潺潺流水裏小聲說。
外面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勾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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