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 24 章
裴空青出局子那天,是個大晴天,窦豆帶着俱樂部幾個兄弟來接他,酷黑摩托往拘留所門口停了一排,那陣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要迎接英雄凱旋。
律師和他前後腳出來,兩人意味不明地對視一眼,周遭浮動着殺機暗藏的陰冷感,一輛黑色豪車在律師身前停下,他側頭說了句:“裴空青?我們會再見的。”然後上車走了。
窦豆摸出煙盒,朝豪車遠去的方向“呸”了口,把煙遞給裴空青,啪啪打響火機湊到他嘴邊點火,忍不住罵出聲:“什麽狗雜種!”
“我還不信他們真能只手遮天,裴哥,我這幾天聯系了做律師的老同學,他說咱們這種情況,霸王條款不受法律保護,我們贏面挺大的!”
田峰也憤懑不平地插嘴:“就是,拽什麽拽啊?光天化日之下還真能為非作歹?”
裴空青倒是沒別的情緒,深深吸了一大口煙,緩解了煎熬五天的煙瘾,穿刺周身的焦灼感散去一些,幽暗的眸子黑沉沉地掃了一圈,視線穩穩收回,在煙霧缭繞中摸了把自己胡子拉碴像是戳滿鋼針的下巴,然後擡胳膊挂到窦豆肩膀上:“你小子訂餐了沒?走走走,先去喝一杯!”
幾個人圍着他都笑了。
窦豆看出他的心思,不知道該說什麽,曲着胳膊撞了下田峰,正埋頭抽煙的愣頭青擡起頭,脫口而出:“啊?我去接嫂子?”
裴空青笑容在唇角凝固,臉色昏沉地彈了下煙灰:“有她什麽事兒!”
空氣一下就結冰了。
到餐館時還不是飯點,酒過幾巡後天已經快黑了,桌上一片狼藉,熱菜都涼透了,羹湯面上浮着油脂。
裴空青動了動筷子,沒胃口了,點了根煙抽。
身邊兩個傻小子還在劃拳喝酒,田峰酒量不行,已經縮在地上打盹了,聊天的越聊越上頭,吹起牛來像是要把牛皮吹破好吃牛肉,窦豆也醉得眼睛迷離,暈暈乎乎地扒飯吃。
裴空青踹了腳地上的田峰,愣頭青動了下,翻個身繼續睡,他拿起外套丢過去,嘴裏咬着煙站起來,出去一趟叫廚房煮醒酒湯,結了賬回來拍拍窦豆的肩膀:“我先走了,管着他們別喝了,到家跟我說一聲。”
窦豆點點頭,迷迷糊糊地看裴空青挨個搜身把車鑰匙都沒收了,頭都沒回潇潇灑灑地走了,他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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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空青打車回家,一路都在犯煙瘾,火燒火燎的,悶得難受,就像有一根蛛絲吊着心髒,而底下就是翻騰的烈焰熔漿。
一下車就去超市買了一箱礦泉水,擰開蓋子咕咚灌了一整瓶,肚子裏的火差不多澆滅了,只是又漲得慌。
他承認自己有過期待,期待從拘留所出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她。
但他甚至不知道她還在不在家,還在不在花朝,那盆栀子花五天不澆水,怕是要葉黃枯萎了,那種花在南方很命賤,随便養着都死不了,但也很難伺候,稍不注意就會變醜,結了花苞都開不出花,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到明年花開。
下巴的胡茬密密麻麻地紮着手,裴空青爬梯上樓時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瞎想。
老房子不怎麽隔音,裏面的笑聲清澈明朗,男男女女都有。
裴空青的腳步停在門口,不由得皺了眉,滿兜車鑰匙,摸了半天才摸出家裏的那把,還沒來得及插進鎖眼,門從裏面開了。
“咩咩,記得把我的毛肚撈起來,我馬上就回來!”
話落,扭頭,一只腳剛踏出門,一雙幽冷目光穿過松松散散的額前劉海,表情漠然像只幽靈一樣居高臨下地審視他,兩人面面相觑,郭正瞬間退回來,“咚”的一聲把門砸上。
“哇靠靠!吓死我了!”他捂着胸口吐出口氣。
“幹嘛?看你那慫樣!”楊蔚藍端着一盤鴨腸像下面條一樣丢進鍋裏。
孟楷承站起來:“怎、怎麽了?”
“外面有個很高的老叫花子!那眼神冷得跟要吃人一樣!”
郭正說着就從裏面把門反鎖了,撥開防盜門上的貓眼蓋子往外看。
老叫花子?屠準沒什麽道德感地在心裏放肆笑了聲,但表面還是平平靜靜地放下筷子站起來:“應該是我老公回來了。”
“什麽?”楊蔚藍驚得把筷子掉進火鍋裏,手忙腳亂地拿勺子去撈,孟楷承抽出紙巾遞過去幫忙。
郭正懵了下,手落在門鎖上,忐忑發問:“那……那開門?”
楊蔚藍無語地看向他:“卧槽,那不然呢?”
“我來吧!”屠準走到門邊,撥開鎖扣把門打開了。
門邊懶洋洋地立着一個人,一臉頹唐倦容,頭發是一半黑一半白,之前看慣了沒覺得奇怪,此時被滿臉胡渣襯得狼狽落拓,額前的劉海長了些,遮擋住一半眼睛。
确實有點老叫花子既視感。
裴空青端着胳膊,修長骨感的大手摩挲着青黑的下巴,意味深長地睨着。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站了幾秒,他擡手把額前的頭發抹上頭頂,冷銳的眉棱皺了又松,松了又皺,嘴巴動了動,明顯是舌尖狠狠刮過後槽牙的厭煩表情,那神色複雜,不悅中隐含着忍耐,音節咬得頹淡又冷硬:“你挺熱鬧?”
郭正把屠準拉回身後,擡臉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幹嘛?”
楊蔚藍和孟楷承也走了過來,一道門分出兩個陣營,裴空青往屋裏看了眼,突然笑了聲,重新看向堵在眼前挺年輕正派的男人,低啞的聲音故作溫淡,但更悚人了:“都是男人,素了好幾天,想幹嘛你不知道?”
郭正厭惡地“啧”了聲。
裴空青不理他,還是勾着唇角,一臉輕浮模樣:“吃火鍋啊?怎麽不等我一起?”
屠準沒情緒地說:“你不是吃過了?”
裴空青彎腰下去,把礦泉水抱起來,渾身酒味大步走進來,把水放在鞋櫃邊,反手關門,直接推開擋在面前的郭正,看着屠準,眉梢一揚,就像是要打人的樣子。
屠準拗着脖子不說話,表情冷冷淡淡的無所謂。
裴空青垂下眼睫,掃了眼另外三人,兩個生面孔,一個熟面孔——那只說話結巴的熊。
他無話可說,揚手“啪嗒”把鑰匙扔鞋櫃上,轉身進了房間。
熱熱鬧鬧的火鍋局突然就冷了,啤酒也沒興致喝了,客廳裏的人都壓低嗓子在說話。
楊蔚藍最是憤懑:“不是,阿準,你老公怎麽這樣啊?看起來好兇啊!”
郭正撈出鴨腸丢碗裏,也跟着吐槽:“被他這麽一鬧,鴨腸都老了。”
“不是,楷承說他是打人進的拘留所,他不會也家暴你吧?”
楊蔚藍一臉擔憂,秀氣的眉毛緊皺着,撥弄着碗裏的毛肚都沒食欲了,苦口婆心道:“阿準,戀愛腦是不行的,你有什麽難處一定要跟我們說,以前你在花朝無依無靠,你現在有我們撐腰!這裏住不下去就去我家住。”
屠準心裏湧過一陣暖意,正要開口,孟楷承直接扔了筷子:“阿準,你跟他離婚吧!你其實也沒那麽喜歡他不是嗎?你值得更好的!”
楊蔚藍和郭正目瞪口呆地齊齊望向他。
屠準愣了下,完全忘了自己想說的話,看着孟楷承開心地說:“楷承,剛才那麽長一句話,你沒有結巴哎!”
楊蔚藍和郭正也都反應過來,異口同聲道:“對啊,楷承,你剛才沒結巴!”
孟楷承臉都紅了,又驚訝又無奈地撿起筷子,小聲說:“我、我剛才說、說什麽,你們聽、聽……”
“離婚?”
身後卧室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裴空青抱着換洗衣服,懶懶斜斜地靠在門框上,雪白睫毛輕佻晃動:“不好意思,我裴家沒離婚的先例。”
他走過來,修長勁瘦的手落在孟楷承肩膀上,彎了腰在火鍋咕嚕冒泡的聲音裏輕飄飄地說:“只有喪偶。”
“等她死了你再來表白。”
話落,他走進洗手間,門在四人面前阖上,水聲嘩嘩響起。
滾燙的火鍋再次冷下來。
裴空青收拾完了出來,門開的瞬間,叽裏呱啦的說話聲突然停下,就跟掐了暫停鍵一樣。
火鍋局已經進入尾聲了,楊蔚藍拿勺撈殘羹分配任務,郭正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孟楷承低頭吃菜,屠準咬了口土豆片,好像被燙了下,擡起頭,兩人視線不經意地撞上。
他已經把毛毛糙糙的胡須剃了,額前的頭發用屠準洗臉時的發箍鎖到額頂,露出桀骜不羁但相當酷帥的一張臉,挂在肩頭的浴巾被粗暴地扯下來,随手扔在衛生間的洗漱臺上,關了燈,大大喇喇走到屠準面前,微微俯身,擡指落到她嘴角,擦着那點紅油摩挲而過。
親密自然的動作一氣呵成,表情都沒變一變,還是散漫落拓的姿态,做完就徑直走到陽臺去,點了煙吞雲吐霧起來。
屠準回過頭去看,他單手支腰閑散立着,長不長短不短的黑白頭發在腦後淩亂,突然偏了頭,水珠在團團青煙中迸濺,煙霧中現出一張冷峻側臉,鼻梁挺拔,下颌骨感,擡起手,放肆又粗魯地往地上彈煙灰,然後夾着火星閃爍的煙頭,繞到修長後頸揉了揉,最後意懶心慵地遙遙望向遠方。
瘦了。
屠準淡然地收回視線,火鍋已經撈空了,四個人商量着做清潔,孟楷承和屠準洗碗,郭正和楊蔚藍擦桌子掃地倒垃圾。
裴空青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身後,兩只胳膊一伸,溫熱而沉甸的力量感把她緊緊圍住,随之壓下來的,還有醇厚的煙草、灼烈的白酒以及淡而清甜的栀子香。
手裏的碗被他拿走,低沉的聲音蕩進耳朵:“我來洗,你去把客廳收拾幹淨,烏煙瘴氣、亂糟糟,看着煩。”
屠準于是洗了手,從他臂膀下鑽出來,默不作聲地收拾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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