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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傷口其實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了, 雲知覺得自己可以，愛不釋手地摸着自己的捆仙繩，似乎只要江予淮點一點頭，他就能立刻原地滿血複活。

江予淮：……

他有的時候是真的對雲知又好氣又好笑。

“你是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然後換一身衣服, 順帶把床上的被子也都換掉。”江予淮道。

“嗯嗯, 下一步呢？”雲知樂颠颠的。

江予淮道：“下一步，你需要養傷。”

傷還沒好, 就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江予淮一點都不想鬧出什麽慘劇。

“啊……？”

雲知的表情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擡起手，晃了晃手上的繩子, 真心實意地疑惑發問：“你把我鎖起來, 不是因為在意我嗎？”

既然在意，師尊就應該至少有一點喜歡他吧？難道這不是要和他做道侶的那些事的意思嗎？

“我沒有鎖你。”江予淮糾正, “我是想暫時管着你，我擔心你又什麽都不與我說就拿劍刺自己, 當然，這也确實是出于在意你。”

他說着一個清潔術丢到了雲知的身上，雲知和床榻上的血跡瞬間消失了。

剛才江予淮不敢輕舉妄動，怕自己又做出什麽刺激到雲知的事，但看雲知現在的狀态，江予淮稍稍大膽了一些。

雲知還在呆愣中，他有點委屈：“可是你剛才還親了我的臉……”

“什麽時候？”江予淮疑惑。

“就是我看不見的時候，你拉我走的時候，你還親我的臉。”雲知斷斷續續地回憶。

他的思維其實還有些不清晰, 記憶也朦朦胧胧的，現在能和江予淮正常對話全靠剛才見到捆仙繩那一刻的激動和幸福壓下了所有的負面情緒。

江予淮回想了好幾秒, 才試探着問：“是當時你撞倒我脖子上的時候？”

雲知沉默了。

雲知安靜地收回觸手，默默地後退。

他垂下了眼睛，語氣又陰陽怪氣了起來：“哦，我誤會了，我還以為師尊對我有什麽別的想法呢，想來也是，我只是一個怪物而已，濟川仙君只是憐憫我吧？”

“知知。”江予淮道。

他輕嘆一聲，捧起了雲知帶着的頭，低頭親了親對方的臉頰。

這是一個實打實的，親在臉頰上的吻。

雲知微微張開嘴，想說的話全部都忘了。

江予淮并非是精致漂亮的長相，他的樣貌其實很冷峻，從雲知的角度可以看見師尊親吻時垂下的鴉睫。

……很冷淡，但很溫柔。

所以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地一頭栽在江予淮身上。

“別生氣，補給你了。”

雲知幾乎能感受到江予淮的吐息。

師尊、師尊這是什麽意思？

雲知的腦子一團漿糊。

他感受到江予淮離開退回原位，然後很耐心地給他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捆仙繩。

“我很在意你，是真的，現在管住你是在意，先前不怎麽管你，總給你各種各樣的東西也是在意，我不是囚禁你……囚禁不是在意，知知，那是一己私欲。”

江予淮試圖掰正一點雲知奇怪的觀念。

他自己其實不是很介意上一世的事，但他這時才意識到，在雲知的世界裏，将人捆在身邊的行為似乎才能稱得上是“愛”。

這樣的心理實在是不怎麽健康，尤其是雲知現在有心魔，江予淮不希望雲知如同自己看的那本《師尊行為指南》的徒弟一樣，走上一條不歸路。

他直視着雲知有些心虛躲閃的目光，江予淮毫不懷疑，如果這會自己沒有捆着雲知，雲知已經在自己親臉頰之後就跑了。

雲知确實想跑。

江予淮說的話讓他感覺腦子有點過載，下意識地就想逃避對方的視線。

囚禁不是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上一世做的那些都算什麽？

怪不得他怎麽都修不成《無情心法》的第一階。

“知知，你似乎有心魔。”

雲知又不說話了，但江予淮這次不準備迂回，斟酌着道：

“你說自己聽到的那些話，門派裏從來沒有人對你說過，我也從未說過我會厭惡你。”

“方才你應當是聽到他們說什麽，受到刺激了，而後引出了心魔。”

江予淮越說越覺得有道理，他看向雲知，問道：“所以你一直覺得我會厭惡你？為什麽這麽覺得？是我做了什麽讓你誤會的事嗎？”

可多了，而且根本就不是誤會。

雲知很傷心，并且扭過了頭，選擇拒絕交流。

他剛才腦子不清醒，才會什麽都對江予淮說的，江予淮的一句“囚禁不是在意”，讓雲知徹底清醒過來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怪不得當時師尊總拒絕他，總是躲，他連想和師尊貼貼都能搞砸。

幸好他從未暴露過自己重生的事，方才師尊也沒有懂他的“下一步”是在說什麽。

這一世他本就和師尊沒有那麽多交集，師尊願意為了哄他做到這一步已經是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了。

要是被師尊知道自己扭曲的喜歡，還想着囚禁他……

雲知一個激靈，決定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

他低頭，看見了自己被秋霜劍劈開的衣服，清潔術能夠清理幹淨他身上，但無法修複衣物。

雲知于是強行轉移了話題：

“師尊，我的衣服壞了，我想換件衣服。”

人被捆住了，不能靠逃跑回避話題，所以選擇直接轉移話題。

江予淮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無奈還是該生氣，但低頭就看見雲知可憐巴巴地低着頭，衣服從中間破開。

江予淮下意識地就想起來剛才渾身血淋淋地絕望地哭的雲知和自己儲物袋裏那根被堅定送過來的靈根。

“……算了，你先換衣服，我背過身去。”江予淮嘆息。

所以他總是很難對雲知嚴厲。

他本身并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不近人情，但雲知總有辦法讓他心軟。

從小時候動不動就掉眼淚撒嬌，到長大後不掉眼淚了，紅着眼眶要哭不哭的，問什麽都不說，再被逼急了就要去傷害自己。

真的很乖很可憐，江予淮舍不得說重話。

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換衣服的聲音，江予淮感覺到手腕上的繩子被輕輕拉動，應該是雲知在擡手。

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知知。”江予淮道。

“嗯？”

雲知這會兒已經很平靜了，或者說過分的情緒起落之後，短時間內他有些情緒虧空，很難再有大的情緒起伏。

“你救了那些人，雖然救的方法有些……直接，但從目的和結果看，你确實是救了。”

江予淮輕聲道：“但我趕到的時候，他們正在對你惡語相向，甚至對你動手，你會覺得自己做的不值得嗎？”

會讨厭人類嗎？會怨恨他嗎？會後悔嗎？

“不會啊。”雲知理所當然地道。

“是我要救的，我想救就救了，和他們有什麽關系？我做的這一切都出自我自己，我沒有想過要感激，同理，厭惡我也無所謂。”

“無私無欲無為，道法自然，這不是師尊你教……”雲知說到這一咬舌尖。

這一世師尊可沒有教他，他差點說漏嘴了。

“我是說——師尊，我手上拴着繩子，衣服套不上袖子，你能不能先解開一下？”

江予淮沒有回頭，只是低頭解開了系在自己手腕這一端的捆仙繩。

繩子松開之後就被拖走了，雲知很快穿好衣服，又把繩子送到了江予淮的手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師尊還系上嗎？”

他是真的很喜歡和江予淮綁在一起。

像是個小變态，但剛才說的話又格外正道，江予淮接過捆仙繩，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後忍不住摸了摸雲知的腦袋。

“知知一直都是好孩子啊。”他輕聲感慨。

雲知還以為江予淮是在說自己主動把繩子遞過來的行為乖，很理所當然地道：

“我一直都很好的。”

要是師尊早點說想把他囚禁，那他還能更好，說不定根本不會想起來離開。

就算師尊不愛他又怎樣，師尊想關住他，師尊超在意他的。

只要師尊在意他，他就可以繼續乖乖呆在師尊身邊，把自己在師尊眼裏有些奇怪的感情與上一世的龃龉一起藏得嚴嚴實實。

江予淮看着他，重新提起剛才的話題：

“所以，是什麽事讓你誤解了呢？知知，我很在意你，也很喜歡你……”

雲知正滿腦子的“不能暴露喜歡師尊”，聞言一個激靈：“我不喜歡師尊，我只是敬愛師尊。”

江予淮：。

敬愛到随随便便把靈根剖出來嗎？

江予淮真的有一瞬間想鑽進雲知的腦袋裏看看這家夥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他拖長聲音“嗯”了一聲，湊近了雲知，輕輕笑了。

只是一點笑意，江予淮本就不是多情緒外露的人。

他又認真重複了一遍：“可是師尊喜歡你，我先前就說了許多次了。”

“知知，師尊對你的喜歡，是對道侶的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