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第11發子彈 | 徐輕雲2

第102章 第11發子彈 | 徐輕雲2

【102】

明天玉梭魚要集訓,季容夕今晚必須回。

兩人依依惜別。

陸洲進家門,回看季容夕,唇色水光,輕吐舌尖微微一挑,暧昧地笑,眼梢倒勾桃花。季容夕轟的一聲炸了,心跳如鼓,噼裏啪啦地把胸腔砸得生疼。

季容夕又甜蜜又惆悵。

讓陸洲一見傾心的那個15歲少年。

手執弓箭,純如白羽。

可是在SLK這個大染缸滾過、爬過、嗜血過、經歷種種烏七八糟過。風雨歸來,怎可能再複歸雪白?

初戀面目全非,陸洲會不會很失落?

會像玻璃掉地咔嚓一聲失望嗎?

季容夕的初戀包袱陡然重了,純潔兩字刻在腦門上揮之不去。

四月的夜星漫天璀璨。

車如流水。

季容夕注意到一輛豪車一直尾|随自己。

很奢華,很惹眼。

他警覺地放緩速度,等兩車平行,對方搖下車窗,露出一張戴墨鏡的臉。

原來是陸洲的小叔叔。

季容夕松了口氣:“陸叔叔,晚上好。”

陸崇,自稱姜崇。

是陸洲的叔叔、陸鳴的同父異母弟弟,現年32歲。

這又得追溯到陸家的「優良傳統」:陸人一妻一妾,陸爺爺也沒例外。陸爺爺的正妻生下陸鳴,情人生下姜崇。陸家大家庭,內鬥龃龉特別多,姜崇經常被譏諷說是陸家的野種。

中二期的姜崇一怒之下說「誰跟你們一樣,我還就不姓陸了」,從此随母姓姜。

姜崇總戴太陽鏡,是為遮掩受傷的左眼。

他沒能入伍,創立了一個醫藥公司,商海沉浮歷經頗豐。

姜崇也是一時興起打招呼,一轟油門飙遠了。

擦身而過的一瞬,季容夕的視線捕捉到豪車的後座上還有一個人——這個人頸修肩滑,肌膚雪白,與深色皮椅形成強烈對比——因為那人上身壓根兒沒穿衣服,下邊穿沒穿就不知道了。

季容夕被驚吓到了。

綁架?情趣?

平常一股生人勿近氣勢的姜崇,竟也幹出深夜12點載人裸|奔的事?

季容夕想到,身受陸家傳統迫害的姜崇卻循着舊傳統,藏了一個情人,身份普通,至今未轉正,也從未帶出來露面,想來就是後座的這位了。

啧啧,陸家的人就是喜歡裝正經,骨氣裏其實……

咳咳陸洲是唯一一個可愛的。

一想到陸洲。

季容夕就忍不住甜蜜。

有點居高臨下、有點端着、有點倨傲的陸洲,一旦活|色|生香起來,讓人根本把持不住。突然大膽,突然強勢,突然用生澀的舌尖挑開所有未知的禁區,讓季容夕精心築起的防線瞬間崩塌,一潰千裏。

季容夕底下一熱,小季兄弟忽然冒起來,點頭深表同意。

季容夕惱火地把它壓下去,蹭,反彈。

然後再壓不下去了。

随後幾天,玉梭魚的事很密集。

好不容易捱到周末。

季容夕收到一份請柬,姜崇邀請他和陸洲私宴小酌。難得“長輩”遞來橄榄枝,季容夕盛裝出席。

私宴設在船上。

姜崇站在船頭迎接,背映煙湖,名門正派範兒知足。

陸洲心情很好:“叔叔好久不見,沒想到芙蓉湖這麽漂亮。”

姜崇淡笑:“晚上有星星更美。”

仿古的畫舫船,飛檐翹角,雕花欄杆,裝飾漂亮。船頭船尾挑着長燈籠,內擺有一張方方正正的梨花桌。走進畫舫,季容夕一擡眼看到裏邊坐的人,嗡的一聲懵了,耳側響起姜崇的介紹:“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朋友徐輕雲……”

徐輕雲。

SLK的舊相識。

季容夕穩了穩神,遞給上伴手禮:“你好,我是季容夕。”

徐輕雲含笑:“姜崇提過好幾次,果然很帥氣。”

徐輕雲為人恬淡,舉止從容。不多時,陸洲悄聲對季容夕說:“跟他說話如沐春風,難怪叔叔喜歡。”季容夕臉皮一抽,沒有回答。

船宴,湖風輕漾。

酒過三巡,管家提來一壇甜米酒,酒色紅亮生光,一人一杯。

姜崇介紹道:“這是黑糯米酒,從幾千裏外的積雪山寨送過來的。”

陸洲好奇:“這酒很有故事?”

徐輕雲的眼波粼粼,聲音如清泉水:“當年SLK的四幫老大一臉大胡子,親自代言,廣告轟得到處都是,大多數人一直以為是烈酒。其實入口綿柔,老幼都能喝。”

這是暗示嗎?季容夕抿了一口酒,熟悉的味道勾回了舊事。

那時,季容夕還是吳光的左臂右膀。

有一次四幫老大舉行婚宴。

按慣例要吳光去。

吳光嫌棄說:「你一年結一次,攢結婚積分呢!我有事去不了,阿夕代我去!」

四幫老大:「早不說!早說讓他當伴郎!」

吳光鄙夷:「還想鬧洞房壓伴郎是不?我們阿夕冰清玉潔誰給你當伴郎!」

四幫老大哈哈大笑:「哎呦我去,他長得帥,帶出去有面子!」

吳光唾棄:「長面子是新郎新娘的事,跟伴郎什麽關系!」

季容夕義不容辭地去了。紅白喜事生孩子,人多嘴雜,最容易獲取信報了。他過來得太早,婚宴還沒擺,就在院子裏轉。院子修得跟山寨大宮殿似的,雕花石柱、大噴泉、西方酒神大群雕。

季容夕裝作無知地亂走,走到了一棟布置紅豔的屋子。

管家擋住他:“裏邊是新房。”

季容夕忙道歉:“不好意思第一次來。”

這時,一個溫潤的男音傳出來:“讓他進來吧,表哥說了,六順團的夕哥可以随便進。”管家立刻讓他進去了。

裏屋也是金碧輝煌,燦得眼睛疼,一樣的暴發戶作風。

男子是這房子唯一不俗的。

男子面容如玉,友好地自我介紹 :“我叫徐輕雲,是老大的表弟,來幫忙收拾新房的。”

“我是缪夕。”

“六順團的一哥,我早知道了。”

“你一個人在這裏嗎?”

“嗯,累得不行,正好你來看看還缺什麽不。”徐輕雲興致勃勃地引他到洞房。

洞房大床上。

花生桂圓和紅棗,五顏六色開幹果鋪一樣。

旁邊有香蕉、水瓶、火柴、杯子、奶糖、氣球、啤酒之類毫不搭嘎的東西。

是為喜好鬧洞房的四幫老大準備的。

“還要準備什麽呢?”徐輕雲把這些東西擺整齊。

“應該夠了。”

“你之前沒鬧過?”

“沒有。”季容夕對這種陋習毫無興趣,無非就是那些下|流路數,沒經驗,不過猜也能猜到。

“你跟他們不太一樣。”徐輕雲泛起溫柔的笑容。

“你是老大的表弟?”季容夕岔開話題。

“我倆不像嗎?”

何止不像,天壤之別。

徐輕雲的言談舉止都昭示他出身在極好的家庭裏,跟草莽出身的四幫老大格格不入。

“整理一下被子吧。”徐輕雲側頭。

“嗯。”

被子被花生什麽的壓得不成形,季容夕俯身撫了兩下,綢緞絲滑。

忽然,背後生風。

季容夕頭也沒回,手順勢往後一拽,一摔。

徐輕雲砰的一聲摔在床上,手裏拿着一根短棍子,震落半床的花生桂圓。

“你還想偷襲我?你認為我會上當?”季容夕雙手抱胸。

“你胡說什麽!”

“裝什麽表弟,你就是今天的新郎吧!”

徐輕雲瞬間憤怒:“沒錯!為什麽受罪的就是我!”

看來這個婚不是自願的,為什麽落在SLK了呢,季季容夕無奈:“你不想受罪,也不能害我啊。”

徐輕雲眸中有淚,俊秀的臉龐通紅,咬着嘴唇說:“我不該害你,你幫我把這些東西都撿好,不然,老大又要生氣了。”

季容夕撿起一地的小花生小桂圓。

徐輕雲也想撿,扯到剛才的傷,龇牙,面色痛楚。

季容夕不想受無聲譴責:“我來吧,你去收拾一下。”徐輕雲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面容,一瘸一拐出了房子。

咔嚓一聲——

門合上了——

等等,合上了?

季容夕反應過來,奔過去拉門,紋絲不動;使勁錘門,毫無反應。

特級的防爆防震裝甲門。

裏面打雷,外邊都聽不到一點點動靜。

季容夕氣得牙癢癢,徐輕雲這個不知好歹的兔崽子,讓自己進來的那一秒就耍心眼了——就他那細皮嫩肉的樣子,能走出防備森嚴的大院嗎?還真不好說,有心眼的人幹什麽都不好說。

季容夕打電話給四幫老大,說自己被鎖洞房裏了。

老大一聽樂了:“你進去了啊?”

季容夕很快出來了。

但徐輕雲不見了,院子監控沒有出逃的影像,四幫的兄弟鬧哄哄找了半天,沒找見。

新郎官四幫老大都氣炸了。

一個缺德鬼不懷好意:“阿夕,你讓我們嫂子跑了,你代他進洞房呗。”

四幫老大唾棄:“滾NM,阿夕是吳光的,我能幹這種事?”

季容夕:“……”

有「吳光情人」這個擋箭牌身份也不錯。

新娘落跑,婚宴解散。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季容夕思索,院子的監控這麽嚴,徐輕雲能逃到哪裏呢。這種處境,能跑了是本事;跑不了,是命。

停車場裏塞滿車。

風一動,高樹映車影,季容夕開車門的手一頓。

“別動!”正是徐輕雲。

“……”

被槍指着太陽穴,季容夕依照命令開車緩緩駛出院子。

“繼續照我說的做,不然我殺了你!”徐輕雲稍微松懈下來,拿槍的姿勢沒變,手腕很穩。

“你想去哪兒?”季容夕很冷靜。

徐輕雲對地形不熟,茫然了,說不出一二三四。

“趕緊決定,不然遲早讓人發現。”

“我能去哪裏?”徐輕雲自嘲地笑笑,有點悲傷。

他從臉龐到氣質都很溫潤,不笑時也隐帶笑意。可這一悲傷,長長的睫毛下蒙着霧氣,連眉間都籠着難以言喻的惆悵。

季容夕轉了一個彎,打開話題:“你是訓練師嗎?”

“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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