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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初染背起安寧。

“可是還沒放學。”安寧問。

“沒事的。”

初染回頭沖她一挑眉，罕見的張揚了一次。

“怎麽也是個富二代，偶爾也要嚣張跋扈一點。”

樹葉被曬得綠油油，空氣裏有蟲鳴鳥叫聲。風和日麗，晴空萬裏。感受到背上的重量，初染心裏嘀咕。安寧應該不重吧？我覺得吃力應該是原主身體的原因吧？還是我剛跑完八百的原因？總不可能是安寧重吧？

“初染！”

“啊，安寧你有講話嗎？”初染回過神。

居然在我面前想別的事，安寧微不可查的挑眉，桃花眼狹長，露出惡作劇的表情。她嘴巴貼近初染的耳朵，一字一句說，“我說，你比賽怎麽樣？”

微熱的氣息讓初染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酥麻感從脊柱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夏天的風，溫熱而躁動。氣溫漸漸升高，空氣裏夾雜着絲絲暧昧的氣息。

“呃，那個，我聽得到。”

全身的血液都向心髒聚集，滿腦子都是心跳的“砰砰”聲，話都不會說了，“挺好的，第一名，還不錯，對。”

安寧被她的的樣子逗笑，明知故問，“你耳朵紅了诶。”

“可能是，是熱的，對，今天真的挺熱的。”

“是嘛，熱到你講話語無倫次，講話斷斷續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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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吧，不可能。”

安寧的眼神柔了再柔，溫柔都要溢出來了，含笑看着她的側臉。為什麽會這麽可愛。

我在害羞什麽啦。初染挫敗的低下頭，暗自神傷。一滴汗珠順着她的側臉往下滑，流進脖子裏。

安寧順着往下看，不自覺咽了口口氣水。

“安寧。”

“嗯？”

“你渴了嗎？”

初染聽到安寧咽口水的聲音，貼心問。

……

安寧：“有一點呢。”

“前面有超市，你等一下。”

初染幾步走過去，把安寧放在超市門口的椅子上，“喝什麽？”

“礦泉水就好了。”

“行。”

初染轉身走進去，不一會就拿着瓶礦泉水走出來，擰開蓋子。“給。”

“謝謝。”安寧看到她的小動作眼中笑了笑。微微仰頭小抿了一口，喉嚨輕輕聳動，頸線流暢。

“你不喝嗎？”安寧問，

“是哦，我忘了。”初染才覺得有點渴，轉身想走回去再買一瓶。

“你喝我這個吧，我也喝不完。”安寧遞給初染。

“啊，噢。”初染接過，猶豫了下，沒對嘴隔空倒在嘴裏。灑了一點，其他喝完了。安寧默默地看著她。

“我去扔。”初染走向旁邊的垃圾桶。

商店兩側堆了幾大桶的水球。這是為比賽完的扔水球環節準備的。

安寧拿了一個放在身後。

“初染。”安寧在陰影下甜甜的笑。

“怎麽了？”初染扔完垃圾往回走，看到這個笑容頭皮發麻，慢慢的停下腳步，想起那個黑雞翅。

“接住！”一個水球從安寧背後飛出。結結實實砸在初染肩膀，爆了一臉水。

行啊你，初染摸了一臉水，“安寧，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呲着牙跑過去，“你慘了。”她一邊承受着安寧的攻擊，一邊奮力跑到另一邊的桶裏拿起一個水球砸出去。看着兇狠，但她還是有數的，沒太用力，盡量避開受傷的那條腿。

“哈！”

“看招！”

“哈哈哈哈哈。”

水球炸裂在空氣中，周圍的風都變得涼爽。在一片水花中，兩個人笑的比彩虹還燦爛。你來我往，玩的不亦樂乎。

“好停停停，我認輸了。”初染有顧慮，安寧可沒有，一個一個的瞄準她全身上下，頭發都濕了。幸虧衣服是深色的，透不出裏面。

安寧上半身濕了，但她穿着外套，不然就就可以看見裏面若有似無的窈窕曲線了，頭發前面濕了點，黏在臉上，臉上帶着水漬，整個人像是出水芙蓉。

安寧也玩嗨了，得意的挑眉，“我贏了。”

“要不是因為你”初染指了指她的腳，“我就！”

“你就幹嘛？”安寧恐吓的揚了揚手裏的水球。

“......沒什麽。”

“那就好。”

......

對視的那一下，兩個人同時大笑起來。

“行了，送你回家。”初染笑累了，站起身來說。

安寧跟初染想象的那個單純善良還有點聖母的傻白甜女主像，又不像。一樣溫柔，一樣美麗，一樣清澈。但現在的她，比書裏的生動鮮明，特別是她的眼神，偶爾會帶着微弱的棱角感，似不服，似倔強，星光湧動，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不是透過第三方的描述，而是自己親身接觸，了解感受。初染很喜歡這樣的安寧，更加的真實，帶着她獨有的魔力。

現在還沒放學，司機還沒來。初染拿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

“等等，我今天騎車來的。”安寧攔下初染。

“那，就把車放學校吧。”初染想了一下。

“我這個腳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總不能一直放學校吧。”安寧低下頭，“而且要是自行車一直放學校的話......她們會......動手腳。”聲音從底下傳來，甕聲甕氣。

初染心揪了一下，“那我載你回去。”

“嗯。”安寧忍住笑意，悲傷的擡起頭。

走到自行車棚，初染接過安寧的鑰匙，推出車站在旁邊，一條腿撐在地上，一條腿帥氣的跨過去，浮誇的挑眉，豪氣沖天，“上車！”

安寧看着她搞怪的樣子也裝不下去憂郁了，忍俊不禁的說“那我就把我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哦。”

看到安寧終于由陰轉晴，初染也松了口氣。

雙眼一瞪，一本正經的敬了個禮。

“我會承擔的！”

穿過兩排種着郁郁蔥蔥的香樟樹的林蔭道，風帶着暖意把衣服吹得半幹。安寧的手抱住初染的腰，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夏天，校園，單車，還有......喜歡的人，一切都很美好。好想把時間定格在現在。

到校門口時大門緊閉，還沒到點放學。初染騎的接近大門了，還沒來得及停車說話大門就開了，保安站在那，笑的一臉理所應當。

得，還想解釋一下來着，現在不用了。

“跟着你就是方便。”安寧在背後開玩笑的說。

“那可不，你可得抱緊我這個大腿。”

初染發現自己越來越自戀了，以前她可從來沒有自信說這種話。

安寧眉眼彎彎，抱着初染的手微微加重力道。

落日的餘晖灑在初染的背上，短發被掠過的風帶起，肆意飛揚，空氣裏有香香的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纖瘦挺拔的背影印入安寧的腦海。

安寧頭靠在初染背上，閉上眼睛，勾起唇角。

其實剛剛她都看見了，不管是躲躲閃閃的初染還是那個鬼鬼祟祟絆倒她的人。這種低端的手段，稍微猜一下就知道了。但她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樣，故意弄傷腳踝。

她要是不裝的話，這個人要怎麽上鈎呢。

自行車開到到了一個廢舊的居民區前，目之所及與其他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裏的屋子破敗，垃圾亂扔，過道狹窄。

安寧指揮初染七拐八拐進入巷子深處。停在一處房屋前。初染一腳撐地，微微傾斜車身。安寧一瘸一拐的下車。

“給我吧，就幾步路了。”

“好吧。”初染把把手交給安寧。

安寧站在原地目光閃躲，看了眼對方，初染面色如常的注視着她。

安寧心裏那根繃着弦一下子松開，突然想哭。這些年都沒有這一瞬間這麽，這麽想要大哭一場。以前也帶過自己覺得玩的很好的朋友回家，想着如果是她們，應該會接受的。但事實讓安寧對人性徹底死心。

她們只是喜歡那個成績好，長得好，性格好的校花。不是住在貧民窟裏和酒鬼母親相依為命拼命賺錢的安寧。

第二天，全班都知道了安寧家裏很窮。

有人表面安慰實際上只是想展示自己善良，有人把自己不用的鉛筆，本子給安寧顯得自己高人一等，更多的人則是冷眼相待，語言暴力，甚至霸淩。那些眼神裏有鄙夷，有嘲笑，有憐憫。

就是沒有，平靜。

她以為自己已經修煉的刀槍不入了，沒想到還是這麽容易感動。她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除了面前的這個人。

“謝謝。”安寧深吸一口氣眼圈泛紅，和初染對視。

初染滿不在意：“不客氣。”

“那你明天怎麽辦？”初染看看她的腳。

“坐公交車。”

“可以嗎？”

“嗯，我走慢點就好。”

“那，明天見。”

“明天見。”

初染小時候最讨厭參加家長會。

家長會，就是家長們的會議。但初染沒有家長。她和表弟是一個學校的，各個年段的家長會都是一個時間開。舅媽要去表弟的家長會，舅舅沒有時間。

每次家長會都是她替自己開，她的家裏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就是她的家長。

每當感受到四周好奇探究的目光就讓初染覺得如坐針氈，就好像整個教室就她沒有穿衣服一樣，耳邊的閑言碎語嗡嗡的。

因為自己切實經歷過，所以知道那是很糟糕的感覺。不論是鄙夷還是憐憫，都一樣讓人不舒服，她不想讓安寧覺得不自在。

平靜淡然就是最好的表情了，不特殊對待才是真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