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砰”

“砰”

“砰”

“那你看我技術怎麽樣！”安寧仰着下巴問道。

旁邊的男生本來很興奮地在撞擊前面女生的車尾，看她們驚慌失措的樣子最好玩了。突然沖出來一輛車把他狠狠撞開，他回過頭怒目而視，是兩個女生。

“棒！超級無敵賽車手級別棒！”初染被撞得七葷八素，仍然一本正經狗腿的說道。

“真的？”安寧看到她這樣忍俊不禁的問。

初染眼睛轉的飛快，語氣卻結結巴巴：“呃……正常來說……如果我剛剛說的是真話……那就應該是真的……”

安寧剛要眯眯眼睛表達自己的不滿就被旁邊沖出來的一輛車追尾了。

“砰”

“砰”

和周圍的車碰在一起轉了幾圈才停下。

一擡眼就看見一個初中模樣的男生龇牙咧嘴的看着她們，“哼”了一聲得意洋洋的開走了。

哪來的倒黴孩子？雖然碰碰車的樂趣在于“碰”，但是這也碰太猛了吧。

初染咂舌摸摸腰：“安寧，你……怎麽了……嗎？”

Advertisement

一擡眼望着安寧盯着那個男生的背影，初染的聲音越來越低，心裏暗暗替他叫了一聲大事不妙！

“沒事。”安寧微微搖頭，滿不在意的笑笑，長長的睫毛下籠罩着一層陰影。

果不其然，下一秒初染就感受到了風的形狀。

安寧斂起笑容，一腳油門踩到底，雙手握着方向盤，靈活避開周圍的車。

小男孩剛撞完前面的車尾，興致勃勃正準備找下一個目标，猛地就被一輛不知道什麽時候竄出來的車撞到牆角。

動作太快，聲勢太大以至于嘈雜的場內都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初染雙手抓着安全帶，雙腳死死抵住車內壁。

這種雙人碰碰車大都是大人帶着小朋友來玩，大人坐在駕駛位上操作，小朋友就坐在旁邊感受風和撞擊。

初染乖巧的坐在位子上，她忽然覺得此刻的安寧像個威風凜凜的媽媽。

安寧對這些視線視若罔聞，眼睛眯成一道月牙，不好意思的對初染吐吐舌頭：“我是不是開太快了？”

“不會啊。”初染伸手整理安寧被風吹亂的劉海說道：“剛剛好，很涼快呢。”

來往的人驚異的看了幾眼也是繼續搖擺着車身走了，比起長相，這兩個女孩子還是車技更令人印象深刻。

場內恢複了轟鳴聲。

男生的碰碰車轉了好幾圈才在牆邊處停下來，巨大的撞擊讓他的眼神有些茫然，随即而來的就是從心底冒起來的怒火。

神經病啊！

他猛踩油門直沖沖的朝安寧撞過去。

安寧瞥了一眼，把方向盤向右打死。

男生閃避不及，撞入人群裏。

這下好了，一撞撞一窩。

一個女生惡狠狠地瞪着他。有病吧這個人？每回來都能遇見他，又不認識還老是死命撞別人！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其他人也看不慣這個滿場襲擊的熊孩子，一時間群起而攻之。

安寧頭也不回晃晃悠悠的開走了，和剛才那個賽車手判若兩人。

太陽還沒完全下山，在群山之中冒出個頭，周圍一片雲層都泛着粉。

安寧給初染喂了口小蛋糕。

“這沒有你做的好吃。”初染癟癟嘴。

“好，下次給你做。”安寧伸手擦掉了初染嘴邊的奶油。

初染故作平靜，心髒卻砰砰直跳。

好近啊，好溫柔，好漂亮，還香香的。

“怎麽啦？”安寧嘴角帶笑看着呆呆地盯着自己傻笑的某人，揉了揉她的頭發。

“沒有啊。”初染捂住嘴滿足的笑出聲，“看見你就開心。”

“我都不知道我們染染這麽擅長說這種話。”安寧被她逗笑。

“哪種話？”

“情話。”

“我哪有！”初染紅着臉否認，“我就是實話實說。”

“知道，逗你的，你怎麽這麽可愛呢，臉紅的跟關羽一樣。”安寧煞有其事的湊近仔細端詳，“嗯，這一皺眉更像了。”

初染無奈笑笑也不争辯，看着手表，一點不明顯的轉移話題：“那我們現在？”

“看電影。”安寧沒有猶豫。

正值周末，家庭出游和朋友聚會來看電影的都不在少數。她們來的不算早，合家歡和愛情片的座位都所剩無幾。

初染看着大屏幕上閃過的一部部影片陷入糾結，看什麽呢？

“我們看那個吧。”安寧笑眯眯的指着旁邊貼着的一部影片。

陰森森的畫風，血淋淋的一只手像在訴說着冤情，光是望過去都已經腦補出驚悚的配樂了。看的初染後背一涼。

“安寧，你想看恐怖片啊。”初染心虛的問。

“是啊，我還沒看過呢。”安寧睫毛微顫，亮亮的大眼睛閃着求知的光芒，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我們就看這個！”

初染也沒看過恐怖片，基于對自己的了解，任何有可能會刺激心髒的活動都不适合她。但是既然安寧想看，那就看！反正過山車都坐了，也不在乎再多這個！

這個時間點來看的都是些“心懷鬼胎”的小情侶，不是準備看電影的時候做些什麽，就是準備看完電影去做些什麽。初染對這群人表示唾棄。

燈光暗下去，影片正式開始。

開始還是挺正常的，朝氣蓬勃的女大學生，多姿多彩的校園生活。直到宿舍廁所裏出現第一個死者。

幽怨的背景樂開始播放，和初染腦補的一樣瘆人。

初染在一片驚恐聲響起之前閉上了眼睛。這種劇情早就爛大街了，無非就是小帥拈花惹草抛棄了小美，小美愛到癫狂想把所有接近小帥的女生都做掉了。

沒事的，不必驚慌。

就算背景音樂多麽陰森，場面多麽血腥，手法多麽兇殘，說到底就是由情感問題而導致的一系列社會問題。

“染染？”

安寧的聲音出現在耳側，熱氣鋪在初染的耳朵上。

“啊？”初染睜開眼，松開緊握着的扶手。

安寧問：“你還好嗎？”

“我很好啊。”初染聳聳肩。

她眉頭緊鎖，像是看的全神貫注的樣子：“我剛剛在閉眼思考，我覺得肯定是她舍友幹的！”

安寧說：“可是你嘴唇有點發白。”

“是麽。”初染舔了舔嘴唇搪塞道：“這裏面氧氣有點稀薄，沒事沒事，我喝口水就好了。”

愛情使人好面子。在安寧面前，初染不想表現出膽小的一面。

安寧收回目光，默默伸出手握住初染的手。

十指交扣。

電影院內視線昏暗，沒人注意到初染的臉“唰”一下的就紅了。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倒是稍稍讓人安定了些。

往四周掃視，沖着剛剛那一幕，不少女生“啊”的一聲就撞到旁邊人的懷裏了，旁邊人順其自然的摟住過對方，嘴裏說着什麽“不怕不怕”“有我在”諸如此類的話,角落裏那一對都坐在同一把椅子上了。

非禮勿視。

初染皺着眉頭連忙移開眼，差點長針眼。

偷偷瞥了一眼安寧，她看的倒是聚精會神，一點看不出來被吓着的樣子。也是，她不是那種會驚慌失措的女生，要是兩個人中一定有一個人會被吓到的話，那也肯定是自己。

初染正想的出神，木然擡起頭一瞟——電影正演到精彩處，小帥以為自己終于逃脫出小美的魔爪了，抓着同伴的手想慶祝，一回頭，赫然出現小美帶血的臉沖他微笑。

初染一擡頭就看見全局的高潮。

卧槽！

她現在心裏只有這兩個字。

緊緊閉着眼睛，她覺得自己呼吸都快停了。

然後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一陣風襲來，唇上附上一抹柔軟。

……

大腦一瞬間空白，甚至忘記了呼吸。初染僵着身子一動不動，怎麽感覺比過山車還暈。

安寧坐回到位子上，兩個人此刻的臉都像是田裏剛成熟的番茄，一個比一個新鮮。

後半段演什麽初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眼前的畫面一閃一閃的，心顫的一陣一陣的。電影結束都是安寧拉着她的手走出來的。

出來已經徹底是晚上了，白日的最後一絲燥熱褪去，留下的只是濃厚的像墨的夜和微涼的風。

這條街很繁華，霓虹燈充斥着大街小巷，沿路都是擺攤叫賣的小販，各種香味撲鼻而來。

游樂場巨大的摩天輪在夜裏很顯眼，每一個發着耀眼光芒的小格子都有兩個羞澀又想要靠近的靈魂。在摩天輪的最頂端告白，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告白聖地。

當然也曾經是初染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不過沒事，海邊也很浪漫。

安寧問：“什麽來不及了？”

“啊？”初染一慌，我說出口了嗎？“公交車，我是說到你家的末班車好像要來不及了。”

“哦。”安寧聲音低落，情緒不是很高漲的樣子。

從電影院出來旁邊這個人就一言不發，眼神呆滞，東看看西看看就是不把焦點放在自己身上，現在一開口居然是讓她回家？

“你就只想說這個？”安寧睫毛撲閃撲閃，歪着頭問初染。

“啊？”初染茫然的望着安寧。

不是啊，我壓根沒想說話。

初染不敢說出自己心裏下意識的回答，想了想說：“那個男生最後活着嗎？”

……

無語凝噎。

安寧嘆了一口氣，自顧自往前走。有氣無力的回答：“不知道。”在這種氣氛，這種環境下，還能問出這種問題？誰會為了恐怖片的內容而去看恐怖片，反正她不是這種人。

“你沒看嗎？”初染被她态度的轉變弄得摸不清頭腦，追上去問。

誰知安寧突然停下來，初染剎車不及，腳踉跄幾步雙手摟着安寧才停下。

安寧反手環保住初染的腰，直勾勾的盯着初染的眼睛：“那你呢？為什麽沒看？”鼻息吐在初染臉上。

她長長的睫毛微顫，眼底澄澈清透，只有初染一個人的倒影。在路燈的照耀下她白的像在發光，微卷的發梢吹到初染臉上，麻麻的。

“因為我在想你。”

在安寧眼神的蠱惑下，初染很自然的說出了這句話。她咽了咽口水，目光順着安寧的頭發、眉毛、眼睛、鼻子一寸一寸往下移，直到嘴唇。

不經大腦完全是身體的本能逐漸向前傾。

安寧卻倏地松開手，轉過身裝模作樣的看看手表：“嗯？确實不早了呢，再不回去就趕不上末班車了。”

初染撲了個空，低下頭嘆了口氣幽幽的說：“你故意的。”

安寧也不辯解，仰着小巧的下巴“哼”了幾聲，一臉得意。

“還是說……”安寧眼波流轉，把身子往前，慢慢貼近初染：“你有別的安排？”

又來？初染被安寧整的一點脾氣都沒有。她就像一只貪玩的小貓，總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拿身上柔軟的毛蹭蹭你，撩撥的你心神蕩漾，想抱抱她的時候又大搖大擺的跑掉，只留給你一個晃蕩的貓尾巴。

“真是要命。”初染喃喃說。

“啊？”

“我好像被你吃的死死的。”

怎麽老是在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講出這麽浪漫的話啊。安寧聽到自己心跳聲像鼓點一樣密集，一樣震耳欲聾。一股燥熱從心髒蔓延到四肢，外界其他聲音都被靜音了，只有剛剛那句話循環播放。

到底是誰被誰吃的死死的啊？

沒有多餘思考的時間，幾乎是下意識的貼上去。

雙唇接觸的那一剎那，初染的腦海裏炸起了一場煙花。被風吹得冷靜下來的體溫又蹭蹭蹭的往上飙。

許久，安寧收回手，嘴唇泛紅，不過跟臉頰相比倒是不分伯仲，臉上是少見的羞澀。

初染定定的望着安寧不說話，過了幾秒忽然止不住的嘴角上揚，“今天好幸福啊。”

海灘煙花，游樂場電影院還有和喜歡的人接吻，過去幾十年她憧憬過的一切，居然都一起實現了。

“我真是個幸運蛋子！”

“幸運蛋子？”安寧笑了出來，這是什麽描述。她眼裏帶着柔光：“那我們就是兩個幸運蛋子。”

兩個人牽着手沿着河邊一直走，高顏值不斷吸引路人側目。

左邊的女孩穿着從下到上是一雙白色運動鞋，一條側邊是黑白條紋的白色短褲，一件牛仔拼接的POLO衫。右邊的女孩穿着一條貼身牛仔褲，一件白色的T恤。

明明白白的情侶裝。再加上兩人緊緊握着的雙手和旁若無人的眼神讓人識趣的沒有上來搭讪。

“真的不要我送你？”初染歪頭問。

“不用啦，喏。”安寧一指：“那就是車站了。”

“好吧。”初染癟癟嘴有些失落，倔強着說：“正好我哥也叫我早點回家。”

剛剛打電話的時候安寧正從廁所出來，遠遠就聽見手機裏傳來初辰激揚的聲音，“染染，今天想玩到幾點都沒問題，不回來都行！我都和爸媽說好了你去同學家玩，放心去！哥給你撐着！”

“是嗎？”安寧眼中笑意流淌也不拆穿她：“你哥真關心你。”

公交車來的很快，安寧擺擺手就匆忙上車了。

“诶”

初染無力的抗議：“還沒說再見呢……”伸出的手還懸在空中，對着車屁股默默收回。

手機震動，初染拿出來一看——明天見！

“YES！”她握着手機一蹦三米高，晃晃悠悠哼着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