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巴掌

第07章 一巴掌

愣了半晌，許一言才反應過來裴哲的意思。

他的臉頰爆紅，眼神躲閃。

沒人告訴他裴哲說話這麽......直白啊。

正假裝忙着布置現場的組員們小聲議論。

“裴哥真牛逼，這都敢說，女主角看起來好像被吓哭了。”

“我怎麽覺得裴哥是故意的呢？”

“這話可不興說啊。”

就在氣氛越來越尴尬時，裴哲先一步低頭認錯，“抱歉。”

許一言愣愣擡頭。

圍觀看戲的組員同時發出，“卧槽？！”

場記喃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攝像師掐了場記一把，疼的場記瞪着眼嘶了聲，攝像師跟着嘶了聲，“你不是在做夢，咱們裴哥可能一見鐘情了。”

裴哲擋住組員看戲的眼神，完全沒有剛才道歉的溫柔，沉着張臉冷冷道，“你們很閑？”

組員：“..........”

組員連忙擺手，拿着手裏的手中胡亂擺弄一通，齊齊搖頭，“不閑不閑，忙着呢，裴哥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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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哲還想說什麽時，許一言伸手扯了下他的衣服，仰頭問，“那這段劇情你打算怎麽處理？”

“按原劇情走。”裴哲轉身拿了個東西，“但是戴上這個。”

許一言擡眸望去，對方手中拿着的是一雙純白色絲質手套。

許一言愣了下，問，“你們哪兒來的那麽多的道具？”

簡直跟馬戲團一樣在變戲法。

裴哲牽起他的手，想給他戴上，但被許一言拿走手套，自己給自己戴上了。

裴哲收回了手，回他，“覺得你這個角色可能需要，提前買的。”

“哦。”

許一言扯了下手套邊緣，白絲綢質地的手套緊緊貼合着他的肌膚，将他原本修長的手指完美勾勒，

許一言晃了兩下手，滿意勾唇。

然後他又伸手去扯裴哲的衣袖，像小貓撒嬌似的小聲道，“趕緊開始拍攝吧，哥哥。”

裴哲：“.........”

還挺會，求人的時候就叫哥哥。

裴哲很聽話地喊了重新開始拍攝。

-

拍攝在晚上八點結束。

許一言再次體會到了前幾天拍自己作品時精神上的疲累。

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麽要來這裏受這個罪的？

不過好在拍攝休憩時間，裴哲經常給他投喂小零食。

別說，零食挺好吃。

裴哲拍完後，額間上全是細密的汗。

坐到許一言身邊時，許一言能嗅到點裴哲身上的味道。

裴哲很自覺，跟許一言說話時隔了點距離，“晚上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吃。”

聽到這話，許一言還沒反應，其他人瞬間從裴哲的話中領悟出其他的意思——這就開始約會了？

易池第一個不同意，他語氣都是無意間透出來的親密，“不需要你帶，我會帶小言去吃。”

裴哲皺眉，“我跟他約好了。”

易池笑了聲，“我也跟小言約好了。”

小言……好親密的稱呼。

裴哲咬了咬後槽牙。

許一言靠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打斷他們的話，“我什麽都不想吃，你們先走吧。”

沒想到兩人同時朝他道，“不行！”

許一言：“………”

“我真不想吃。”

許一言直接忽略了易池，對裴哲道，“請你吃的那頓飯下次再吃好嗎，哥哥？”

裴哲很輕易地被順了毛，“行。”

易池陰郁。

許一言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那我先走啦。”

顏笑沖過來，跟他告別，“明天見，小言。”

“嗯嗯。”

許一言自己一個人回到了租房，他洗完澡後剛好接到了唐律師的電話。

唐律師：“許同學，平臺那邊還沒有給回複，看樣子對方又打算冷處理這件事。”

“我的建議是起訴平臺。”

“嗯嗯，聽你的。”許一言說，“哦對了，今天又有人在網上潑我髒水，我這邊有證據還有他的信息，你幫我發封律師函警告一下。”

唐律師：“好。”

電話挂掉後，顏笑剛好發消息戳他。

[“我不是0”拍了拍我把肛.門拍炸了]

許一言：“.........”

[一朵蘑菇：。]

[我不是0：小言，易池讓你離導演遠一點。]

[一朵蘑菇：別管他。]

[我不是0:你還是看看吧。]

[我不是0：轉發鏈接—驚，校草裴哲高中時期還打過人！]

[一朵蘑菇:嗯嗯知道了。]

這條帖子是很久之前扒出的黑料，當時人們就像嗅到腥味的狗，總是喜歡探知風光霁月的人外表下的不堪，拉着別人沾染上泥才肯罷休。

帖子裏面講了裴哲打人的原因，因為他本身長得帥，斬男斬女都不在話下，于是在多次被一個男生表白後，裴哲打了人并且放出話——‘我恐同，再找我一次，打一次。’

.......恐同。

如果他不女裝，說不定還能跟裴哲當兄弟。

許一言收斂思緒，繼續往下看去。

這帖子還有配圖，地上被打的男生驚恐地縮成一團，慘兮兮的。

裴哲被拍了個側臉進去，他那時才高中，面貌看起來有些青澀，臉上是被惹得不耐煩的表情。

打人很兇。

許一言給他又貼了個印象标簽。

他回想起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除了下午那點尴尬外，好像就沒其他事了。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許一言決定，遠離裴哲。

而且明天拍攝完後，估計他倆就不會再見面了。

-

第二天早上八點。

許一言這次沒遲到，吃完早飯緊趕慢趕還是踩點到了。

裴哲沒能投喂許一言，于是他吃了兩三口後直接開始拍攝。

這次的戲都是學校內的戲，在學校裏就可以直接拍。

第一場是欺辱戲，由許一言扮演的女主鄭芳假裝被欺辱，跟其他真正受到校園暴力的女生抱團，以此來獲得她們的信任。

裴哲這次作為重要配角也要上場，他是一個跟班，是帶頭欺辱這群貧困生的女配跟班。

場記打了場記板，“第2場第4鏡第1次開始！”

女配靠在走廊邊，身旁站着的是裴哲，幾個跟女配玩的好的女跟班扯着貧困生的頭發，一拳一拳打着。

女配厭惡道，“下賤的東西，沒錢手還髒，把偷的手鏈還回來。”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潑髒水。

幾個貧困生奮力掙紮，哭着反駁道，“我們沒有偷！”

“是你們污蔑！血口噴人！”

“污蔑？”女配笑了聲，而後臉色一變，竟是直接承認，“我就是污蔑了，怎麽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貧困生氣的說不出話來，“你，你，你欺人太甚！”

眼看幾個貧困生被折磨得泣不成聲，許一言把握好時機，如同救命稻草般出現。

他猛地沖到幾個貧困生面前，推開幾個女跟班，站在她們前拿着錄音筆道，“我錄音了，信不信我把你的所作所為放出去，你覺得你還能在這所學校好好待着嗎？”

女跟班配合他演戲，沒有再沖上去搶錄音筆或是毆打人。

女配也沒再說什麽，只抿唇，憤恨地盯着許一言。

誰都沒有偷襲。若是平常人很快能察覺到不對，但是對于陷入泥塘的人來說，她們至少在這一刻是切實感受到了溫暖。

許一言轉過身，扯下自己的髒衣服給她們輕輕披上，溫聲安慰道，“沒事了，有我在呢。”

這會兒正是下午，橘黃色的陽光被樹葉折成碎影，點點落在許一言的側臉上，給他染上一層光暈。

誰能不為此動心呢？

沒有人。

瞧，貧困生果然露出了白癡一樣的眼神，之前他所有做的‘小事’在此刻連成一條線，最後變成了他想要的信任，一端被他牽住了。

但很快——

他的後頸猛地被一只手捏住了。

在幾個貧困生驚恐的眼神下，男人奪過他手裏死死攥着的錄音筆，然後——

在她們的目光下一點一點捏成碎片。

啊啊，給了希望又當着她們的面毀掉希望，好美妙的表情。

許一言唇角勾了個弧度，但又很快落下，淚水順着臉頰流下，喊道，“跑！”

“快跑！別管我！”

他被裴哲捏着後頸，整個人都被提起來。

幾個貧困生聽到許一言的聲音頓時回神，其中一人反應最快，拉着同伴連忙跑人，也有人被帶着跑了幾步說不能留鄭芳一個人在這兒。

但很快她們就沒時間思考其他的了。

因為幾個女跟班追了過去，跟貧困生們玩起來了捉迷藏游戲。

鏡頭切回許一言這邊。

裴哲感受着手中的細膩，沒忍住摩挲了兩下。他另一只手掐着對方的細腰，完全是這只手支撐着對方全身的重力。

但是。

他盯着許一言的後頸，明明已經用了很輕的力道，怎麽還是紅了？

但一想到這是自己留下的痕跡，就像是對方身上有了他的标記一樣，令人渾身顫栗。

許一言被摸的打了個激靈，差點沒控制住表情。

他臉上的害怕驚恐神色褪去，變成了高傲，扭頭盯着裴哲，“松手，你要掐到什麽時候？”

裴哲聞言松開手。

許一言被放到了地上，他擡眼冷淡地掃了眼看戲的女配，“管好你自己的狗，管不好我不介意替你教訓教訓。”

“別生氣嘛。”女配笑嘻嘻道，“不過我不介意你教訓。”

啪。

幾乎是女配的話剛落下，許一言就擡手扇了裴哲一巴掌。

裴哲被打得偏過頭，眼中閃過怒火，咬着牙，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滞，但很快他垂眸，斂去所有神色。

裴哲一閃而逝的眼神過于露骨，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剝一樣。

許一言被裴哲看得往後退了半步，好在鏡頭只拍他的臉。

他連忙調整了下狀态，繼續咕哝着念臺詞，“看來還是條沒訓好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