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春夢

第59章 春夢

許意闌和梁秉詞在吵架, 家裏所有人都知道,包括狗狗。

許意闌紮在桐姨的懷裏把梁秉詞的惡劣行徑裏裏外外盤算了一遍,才算解氣。

從她懷裏出來的時候, 晶瑩的眼淚還挂在睫毛上。她睫毛長,撲簌着閉眼, 眼淚便滴落在了下眼睑上, 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Bunny見她哭急得團團轉,大尾巴不斷地掃過她的腿。

許意闌彎下腰來摸了摸Bunny,“乖乖, 你是在哄我嘛,你怎麽這麽好。”

那一刻, Bunny在許意闌心裏的形象都高大起來, 甚至超過了抄着兜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的梁秉詞。

他半倚在門框上,低着頭擺弄着眼鏡,時不時擡眸看她一眼,面對她的指控無動于衷,仿佛她那些數落的話說的是個和他毫不相關的人。

他見許意闌哭完,覺得她那個倔勁兒應該消了些, 便擡腿向她走去, “闌闌。”

許意闌見到他過來, 立刻推開門把自己關進卧室門。

她不知道他是要和她算賬還是做什麽。

反正她現在不想見到他,覺得他過分至極。

梁秉詞只看見那扇門落在自己的眼前,随之聽見一道清晰的落鎖聲音。

他勾了下唇, 轉過身去看桐姨, “脾氣越來越大了, 您說是不是我慣的。”

桐姨只是笑笑不說話,年輕人談戀愛她也插不上手, 就連調和矛盾這個活都做不來。

屋裏那個,十八歲,正是臭脾氣的時候,固執起來比什麽都犟。面前這位,平時在外雷厲風行,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樣,其實一面對感情的問題,就容易犯軸。

桐姨突然想起了五個月前,那天是跨年夜,梁秉詞大概淩晨五六點回來,發現許意闌人不在後便把她叫了起來,問她看沒看到人。

梁秉詞的脾氣正常情況下是不錯的,很少發作,尤其是他們這種人,更擅長僞裝。可那天,桐姨明顯在他臉上看到了愠色。他沒有多言,拿着車鑰匙就出去找人。

顯然是沒找到。

那幾天家裏一直都籠罩着低氣壓,梁秉詞一邊忙着應付梁家的場面事,一邊動員各種資源找一個小姑娘。

大概不出一個星期,梁秉詞其實就知道了許意闌的落腳地。但他沒有立刻去找她把她綁回來,現在桐姨想想,大概是因為梁秉詞清楚,不久之後梁氏就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更新疊代,他怕局勢不妙,把許意闌卷進來。

桐姨擡眸,她知道,這些話,這是事實,梁秉詞大概從來沒和許意闌說過。

他這個性格,一向是不屑說這些的。他是個要面子重結果的人,過程反倒顯得稍遜色些。

“那也是你願意慣着她,不是嗎?”桐姨說。

梁秉詞聞言,扶了下眼鏡,沒再說話。

-

許意闌把自己鎖在房間,一直沒出來。中途桐姨給她做了飯,喊她下去吃,她無論如何都不下樓。

桐姨把飯給她端上來,她本來都要開門了,結果一聽見梁秉詞說話,骨氣又硬起來了,叫嚣着說:“不是沒經過允許不讓我不出?那我可不敢出去,我怕被打斷腿。”

梁秉詞被噎了一下,顯然聽出來她是故意在拿這些話怼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男人輕輕扣了扣門,溫聲說:“許意闌,自己出來吃飯,你是想把自己餓死嗎?”

許意闌垂眸看了看自己幹癟的肚子,立刻揉了揉胳膊。

她今天早晨起的晚,沒來得及吃飯就跑了。本想去機場對付一口,結果人還沒到機場就被梁秉詞騙了回來。算來算去,想到她從昨晚到現在只喝了一杯咖啡,她就覺得自己可憐。

以前哪受過這種苦啊,即使是和許強生活的時候,吃得好不好再說,至少沒挨過餓。

梁秉詞還在敲門,“快點出來吃飯,別讓桐姨費勁翻鑰匙把你弄出來。”

許意闌擡了擡脖子,蠻有骨氣地說:“不吃,我也不餓,你也不用讓桐姨找鑰匙,我是不會出去的。還有,我不想和你說話,麻煩你從我的門前消失,謝謝。”

梁秉詞悶笑一聲,沒再說話。

許意闌趴在門上聽了會兒,沒什麽動靜了,她覺得梁秉詞應該是離開了,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其實都快要餓死了。

許意闌開始翻箱倒櫃,所幸當初她就愛在屋裏囤零食,她打開儲物箱,果不其然在裏面翻到了一些薯片、小辣條、小餅幹。

女孩兒把這些東西扔到沙發上,一眼看過去,沒什麽好東西,都是垃圾食品,但确實可以解燃眉之急。

許意闌細心地看了眼生産日期和保質期,除了一個小蛋糕過期了,其他的都能吃。

她彎了下唇,一邊拆開包裝,一邊盤算着她又能硬氣好幾天了。

許意闌吃完一包小餅幹,吃了半包辣條,覺得太辣太幹,想找瓶水喝,結果翻遍了屋裏,連瓶礦泉水都沒找到。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她那時候愛喝冰鎮的飲料,即使是在秋天冬天,也要把人臨時去冰箱裏拿飲料。甚至為了這件事,梁秉詞三番四次地說過她。

辣條落到嗓子眼,許意闌被嗆了一下,連連咳嗽,也将自己從回憶裏拉出來。

她又咳嗽了兩聲,抽出兩張紙擦了擦手,才發現自己迫切地需要一瓶飲用水。

許意闌開始萬般糾結。一方面她渴的要死,真需要下樓找水喝。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屈服,她想硬氣一些,用絕食來威脅梁秉詞。

女孩兒在沙發前盤旋了一會兒,突然聽見Bunny的叫聲。

Bunny不斷地站起來開門,它聰明,一向會開門的。可無奈門被許意闌從裏面鎖住了,它打不開,只能不斷叫來吸引裏面的人的注意力。

許意闌走過去,“小班?”

Bunny又叫了兩聲。

許意闌猶豫兩秒,把鎖打開,輕輕把門推了個縫隙。她扒着門往外看,确定外面沒人,才徹底把門打開。

“怎麽了,小班?”

Bunny跳進來,不斷用身子往外拱她,時而去拽她的衣服。

“幹嘛呀?怎麽了?”許意闌自然看懂了Bunny想帶她下樓,可她有些忌憚。

于是女孩兒蹲下身在,輕聲問:“小Bunny,我問你,哥哥在不在樓下?”

Bunny伸着舌頭搖搖頭。

許意闌狐疑地看了它一眼,“不許說謊哦,說謊我們倆是要絕交的。”

Bunny頓了一下,繼續往樓下拽她。

許意闌就這麽半推半就地下了樓,果然,在樓下沒看到梁秉詞。

桐姨正在收拾擦桌子,見她下來,對她招了招手,“快過來,我給你煮了面。”桐姨又看了眼Bunny,感慨着說,“還是Bunny本領大,果然給你叫了下來。”

許意闌牽強地笑了笑,本想拿瓶水就上樓,可是桐姨煮的面太香了。

她以前就開玩笑似的和桐姨說過,說她的手藝要是幹餐飲一定會賺的盆滿缽滿。

許意闌抿了下唇,想着委屈誰也不能委屈自己。賭氣歸賭氣,也不能餓着肚子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生氣,否則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按照她的打算,梁秉詞不松口還她自由、把她的錢還她,她就要一直和他鬧下去。這樣的話,下頓飯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吃呢。

于是,許意闌當機立斷地坐下,接過桐姨遞過來的筷子。

她低頭聞了聞熱氣騰騰的面條,又對桐姨說她想要一瓶水。

許意闌吃得很香,就是中途有些納悶,不知道這麽會兒功夫,Bunny又跑到哪去玩兒了。

樓上,梁秉詞的房間。

Bunny正趴在地毯上,搖着大尾巴看向男人。

梁秉詞給它開了凍幹羊□□,蹲下來摸了摸它以示獎勵。

男人眸色較下午的時候溫和了很多,他逗了會兒Bunny,猜測着許意闌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帶着Bunny一起下樓。

當時許意闌剛一碗面下肚,把碗筷放到廚房。她秉持着屯糧餓不死的選擇,在冰箱裏拿了些飲料抱在懷裏,剛打算上樓,結果冤家路窄,撞到了梁秉詞。

男人穿着黑色的家居服,手扶在樓梯欄杆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許意闌猜測,他可能剛剛在樓上忙完工作,所以沒戴眼鏡,人看上去柔和很多,沒那麽可怕。

可他一開口,許意闌還是覺得犯怵。

“怎麽?要搬家,打算十天半個月不出來了?”男人的語氣中夾雜着淡淡的調侃。

許意闌細眉微蹙,微不可查地往後退了一步,選擇緘默不言。

她懷裏抱的飲料都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貼着胳膊抱得久了,涼意一陣一陣襲來。

兩人一直僵持着,許意闌最終受不了,決定直接略過他上樓睡覺。她繞到樓梯的另一端,胳膊緊貼着牆,盡最大可能和他保持一段距離。結果他故意擋在了她面前,不讓她上樓。

“我們聊聊。”

許意闌垂眸,又往右邊挪,想要繞過去,結果梁秉詞又硬生生地堵在了她面前,她的頭直接撞到了他的懷裏。

她明顯在樓上洗過了澡,還換了條睡裙,黑色吊帶裙,胸前的旖旎一覽無餘。

這都是她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買的。

她那時候迫切地籠絡他的心,沒少在網上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例如“如何奪得一個男人的心”,還被他撞見過。

這條睡裙他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她在直播間激情下單買的,那時他就在她身邊戴着耳機工作,她以為他沒聽到。

其實這些言論都是一些帶貨主播誇大宣傳,賣睡衣就說這衣服彰顯女人味,賣沐浴露就說這沐浴露香味持久。

也就許意闌這種沒經驗的容易上當受騙。

梁秉詞喉頭滾動,垂眸看她,有些感慨她曾經為了追他,的确是用過一番心思。

所以現在,他也同理,相信只要多些心思,便能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自己身邊。即使一開始,他用了威脅逼迫的方式,他也不在乎。

梁秉詞別開視線,拉住她冰涼的胳膊,“你這麽和我犟着也不是辦法,吃頓飯還要偷偷下來。”

他話說的真誠,還維護了她的自尊心。可是手一用力拉她,她的胳膊脫力,懷裏抱的七八瓶飲料和水順着樓梯滾了下去。

許意闌看着自己的物資滾了一地,擡眸看着面不改色的男人,她嚴重懷疑他剛剛就是故意的。

他真想餓死她、渴死她,或者等着她主動服軟認錯和他道歉。

許意闌眉頭緊緊擰着,覺得梁秉詞這招太壞了。

她瞪了他一眼,“我不想和你聊,餓死也不和你聊。”

她氣勢洶洶地撞了他胳膊一下,梁秉詞摸了摸胳膊,身上殘留着她的餘溫,有些涼。他再擡眸,耳邊徒留一陣女孩兒上樓的聲音。

梁秉詞輕笑了聲,彎下腰把滾了一地的飲料撿起來。

-

許意闌回到房間後重新把門鎖好,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失落。

她躺在床上,靜靜地看着窗外的天空發呆。

夜幕低垂,有很多星星,這個時候月亮還沒移到她的窗前,她這個角度看不到。

她陷入了糾結之中,知道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是走不了了。

她複盤今天的事,不傻一定能猜到,從她買下機票付了錢那刻起,梁秉詞就得到了消息。他用了什麽手段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她不知道。

她知道他不會甘心放她走,可他留住她的方式讓她接受不了,甚至氣急敗壞。

他無聊到什麽份上,居然用家裏的老房子來捉弄她,就像是在亵渎她的感情。

她不喜歡他運籌帷幄強勢霸道的樣子,顯得她像是他的掌心之物,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正常的感情,充滿了算計與利用。現在只不過是換了種形式,依舊是病态的畸形的,只不過這次占據主動權的是他。她簽下了合同,拿到了自己的房子,卻有種把自己賣給了他做抵押的感覺。

許意闌覺得頭疼,摸到手機打開微信,她發現郁正晔下午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問她房子聊的怎麽樣,順不順利。

許意闌心抽了一下,沒和郁正晔實話實說,就說房子已經拿到手了。

郁正晔:【那正好,趕明兒有空,陳筝咱們三個慶祝一下。】

許意闌:【再看看吧,我這兩天還有事,等我忙完我請你們。】

她又和郁正晔簡單聊了幾句,絲毫沒暴露自己的現狀,因為她知道,郁正晔也是梁秉詞計劃中的一環、也是被他利用得一枚棋子。他知道了,會愧疚的。

許意闌把手機扔到一旁,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她有心事,睡的不好,一直處在半醒半睡之間。夜半,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間,隐約聽到的門打開的聲音,随之她紮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許意闌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到她和梁秉詞在做.愛。

他吻上她的唇,而她跨坐他腿上,頭埋進他的肩窩。

許意闌要羞恥過頭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春夢,那人的臉還那麽清晰。她只是五個月沒有過性.生活,不至于這麽饑渴吧。而且,昨晚他們還……

她被驚醒,頭上沁出一層冷汗。

睜開眼,卻發現梁秉詞正坐在她的床邊,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你怎麽在?”她吃驚地問,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甚至那一剎那都忘了他們倆還在吵架。

梁秉詞沒回答她那個問題,只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溫聲問她:“做噩夢了?又夢見被蛇追了?怎麽一直在說夢話?咿咿呀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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