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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被誇獎看着不像五十歲的張石川欲哭無淚，好了，他已經後悔穿這身過來了，還以為傳統的爺爺奶奶會喜歡呢，沒想到成為了減分項。

此時爺爺握着他的手親切的晃悠着，“領導，現在日子好了，都能吃飽飯了。”

“領導，你看起來怎麽不太開心。”

領導估計是很難笑了，面對着張石川的窘迫，奶奶毫不留情對着老伴的後背就是一巴掌，“吃你的去吧。”

從爺爺手中解脫出來的張石川埋頭扒飯，他暗下決心，以後再也不遵循什麽體制內穿搭了。

他差點兒就要和顧宇杭的爺爺稱兄道弟了，吃完飯以後爺爺又犯困了，小保姆還是十分盡職盡責的囑咐道，“您不能吃了就睡啊。”

“出去遛遛彎吧。”

爺爺還挺有自知之明，為了不出去散步和對方擡杠，“我出去遛彎，走丢了怎麽辦？”

顧宇杭連忙站起來，“爺爺我陪你去。”

原本想偷懶的爺爺瞪了他一眼。

張石川也想跟着一起，但是被爺爺按下來了，“領導你坐着休息。”

爺爺的思維有些混亂，明明剛才還知道張石川是誰，現在又忘了，以為他是來視察的村幹部。

張石川哭笑不得，被爺爺按着沒法起身，顧媽媽也應和着，“外面熱，你在家裏涼快吧，別跟爺爺出去了，讓顧宇杭自己陪着就行。”

奶奶扶了扶老花鏡，顧宇杭瞥了一眼就別過頭去，扶眼鏡的時候不要用中指推上去啊，這又是跟着什麽番學的啊。

顧宇杭下意識的看向小保姆，小保姆早已經心虛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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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她也知道自己爆改老奶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顧宇杭和爺爺出去以後，奶奶坐在張石川的身邊，來的時候張石川做了好多的心理準備，他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一切都順利的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如今奶奶突然靠近，他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張石川已經做好了一級戰鬥準備。

他不自覺的開始抖腿，因為實在是太緊張了。

奶奶按住了他的腿，“抖腿散財。”

張石川立馬坐直了身子，顧媽媽生怕張石川在這裏不自在，于是找着話題來緩解氣氛。

沒想到奶奶擺擺手讓她先別摻合，讓自己問問。

奶奶對張石川不是很了解，所以她覺得既然和孫子在一起了，那對方的家庭條件什麽的還是得打聽一下的。

在這一方面，奶奶真的很符合普通老年人的形象了。

她看着張石川，“家裏幾口人啊。”

上來就是大雷，顧媽媽急的給婆婆使眼色。張石川笑的不太自然，但還是禮貌的回答道，“父母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家裏沒什麽親人了。”

奶奶沉默着，本以為對方是介意自己的家庭。張石川聽說在婚姻關系裏面，健全家庭還是有些歧視單親家庭或者他這種孤兒的。他們會認為，自己這類人因為家庭的不完美心理上會存在缺陷。

張石川有些尴尬。

沒想到奶奶拍了拍自己的嘴，然後安撫他，“把奶奶剛才的話忘了哈，奶奶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端着水果來的小保姆手一抖，她快哭出來了，奶啊，平常讓你少上網沖浪，在家人面前收收你這個玩梗達人的味兒吧。

這話可把張石川吓一跳，顧爸爸連忙出聲，“媽，你怎麽這麽說自己啊。”

奶奶一本正經的科普道，“這是常用的網絡用語，表達自己的悔恨，不是說你媽我真的不是個東西。”

顧爸爸皺緊了眉頭看着自己的潮流老媽，完全不理解。

自打知道張石川的家庭背景後，奶奶現在看張石川都帶着一層憐愛濾鏡，從小沒親人照顧的孩子，他得吃了多少苦啊。

奶奶不再提起他的傷心事，轉而問一些比較現實的問題，“現在在哪兒高就？”

張石川乖巧的很，奶奶問什麽他回答什麽，越說奶奶就越喜歡他，最後覺得這麽乖巧的孩子配自己家那個真是可惜了。

回答到最後奶奶都心動了，“條件真好，年紀輕輕就端上鐵飯碗了，長的還這麽好看。衣品也……也就那樣，奶要是年輕幾十歲，奶就去追你了。”

張石川原本還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聽完以後他歪着頭回想剛才的誇獎裏，是不是夾雜了一句什麽很格格不入的東西？

張石川還在思考呢，奶奶就開始自己的下一步了，幾乎是每個老年人都有一個小布兜，奶奶顫顫巍巍的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來一個紅色塑料袋，塑料袋裏是碎花布縫制的小布袋，奶奶從裏面掏出幾張百元大鈔。

語重心長的囑咐道，“孩子啊，奶奶也不是很懂你們的潮流，這些錢收着……”

第一次的見面禮就給錢，張石川感受到了奶奶的重視，他連忙擺手拒絕，但是奶奶一個勁兒要塞進他的兜裏。

顧爸爸和顧媽媽還在一旁勸他收下。

張石川艱難的捂着自己的兜拒絕道，“奶奶，你的心意我領了。”

奶奶很急，“你別光領心意啊，你領下錢。”

“這錢拿着買幾件新衣服穿……”

小保姆噗嗤一聲笑出來，張石川的動作也變得無力，他心如死灰的看着奶奶，“奶奶，我的穿搭真的那麽難看，讓你都忍受不了嗎？”

奶奶也是個實誠人，“別問了，打聽太多奶怕傷着你。”

顧媽媽趴在顧爸爸的肩頭笑的直不起腰來。

張石川紅着臉收下了奶奶的錢，他以後再也不要裝成熟了，體制內穿搭讓他丢盡了臉。

奶奶拍着他的手語重心長道，“其實奶奶也知道，你是剛上班想表現的成熟些。但是你說衣服能代表什麽？”

“你外面穿的再華麗，裏面不也得穿褲衩。”

“有人可能就較勁，覺得年輕人穿的新奇了些，就是不正經，不靠譜。尤其是你們這種體制內的。但是穿的幹淨板正，不傷風敗俗不就行了。奶奶年輕那時候和你們不一樣，現在條件好了，奶奶要是現在還年輕，穿個旗袍都要開到大腿根。”

顧媽媽瞪大了眼睛，她驚奇的看着老公，“咱媽現在是越活越透徹了？”

想當初奶奶還是沒苦硬吃的那種，買了水果舍不得吃放爛了再吃，有洗衣機不用，手洗到腰疼。現在奶奶完全不一樣了。

顧爸爸也感到很吃驚，變化可真大。

奶奶的話張石川都聽進去了，外出散步的爺爺也聽進去了，他踏進門檻的時候奶奶剛說完要穿旗袍開到大腿根。

空耳爺爺臉上寫滿了開心，“今晚上吃雞翅根？”

“是那種酥酥的，油炸的嗎？”

顧宇杭跟在他身後走進來，“爺爺你走太快了。”

終于回到家的爺爺摘下了自己的草帽，顧宇杭一屁股坐在張石川的身邊，他眼尖的看見了奶奶裝錢的小口袋。

這東西他可太熟了，雖然自己不缺錢，但是每次來看奶奶，奶奶都會把辛苦攢的錢塞給自己。

顧宇杭估計是多看了兩眼，奶奶警惕的抓起自己的小口袋，“不給你。”

顧宇杭原本也沒想要，但是奶奶既然這麽說了他就一定要犯賤，“為什麽不給我啊，你不給我給誰。”

“我給石川買衣服的。”小老太太寶貝的将錢袋子再次用塑料袋包裹好收起來。

顧宇杭聽的還挺高興，看來奶奶是真的認可張石川了，“你給他，最後張石川也給我花。”

奶奶摸索着雞毛撣子就要抽他。

顧宇杭連忙逃跑，“我開玩笑呢，我不貪你這筆錢。”

奶奶下手還不輕，結結實實抽了兩下才滿意。看着顧宇杭吃癟的樣子，張石川就笑了起來。

回去的時候，奶奶在家裏翻了一通把能給他們帶的東西都帶上了。爺爺朝着顧宇杭的車敬禮，因為裏面坐着張石川，“領導慢走。”

張石川已經無地自容了。

回去以後，張石川都沒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商場去買衣服。

顧宇杭跟在他身後調侃道，“張局打算換風格了。”

“你說說我都習慣了，你忽然一換我萬一不适應怎麽辦。”

張石川轉身沖着取笑自己的顧宇杭踢了一腳，顧宇杭笑着去攀他的肩膀，“走，讓我給你參考參考。”

張石川買衣服，便宜的是顧宇杭，為了自己能夠大飽眼福，顧宇杭根據自己的審美選擇了好多件。

他的審美有些浮誇，是把張石川往小王子那方面上打扮的。

雖然穿出來以後導購和顧宇杭贊不絕口，但是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張石川連連搖頭，“我什麽場合穿這種衣服啊。”

顧宇杭湊過去，“等我們出國玩的時候。”

“出國那得和單位打報告，還不一定給批呢。”

人生向來一帆風順的霸總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阻礙，“那你可以穿着這身跟我去參加宴會。”

張石川伸出手指頭，“不能大于五桌，每桌标準不能超過五百。”

顧宇杭抿緊了嘴唇。

張石川翻看了一下衣服的價格，他悄悄的湊近顧宇杭，“奢侈品啊，萬一被人發現我會被舉報的。”

一位霸總在此時悄悄的碎掉，他的錢在他的體制內男友身上成了最沒用的東西。

兩人灰溜溜的逃離，來到了平價的購買區域。

張石川在自己的熟悉領域自由穿梭，因為價格不貴，所以也沒什麽特殊設計和別出心裁的款式，大差不差的樣子讓張石川随便選擇哪個都可以。

顧宇杭一臉深沉的望着遠方，哎，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資本家，你社會主義。

一身銅臭的我又怎敢觸碰兩袖清風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