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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緊接着是一聲:[劇情修正,請注意主角光環。]
系統:‘!!!’
楚纖卻顧不得那麽多,她垂眸望着傷痕累累的手,輕嘆一聲,将頭抵住牆壁。
孟先生綁她來的方式很客氣,先讓保镖規規矩矩請她上車,交代身份、目的,并說明她幾點可以回去。選的地方也是頂級套房,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奢侈的香氣。
當着她的面用她的賬號登上了Aurora,從藝術角度評價她置頂的一套手繪圖。
然後問她近期畫作完成沒有,看見她搖頭——孟先生遺憾說以後都沒機會了,下輩子注意點吧。
最後讓保镖硬生生踩斷了她的十指,就着她慘白面色,孟先生優雅舉杯,喝了半瓶葡萄酒。
這個夜晚如此漫長,直到下半夜系統帶着哭腔說沒救了,楚纖才合上眼休息。
孟先生遵守承諾,在第二天早八點送她去xx醫院,同時致電給孟秋陽本人,笑着說已經為楚纖請了最好的醫生。
系統看得髒話也罵不出來了:‘總算知道反派為什麽能狠成這樣,原來家學淵源……’
楚纖:‘這詞是這樣用麽?’
系統:‘哎呀,意思差不多啦!’
它又嘀咕了一會,醫生順利幫她包紮完,交代注意事項。
期間楚纖用那種平靜到詭異的目光注視着醫生的臉,像在辨認他的口型,好從中找到點能自我安慰的字句。
醫生眼神變得憐憫,出門前問随行護士家屬來了沒有。
護士說:“那群人繳完費就走了,沒留下聯系方式。”
于是幾聲嘆息混進了空氣,連同消毒水的氣味緩緩朝空曠的單人病房壓去。
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至少這幾年,楚纖的手指靈活度都不可能恢複到正常水平。
別說用筷用筆這樣基礎的生活需求,就是提東西也得細分輕不輕、有多輕。
畫畫這種事……确實只能下輩子了。
系統:‘宿主都不生氣嗎?’
楚纖:‘嗯?為什麽?’
——這三個字把系統問倒了。總覺得很好回答,想了無數答案卻又形容不出來的多餘。
還是楚纖主動說:‘雖然會阻礙跟目标的日常交流,但盡量保證不影響任務吧。’
系統:‘我不是這個意思!就,就他讓你疼了诶,你不想報複回去嗎?’
楚纖:‘他并不是我的目标。’
系統:‘……那生氣呢?這是無妄之災!’
楚纖:‘還好。你今天成語用得很多,表揚。’
系統:‘嘿嘿,我導入了成語詞——等等!別想歪話題喂!’
楚纖:‘我可以模仿生氣的情緒,這并不難。’
系統:‘……’
你真的比我還像個系統啊啊啊!
-
去醫院的路上,孟秋陽收到孟先生發來的消息。
一則讓她周日回去吃飯,一則是視頻。
沒點開前孟秋陽就已猜到內容,她不是沒見過父親手段,這長達半小時的視頻該失去價值。
可指尖仍碰到播放按鈕,視頻開始。
光線明晰的酒店套房裏,纖細修長的手被摁在地上,接着是一左一右兩個黑色皮鞋狠狠碾了上去!
手機音量沒有刻意減弱,骨頭斷裂的聲音卻如此之小,仿佛牙齒不小心磕到硬.物。
孟秋陽記得這雙手落在她身體上的感覺,輕柔、溫熱。指間因經常握筆留有薄繭,但總小心着用最柔軟的地方觸碰她——
就連攥着筆的樣子,落筆的姿态,也無盡溫柔。
孟秋陽從不懷疑小啞巴不能言說的愛意藏于指尖。
她看着畫面中手腕不斷顫唞着想往後縮,卻動彈不得分毫,聽着喘.息聲從急促到平緩,好似只是跑完了晨練。
沒有慘叫,沒有痛哭流涕的求饒,視頻末尾幾秒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掠.奪。
孟秋陽一夜沒睡的疲憊感早一掃而空,随意交疊的腿放下,琥珀瞳眸死死盯着進度條。
兩只關節扭曲的手上滿是灰塵,癱在地毯裏一動不動。那些又厚又軟的長毛被壓出痕跡,像逃避着不想給予那人安撫。
畫面終止,黑下來的屏幕映着滿含暴戾的眼。
她忽然想到另一雙眸,黑白分明的、清澈乖順的。
視頻從頭到尾都沒露出除了手之外的身體部位,光是這段錄制就足以攝人心魄,讓人再難去分心思慮其他。
如今驟然結束,沒出現在屏幕中的所有都變得混亂無序——
象征愛意的筆觸猙獰可怖,漂亮整潔的皮膚綻出一道又一道醜陋的疤,耳邊炸開一聲又一聲尖銳嘶啞的哭喊,連同視線都蒙上一層血霧。
隔着漫天紅色,恍惚看見黑眸裏的恨與厭棄。那些曾溫暖了眸色的情緒化作五彩泡沫,升騰着破裂。
這一瞬間的刺痛,令她呼吸停滞,久久凝視着記憶裏逐漸陌生的眼睛,不知所措。
“……秋,秋陽?”
猝不及防在後視鏡裏對上死氣沉沉的臉,霞姐咽咽口水,試探着叫了聲。
孟秋陽回過神。の
現實與虛幻的交彙試圖撕扯她的理智,讓她成為屏幕中被奪走一切的人,于是瘋狂與憤怒占據她思緒,充斥她眼球,黏膩在她每一次呼吸裏——叫嚣着讓所有人付出沉重代價。
逼仄血腥的幻覺悄無聲息褪去,似一陣微風輕撫,沒給身體留下半分傷痕。
卻又毫無疑問繼續潛藏在她靈魂深處,伺機而動,随時能同另一人撤回的感情野蠻生長,将她毀滅。
她頓了頓,面無表情挪開視線,啞着嗓子說:“回去。”
霞姐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孟秋陽淡然:“不去醫院。”
“……”霞姐,“可是楚纖她……”
孟秋陽猛地摔了手機,車內人頓時噤若寒蟬,再不敢吱聲。
紅燈結束,車頭立馬調轉方向。
-
[信任值-10]
[好感度 5]
系統:‘啊這!降得這麽快!為什麽!’
楚纖:‘……唔。’
是她少做了什麽?
左右看看,床頭擱置了手寫板和筆,距離近得很。
可楚纖雙手纏滿繃帶,手寫板都不一定能折騰起來,更別說攥着筆完成寫字這麽高難度的動作——
她一動,十指連心,痛得面色盡失。
系統看得又心疼又着急:‘等手好點了再用吧!’
對常人來說僅僅張張嘴就能達成的小事,對天生不能開口、如今連手也廢了的楚纖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
但在兩小時後,寫了三個字的手寫板被好好送到了霞姐手上。
霞姐當做救命良藥,戰戰兢兢捧着過去:“秋、秋陽,這是醫院送來的……楚纖似乎,想讓您過去看她。”
房間裏一片靜默。
躺在軟床上的人影沒有起來的意思,指間亮起的橘光微弱,淺淺煙霧自唇中吐露,慵懶頹靡。
霞姐拿不準女人的态度,強笑着将手寫板放到她能看見的地方,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地上擱置的朗姆酒被喝空,琥珀瞳眸仍然清醒得可怕。
一支煙燃盡,那人坐了起來,随意撇去——
【不怪你】
歪歪扭扭三個字,看不出一絲從前。
孟秋陽反手将白板翻了過去,視線轉到虛空中一點。
好歹能讓她喘得上來氣。
-
短短一個星期,好感度漲到滿值,信任值卻每日下跌,跌破五十的及格線,跌破三十的警戒線,竟沖着歸零奔去。
任務判定失敗,楚纖這具身體的生命開始倒計時。
系統:‘怎會如此?!’
楚纖:‘。’
她也有些不解。
信任和好感不該是成正比麽?喜歡應該帶有信任,這也符合之前做任務的邏輯……
楚纖心念一動,問:‘好感度怎麽計算?’
系統:‘啊啊啊啊你要死了啊啊啊啊!’
‘……宿主居然會注意到這種問題!不愧是宿主!哈哈哈哈是這樣噠,我們能捕捉到的最大數值是一百。人類情感是很複雜的嘛。90~100我們判定為[愛],這是健康的愛意範疇,也是普通人的正常值。’
‘如果數值超過100,就說明已經超出一般人能接受的愛意範疇,可能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是我們絕對不提倡的[愛],也是我們無法估量的[愛]。’
系統:‘這導致我不能确定目标是剛到100,還是早就破了我們設定的最大範圍……’
楚纖:‘我明白了。’
系統:‘嗯嗯嗯?’
孟秋陽是劇情反派,所作所為與常人理解不一樣。她的愛不帶信任值。
越是愛一個人,越是猜忌。哪怕剖開胸口端出那顆心反複查看,也會在放回去時懷疑上一秒看得真不真實。
這是一條走不到盡頭的鋼絲,恐懼、嫉妒、憤怒、絕望……會糾纏着她直至懷抱所愛死去。
楚纖的任務是信任值,而非好感度。
所以。
這多到溢出的好感度是否該分一截給信任值呢?
楚纖:‘積分兌換生命值,繼續任務。’
系統:‘……好!’
-
霞姐頻繁到醫院報道,對楚纖的語氣非常憐愛,甚至主動給她喂粥、切水果,哄她多寫幾個字。
奈何小啞巴每次都是搖頭,之後更是拒絕霞姐投喂,不讓人進病房。
系統:‘你手都沒好呢!我真的要生氣了!’
霞姐可能也為此有些愧疚,放寬了對她的監控。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楚纖避開眼線離開了醫院,想搭乘最近一班車去楚家撿到原身的地方。
半路,一輛銀色布加迪一個漂亮的漂移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
戴着寬大墨鏡的人只露出尖細白.皙的下巴,眼神在鏡片後模糊不清:“上車。”
是扶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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