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玄學綜藝秀(23)
第23章 玄學綜藝秀(23)
“其實我現在也分辨不太清, 我媽媽臨終前到底有沒有和我說話,又或者她究竟有沒有看到我都很難說,也許那只是年幼的我面對巨變和危險的一種臆想。”
阿念漆黑的瞳孔倒映着火光,并不見多少悲色, 只是透着股淡淡的涼, “而我能活下來, 究竟是因為我的運勢比我媽媽和姐姐都強, 還是因為貓咪有靈幫了我一把也很難說。”
時雨下意識脫口而出,“就是你養的那只小貓?”
阿念瞥了他一眼,“想什麽呢?當年和我一起跑出酒店的是只玄貓, 我養的笨蛋穿的四只小白靴你沒看見?”
時雨撓撓頭,這不是奶牛貓太神異, 他一下子給想歪了嘛。再說小孩子哪懂玄貓和奶牛貓的區別, 看見皮毛都是黑的,就都叫小黑貓了。
阿念,“不過它确實是那只玄貓不知道多少輩的後代。”
時雨忍不住驚嘆,不愧是貓貓俠,祖傳的俠義精神!
姜舒語被他們這麽一打岔,也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謹慎的詢問, “這麽說當年的事是意外也不是意外,恐怕其中還涉及了玄學力量?而這件事的根源在沈家, 夫人正是有所察覺, 才那樣惶恐不安,最後帶着你們離開了沈家。”
阿念點點頭。
姜舒語有些猶疑。
阿念知道她在想什麽, 或者說智商在正常水平線的人此刻都在想同一件事,“說是沈家, 其實就是和我父親有關。”
她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措辭,“我父親在和我媽媽結婚前曾有位門當戶對但早逝的未婚妻。她死以後我父親沒再選擇聯姻,而是走了自由戀愛的路線。我媽媽就是別人眼中幸福和幸運的代表,嫁豪門的灰姑娘。”
“而在和我媽媽結婚後,他又包養了幾任情人,我能查得到的共有七位,為我父親生過孩子的一共有五位,其中一個就是楚玲玲的母親。說起來,她真是我父親所有女人當中命最長的一個了。”
所有人聽到這都感覺一懵,随後就是難以置信。
不會……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果然就聽阿念說:“她們都死了,我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目前活着的只有楚玲玲一個。”
所有人又心神巨震,後背發涼。
姜舒語臉色發白,“為什麽會這樣?”
阿念神色倒是很平靜,“這件事聽起來很可怕。但個中內情并不複雜,或許其中某些人真的真的只是意外身亡而已,不過就算讓我父親本人來甄別,他恐怕也甄別不清。”
當然也沒必要。
“總之,我猜這牽扯了一門借運生財或者保財的邪術,應該就是傳聞中的血財親緣咒了。”
“都說富不過三代,到我父親這一代都已經是第四代,而沈家在我祖父還活着的時候就出過一次重大危機,但又奇跡般的轉圜了回來。沒過多久祖父就去世了,而我那些叔伯姑姨也有不少早死的。”
“至于我父親,到底是他貪心不足用了這門邪術,還是魔盒已經被祖父開啓他也關不上,我就不清楚了。但他既想守得住萬貫家財,又想長命百歲,自然就要挑親近之人來借一借運,擔一擔因果,而這咒往往是有血緣的來擔最好,所以我那些便宜兄弟姐妹們命更不長。”
“說到底,所有人都是父親的替死鬼。他們是,我媽媽和姐姐是,我還有楚玲玲也是。”阿念說到這眼底流露出幾分涼薄譏诮,她仰起臉笑了一下,“沈家大舞臺,命硬你就來。”
…
(什麽,親眼看見的,這也太慘了吧!)
(這是什麽人間慘劇)
(嗚嗚嗚所以後來就被師父撿回家了嗎)
(恐怕不是,她前面和時雨撿柴的時候,還說了句在外面流浪的經驗)
(好心疼啊)
(草)
(真相居然是這樣)
(豪門的水也太深了)
(竟然真的有人喪心病狂敢用血財親緣咒,這玩意兒絕對是六親不認,全家死絕的邪術啊!)
(可怕,太沒人性了)
(死了那麽多人,就沒人覺得奇怪嗎)
(是啊,警方和玄學界就都沒人發現嗎)
(很難發現吧,念念也說這些人都是死于意外和疾病,誰沒事會往這上面盯,又不是兇殺案)
(沉思)
(不錯,而且我猜這些目标都是被精心挑選過的,我們看沈夫人的背景就知道了,她就是普通家庭出身。我估計被包養的那些情人身份更高不到哪去,說不準就是家境普通的大學生或者直接就是孤兒)
(這也太特麽處心積慮了吧,好恐怖)
(你們說的都太保守了,就算真有人察覺異常,除非是能和沈家那種龐然大物匹敵的對手,這要是普通小老百姓,你們信不信人前腳出門想報警,後腳就得在路上被車撞死)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主要是涉及玄學方面的事,也很難調查取證,嘆氣)
(這麽說念念和楚玲玲能活下來确實命很硬啊,經得住這麽克)
(我覺得楚比念念命硬,念念最開始遠離了渣爹,後面又成了玄門高手肯定不懼這些,楚就全憑命硬茍到現在)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念念出手了,所以楚玲玲才沒死?)
(很有可能啊)
(自信點,把可能去掉,我覺得就是念念保護了楚玲玲,不然那麽多人裏她憑啥活到現在)
(應該是一開始靠楚自己命硬,後面念念回來了,她插手了)
(嚴謹)
(就這楚的粉絲怎麽還有臉罵念念的,恩将仇報,粉随正主)
(怪不得念念會說楚玲玲是沉淪假象的可憐蟲。她以為這是豪門争寵劇本,但實際上這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淵,她最讨厭的姐姐保護了她,而她最敬愛的父親卻是她的殺母仇人,太諷刺了,搖頭)
(唉,确實可悲)
…
楚玲玲臉色煞白,耳邊嗡嗡作響,就連大腦都有些空白。
沈念在說什麽?為什麽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合起來她就不懂了?
一直像個急躁陀螺般轉來轉去的助理,這時也不動不說了,顯然他也被這個意外的爆料給鎮住了。
屋中死寂了片刻,楚玲玲忽的去抓桌上的手機,但因為手在顫抖,她連着摸索了幾下才将手機抓穩,似乎要給誰打電話。
助理眼疾手快趕忙撲過來按住她,“玲玲,你冷靜啊!你這一通電話打出去,就是徹底得罪你父親了。你……”
楚玲玲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靜,猶如一只被逼入困境的小獸掙紮着,嘶吼着,“我要給節目組打電話,我要給沈念打電話,她得說清楚,她必須得說清楚,我媽媽她,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助理動作一頓,又憐憫的嘆了口氣,“沒用的,玲玲,如果能聯系到沈念,官方那邊早就聯系上了。”
楚玲玲身體僵了僵,“不,沈念,她只是在臆測,在胡說!我要回去見父親,他一定會告訴我真相!”
助理急了,天知道,真讓這祖宗回沈家,她還有沒有命活着出來,“玲玲,騙騙別人可以,但是不能騙自己啊!沈總他是不是慈父,對你和沈念有幾分父女情你真沒數嗎?別說封殺你,就是弄死你,也就一句話的事兒。”
他稍微遲疑片刻,還是說:“再說,沈念可是連那咒術的名字都說出來了,實在不像編的。”
更何況就算沈念信誓旦旦的保證,楚玲玲的媽媽就是這群替死鬼中少數的真意外,楚玲玲就能相信嗎?
當這個秘密被揭露出來時,答案就已經注定。
楚玲玲忽然不再掙紮,她亂發披散,臉色慘白,宛若游魂般重新看向屏幕。
那些彩色的彈幕如一把把尖刀紮進她的眼裏,紮進她的心底。
“難道我這些年真的在受她庇護?她到底在怎麽看我?一個認賊作父的糊塗蟲嗎?”她似哭似笑,神情漸漸扭曲,用一種無比刻骨銘心又咬牙切齒的聲調念着那個人的名字,“沈念,沈念!”
…
與此同時。
“真是麻煩了。”吳大師開口打破了室內維持許久的死寂,“這下無論二小姐是生是死,都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巨坑。”
如果沈念死在學園裏面,他們固然少了一個強勁的敵手——他看得出來,沈念後續必然有所籌謀,而不是打算裝聾作啞,繼續做沈家的千金小姐。
可官方那邊無論是出于對‘救世主’的道義還是群衆輿論的壓力,都必然會派遣專人來調查沈父。而有些事情他們确實是做了。做了就怕查,說不怕查的只能說明來查的人份量不夠。
如果沈念不死,那後續更是麻煩。因為死人的名聲或許會比活人的名聲更大,但能發揮出的力量絕不是活人能比。
都說人走茶涼,很多人或許不會為死人較真,但是他們會為活人站臺。
更別說就單論沈念本人展現出的實力,如果不是她想走程序正義,吳大師很懷疑他和沈父還能不能活到今天。
沈父同樣面色冷凝,因為吳大師懂的,他只會更清楚。
他迅速起身,“看來得做好最壞的準備。實在不行就只能舍掉明面上的這份産業,換個新環境,新身份生活了。”
吳大師都沒想到他能這麽果斷,不由愕然,“要不再看看局勢,現在動作是不是太早了,反而顯得我們心虛?”
沈父面現冷笑,“先不說事情我們确實做了,哪怕我沒做,在全世界眼裏我也是做了。為了平息事端直接将我祭天會很難?難道救世主想要一個渣爹陪葬,是很過分的要求?”
哪怕他這個渣爹身價不一般,人脈廣泛,但咋滴,還能和運轉起來的國家機器對着幹嗎?
更別說他還有別的對手和仇敵,這種絕世好機會,誰不會過來踩他一腳。
吳大師被他過于人間真實的發言整得有點無言。
沈父則又望了屏幕一眼,“所以與其心存僥幸,引頸就戮,不如趁着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早做安排。”
吳大師也不再遲疑,正要有所動作,卻忽聽一聲輕笑傳來。
“居然連我的第一回合都沒接住,就想認輸了?雖然是聰明人的做法,但說出去也太遜了。”
“作為本片場的第一反派,你要是這麽輕易退場,豈不是顯得我這個主角很無能?”
“別慌,我來給你加點籌碼,父親。”
…
吳大師和沈父神情出現了一瞬恍惚,但很快兩人的表情又變得若無其事起來。
“真是麻煩了。”吳大師臉上流露出了一點玩味的笑意,“這下無論二小姐是生是死,都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巨坑。”
“但并不出乎意料,她果然發現了真相,也果然是為了複仇而歸。”
沈父也笑了笑,口吻卻很淡漠,“我要真是個毫無背景和能量的普通人,她要是死了,我說給她陪葬也就陪了。但很可惜,我不是。”
“如果單靠輿論的壓力就能置我于死地。沈念早就把我挂在網上淩遲無數回了,她為什麽不這麽做?是她不想嗎?”
有了救世主的光環确實耀目,但難道從前的沈念就是毫無影響力的普通人嗎?
還是真以為在這個玄學盛行的大背景下,誰都敢玩弄違規手段達成目的?或者整個世界都是蠢貨,就差一個名偵探來揭穿真相?
他的對手,他的女兒,這般的隐忍,顯然是十分清楚這一點。
吳大師微笑點頭,“是啊。輿論單出只能殺死普通人或者說只能殺死弱者,它從來都決定不了什麽。最壞也不過是給你換一個身份,糊弄糊弄底下那些永遠都被蒙着眼睛捂着耳朵,但還以為自己看到了真相的普通人。”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那轉瞬的‘我為什麽能這麽牛逼這麽猖狂’的違和感,很快就被記憶裏所依仗的底牌淹沒,沒留下任何痕跡。
…
“這個世界真是太危險了,隐藏的劇情也太多了。”
奶牛貓仰頭望月,倒映着凄寒月光的金色瞳仁裏閃現過一絲極為人性化的凝重。
“雖然早就知道原主的渣爹不做人,和他身邊養的那個大師狼狽為奸,害了不少人,但沒想到他背後的水居然也這麽深。”
它喃喃自語,“不過有前面的滅世之劫頂着,後面就算要來一場玄學界的掃‘黑‘風‘暴,也不算什麽了不得的事。這麽一合計,宿主和我豈止是拯救了幾個人,幾千個人的命?”
它尾巴一甩,語氣忽的又雀躍起來,“我們簡直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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