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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第 1 章

十二月的溝南村剛下過雪，大地變成銀白色，塊塊麥田猶如蓋上銀色的棉被。

正值晚飯點，路邊的平房小院忽地傳來幾聲狗吠。

伴随幾聲怒罵，平房的門砰地打開，又砰地合上。

一個小東西被咻地丢出，紮進厚厚的雪層。

緊閉的門依稀能聽到裏頭叫罵的餘音。

“小賤蹄子，我給阿寶炖的烏雞湯你也敢偷喝！今個給老娘睡狗窩去吧！”

話落，屋檐下的冰淩子顫巍巍晃晃，無聲墜地。

直到裏頭聲音淡去，雪層微微松動，一只小手伸了出來，接着是踉踉跄跄的小身影，從雪堆裏掙紮完整露出。

小團子頭發亂糟糟，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小臉蛋卻比地上的雪還要白。

一雙葡萄般明亮的大眼睛茫然環顧破舊的小院，等察覺到屁股上遲鈍的痛感，睫毛輕輕一眨，豆大的淚珠瞬間滾落。

“嗚哇——”

四歲的惡女小苗子又哭了。

像被打怕了，怕哭聲招來惡婆娘又一頓暴打，小團子哭的很克制，離近了才能聽到壓抑的嗚咽。

像深夜嬰兒啼哭的貓叫。

在這寂靜雪夜顯得格外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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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哭了——】

冰冷聲音驟然響起。

小團子止住哭聲，被這聲音吓了一跳。

【你可是惡女，哭有什麽用！】

機械聲有點恨鐵不成鋼。

小團子眼角挂着晶瑩淚珠，茫然無措來回張望着空蕩寒夜。

院裏除了蜷縮在狗棚子裏的老狗阿黃，和打着卷飄過的寒風，什麽也沒有。

【你就先在院子裏凍會兒吧，一會兒隔壁的王爺爺會路過這裏，你跑去攔住他】

機械音還在滔滔不絕。

“……”

姜琦貞委屈眨眨眼，終于反應過來，這是兩天前突然出現自稱“系統08”的看不見的怪東西。

她不知道什麽是系統，但系統說只要她乖乖聽話，她就能找到自己的親媽媽。

阿寶的媽媽不是她的親媽媽，所以總是打她，不給她飯吃。

如果她找到自己的親媽媽，就能像阿寶一樣有玩具玩，有漂亮的衣服穿，再也不會餓肚肚啦。

小團子帶着這種希冀，乖乖聽系統指揮——

把阿寶最喜歡的奧特曼藏到自己被窩裏，阿寶摔倒了不去扶，沖着他的臉扭屁股放臭屁，給奶奶告狀說媽媽做飯時她“老虔婆”，替阿寶嘗一口剛做的烏雞湯......

她十分積極的完成任務。

毫無例外，紛紛招致了幾頓惡毒暴打。

這次更是直接被掃地出門。

小團子摸了摸癟癟的小肚子，快要委屈死了。

她年齡雖小，但也不傻，聽話辦事的下場一次比一次慘，她再也不相信這個叫系統的壞叔叔了！！

系統08不知道小姜琦貞所想，積極為她量身打造作惡計劃：

【等王爺爺一來，你要放聲大哭，告訴他你被媽媽虐待了，讓王爺爺帶你去他家吃飯......】

作為全能惡女系統，系統08十分專業，帶出的惡毒女配各個心狠手辣，五毒俱全，罪惡滔天，死法齊全。這些天生壞種，只稍一引導，便能墜入萬丈深淵。

08的業績因此一騎絕塵，回回被同行嫉恨。

但這次不同。

空間檢測到《郁少絕寵小逃妻》這本書中世界磁場逾常，有介質被異常破壞，本該是書中最大惡女反派的姜琦貞惡之根遲遲未觸發。

怕破壞原世界的平衡，上頭特意派它來撥亂反正，給惡毒女配指點迷津。

于是08來到惡女萌芽的幼崽期。

原書中女配姜琦貞一歲走丢，養父母買下她後很快又生了男孩，從此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周圍全員惡人，等被親生父母認回去，遇到書中男女主角，惡毒女配更是開大，是推進男女主感情線、事業線的關鍵人物。

極致的恨方能産生極致的惡，姜琦貞在養父母手下的這些年是惡女成長的根基。

系統08成功綁定姜琦貞後，本以為對付人類幼崽會很麻煩，幾次下來小女娃卻出奇的配合。

事情出奇的順利，08頗為得意。

監測到那個有戀童癖的老頭正在靠近中，08放低聲音。

【就是現在，跑出去——】

小團子悄悄抱緊膝蓋，堵住耳朵，擠了擠狗棚子裏的阿黃，緊緊閉上大眼睛。

一動不動。

異常安靜。

系統等了等。

……？

【宿主，你不乖乖完成任務，以後就見不到親媽媽了哦——】08有點急了。

縮在狗棚子裏的小身板抖了抖。

她更緊地堵住耳朵，奶聲奶氣委屈道：“大騙子！”

說完嘤嗚兩聲，淚水無聲從緊閉的眼睛縫裏擠出。

系統08是個大騙子，聽它的話會挨揍！

小院前，王大爺慢吞吞地走過，很快消失在寒冷夜色。

任憑08威逼利誘，姜琦貞除了哭，就剩不聽話。

【……】

08氣得說不出來話。

打臉來的太快。

剛剛是誰說人類幼崽好帶來着？！

這破小孩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溝南村的冬天十分冷，姜琦貞只穿了件破棉襖，不合身的棉褲裸露出兩節腳踝，凍的皮膚發皺發紫。

她瑟瑟發抖，腦子裏叽裏咕嚕的系統聲漸漸飄遠，她也跟着飄起，仿佛去了另一個世界。

那裏有一張柔軟的大床，房間香香的，很溫暖，頭頂的吊燈似星空般夢幻，有一道柔和的聲音，在講睡前故事。

“維爾福順着大街走到樞密院街的拐角，有個人似乎在那兒專等着他……”

媽媽！這一定是媽媽的聲音！

姜琦貞眼睛都睜大了，努力擡頭，想去看講故事的女人。

她也确實很快看到了。

眼前的女人一頭烏發披散肩頭，臉龐柔美慈愛，整個人散發出一團柔光。

“媽媽！”

姜琦貞張了張嘴，試圖發出聲音，緊接着驚恐地捂住嘴巴。

這聲媽媽，不是她的聲音。

卧室裏，小男孩皺了皺眉，打斷講故事的母親，“媽媽，有臭味。”

他眨了眨眼，确定剛才看到了髒東西，篤定道：“有條很髒很醜的大黃狗，我好像跟狗一塊掉糞坑裏了，臭死了，我要去洗澡。”

女人有些哭笑不得，“寶貝，你在說什麽胡話，你剛洗過澡呀。”

男孩掀開被子，跳下床，幹淨白皙的腳塞進軟和的棉拖。

随他視線掠過，姜琦貞看到滿牆的書和樂高玩具，檀木桌上未食用的熱牛奶和一碟水果點心。

熱牛奶香氣撲鼻，醇厚甜美，彌漫整個卧房。

咕嚕嚕——

突兀的肚子響，男孩和姜琦貞都愣了愣。

這是......

男孩狐疑瞥眼自己的肚子。

奇怪，為什麽突然覺得肚子很餓，他睡前明明不怎麽愛吃東西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