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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2章

郁白悠悠說：“明天跑800米時記得喊我。”

姜琦貞一把合上手裏的英文字典, 坐直身體，哼一聲：“用不着你！我又不是不行！女人不能說不行！”

她再不濟，也辛辛苦苦練了一個月跑步, 怎麽能臨陣當縮頭烏龜！

也不知道戳中哪個笑點, 郁白又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姜琦貞一頭霧水，又羞又小氣惱。

總懷疑他在嘲笑她。

運動會為期三天，還占了一天周六，大家吐槽的不行。

“期中考要死要活地擠了兩天出來，運動會倒好，松松垮垮占三天！”

“我最讨厭參加運動會了，無聊死了。”

“多拿幾套卷子, 一會兒坐那刷。”

天公還不作美, 運動會各班入場完, 灰蒙蒙的操場開始飄起零星雨點。

十月底的天已有深秋的寒涼，姜琦貞慶幸自己帶了件校服外套, 和慕恬擠在一快。

200米跑完就是400米，慕恬寒蟬若驚, 緊張地不行, 光是廁所就跑了三趟。

還要再去, 被姜琦貞一把拽了回來。

“你等要上場了再去也來得及, 高三還在比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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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恬都要哭了, “我好慌啊, 一會兒比賽我要是跑倒數第一名怎麽辦？”

雖然平常沒少跟着姜琦貞一起練, 但她運動細菌實在不發達，常常姜琦貞在前頭跑, 她人在後頭就不見了。

“來，先喝口熱水。”

姜琦貞從座椅後摸出個水杯。

喝了水, 慕恬毛蟲似的眉平緩下來。

姜琦貞道：“你還沒跑呢，為什麽就覺得自己一定是最後一名。”

“我……”

“你敢參加比賽，精神上已經超越了一大批人好嗎，會緊張很正常，但面對未知，咱們幹就完了。”

鉛灰色的天幕下，說話的少女仿佛在發光，褐色的瞳仁映着飛揚神采。

慕恬看呆了，讷讷道：“同桌，你下午也要跑800，你一點都不緊張嗎？”

“緊張啊。”她攤了下手，“但我一定會盡全力去跑的。既然決定全力以赴，就不要瞻前顧後，結果固然重要，但人生更是用來體驗的不是嗎。”

清風吹拂少女額際的發絲，她清淺的笑柔和又堅定。

慕恬握緊手中溫暖的水杯，好、好大一碗雞湯......但不得不說，這碗雞湯來得太是時候。

受到同桌的鼓勵，慕恬眼神逐漸堅定，等到200米檢錄開始，衛生間也不想上了。

姜琦貞笑着站在終點等她。

許是打了雞血激發出潛能，初中800米都跑不及格的慕恬這次居然跑了小組前二，進入半決賽。

慕恬歡呼着找到姜琦貞，跟二人關系頗好的方檸也在場，三人熊抱在一起。

“我居然還能跑進半決賽哈哈哈！”

慕恬激動揉捏兩人的臉蛋子，笑得咳嗽起來：“咳咳咳、有生之年、咳！”

方檸幫她順背，姜琦貞給她遞葡萄糖水，“淡定淡定，咱先喝幾口水。”

少女們的歡笑聲在操場上傳地悠遠。

800米長跑安排在下午，朦胧的雨絲沒停過，塑膠跑道被雨水浸濕成深色，姜琦貞去更衣室換上了身修身運動服。

一出更衣室，慕恬瘋狂捂嘴：“我去同桌，你穿這身是想辣死誰！”

姜琦貞愣了下，低頭看自己的着裝。

黑藍漸變色緊身速幹褲，上衣也是平平無奇的同色系速幹長袖，一身是郁白特意拿給她的，她還嫌這顏色很直男呢。

可正是這樣簡單修身的運動裝，把少女完美的曲線全然勾勒出來，珠圓玉潤的肩頸、盈盈一握的細腰，絕佳的腰臀比和筆直細腿。

慕恬看看自己的土豆腿，羨慕地又要哭。

“這不是很正常嘛。”姜琦貞毫無所覺道。

她馬尾紮地高高，輕輕一甩，又飒又美。

方檸拉着慕恬在後頭嘀嘀咕咕。

“打個賭吧，琦貞今天這一戰，絕對能全校出名。”

“我不跟你打，我也全壓她這逆天的美貌。”

“看看這背影，什麽叫賞心悅目！”

姜琦貞扭回頭，“你們倆嘀嘀咕咕說什麽。”

慕恬和方檸笑嘻嘻跟上來，“誇你好看呢！”

800米檢錄時，雨下大了些，姜琦貞站在起跑線後，周圍皆是同齡人，少女肌膚賽雪，身姿挺拔，在人群裏格外突出。

不多會兒四周就傳開了，今天高一800米跑有個學妹長得格外漂亮。

全員等待就緒，只等裁判發槍，姜琦貞手心微微出汗，心緊張揪起。

郁白默默透過她眼瞳看了許久，突然出聲：“雨天很适合超長發揮。”

“要不，我來替你跑？”

姜琦貞內心翻了個小白眼，都這會兒了還逗她呢。

像是給他說，也仿佛是給自己打氣，她輕聲而堅定：“我自己可以。”

砰——

槍響比賽開始。

參賽選手們箭般沖出起跑線，起跑時異常擁擠，不知道是誰伸了個腳，姜琦貞被狠狠一絆，差點栽倒在地。

圍觀的慕恬和方檸吓出雞叫，哇啦哇啦拉着人在說些什麽，姜琦貞只覺耳畔僅有風聲呼嘯，冰冷雨點輕輕拍打在臉上，襲來一陣青草芬芳。

她沒被那一腳打亂節奏，穩步呼吸，超過一個又一個人，保持在小組前四名的位置。

郁白教過她，跑步時呼吸和步伐節奏最重要，要用髋部帶動腿部肌肉，核心緊繃，擺臂要直要穩，起跑時不要跟人亂沖刺，保持節奏蓄力，等到最後200米開始加速，最後100米全力沖刺。

一圈過去，還有半圈。

姜琦貞默數着，最後200米又連超兩人，緊緊跟在第一名後面。

第一名在加速，第三名緊随不舍，她淺淺呼氣吐氣，開始最後100米的沖刺。

雙腿像機器般機械轉動，臉被雨水拍打地麻木，沖過終點，慕恬和方檸尖叫着沖過來。

“同桌你太厲害了！第一第一！”

“你淡定點，是小組第一，後天還有決賽呢。”

“我不管！同桌在我心目中就是第一！”

“行行行，你先讓你同桌喝口水。”

兩人說說笑笑，姜琦貞喘着氣平複心跳，一時插不上嘴，只能跟着笑。

她望向終點沖刺的位置，眸光熠熠。

這些年從來都是以旁觀者角度，看郁白贏，考試贏，競技贏，直到這一刻，她贏了，哪怕只是小組第一。

可比賽時渾身的熱血澎湃，沖刺時的忘乎所以，超越一個又一個人時的堅定和沉靜，感到疲憊時的堅持，想慢下步履時的自我打氣，一切歷歷在目。

原來，贏是這種滋味。

沒有覺得多驕傲，一切是那麽理所應當——她付出了，她得到了。她更享受到了。

第一天的運動會結束，姜琦貞又來到操場，慕恬勸她：“後天還要跑決賽，難道不是應該休息嗎？”

姜琦貞：“我明天休息也來得及。”

說罷，咻一下跑起來。

期間，她Q了下郁白。

“你說我今天是該休息，還是再臨陣磨槍一把？”

郁白反問：“你是專業運動員麽。”

姜琦貞搖頭。

“你的競争對手都是普通人，甚至沒有體育生，想在普通人裏拔得頭籌，那不是簡簡單單。”

姜琦貞：“……”聽聽這講的是人話麽！簡簡單單？

“等你将來跑過十公裏，跑過馬拉松，就會發現800米不過如此，它就是你漫漫長途中一道短暫的沖刺。我看你運動能力在普通人裏還行，每天跑個三四公裏不至于耽誤你沖刺800。”

姜琦貞：“……”

這到底是誇她還是扁她？

在15歲的姜琦貞眼中，3公裏已經是她跑步的極限了。一圈400米，3公裏就要七圈半，哪個學生沒事繞操場跑這麽多圈啊！

慕恬哼哧哼哧跑完兩圈，在雙杠處拉着腿等她，就見親愛的同桌一圈又一圈，沒完沒了，像頭不知疲憊在田裏深耕的牛。

慕恬看了看手表，驚呆了。

“你你你今天是不是紅牛喝多了！”

姜琦貞小跑着停下，汗水浸濕全身，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5公裏，”她灌了口水，看了下手機跑步軟件，“我去那邊拉個神就跟你回家。”

慕恬石化了，“五公裏！整整五公裏！我的媽，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她不過是個小小的高一新生，為什麽會聽到五公裏這種天文數字！

慕恬感慨：“早知道撺掇你報1500這個項目了。”

姜琦貞附和道：“就是，明年我兩個一起報。”

慕恬：“……？”

這位美女還給不給別人留活路了！！

姜琦貞這邊運動會三天，郁白那邊同樣也三天，只不過除了籃球賽，郁白什麽都沒報。

直到趙岐賊笑着瘸着一條腿湊過來，手裏拿了套嶄新的運動套裝和運動鞋。

“哥，我送你一套禮物，耐克的，花了我老多零花錢。”

郁白目光冷冷從手機屏幕上移開。

“你最好別告訴我，等下我突然有個比賽。”

趙岐：“……”

他都要懷疑，是不是他放個屁，郁白都能聞出是什麽味的屎！

這把他話都說了，他接下來該說啥。

趙岐猛把衣服鞋子往他懷裏賽，心一橫，跳開三丈遠，大剌剌道：“你是我老大，老大，小弟給你報了個4x200和跳高，比賽馬上要開始了，小的請您更衣去。”

郁白一把将手裏的跑鞋抛出去。

趙岐跑得夠遠，還是被砸中後背，發出一串狗叫。

姜琦貞目睹這滑稽一幕，狗不是真的人，但趙岐可是真的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