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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85章

庭院草坪燈如點點星火, 枝頭的白玉蘭因前幾日回暖,悄悄綻開了幾朵,玉白的花骨在幽暗的寒夜散着淡淡芬香。

今年春節來的晚, 如今已是二月初, 郁老爺子盼這一天盼了許久,聽到司機把郁白平安接回來的消息,腿腳瞬間利索了,拐杖也不用,踩着生風的步子到廊檐下迎人。

今夜是年夜飯,這桌飯便擺在郁家新宅。

郁老爺子詢問過郁白的意見,見他沒反對, 就應了郁立信的請求。

得知郁白平安回來消息的還有郁星瀾。

他打去一通電話對着秘書破口大罵:“你們怎麽辦事的, 不是說一定會讓他在國外死得透徹屍骨無存, 現在怎麽又平平安安回來!一群廢物!”

秘書戰戰兢兢:“郁總,我什麽法子都用了, 甚至連雇傭兵都找了,可、可派去的人不是失蹤就是敗興而歸......”

話裏話間透露出江郎才盡的無奈。

那個郁白命這麽硬, 他有什麽辦法啊!

怎麽着都殺不死一個人, 他幹着幹着都有點怕了。

郁總這個弟弟, 有點玄乎在身上。

“放你媽屁!我看你是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心上!”郁星瀾顯然不信, 滿臉陰狠:“收了我那麽多錢事還沒辦好, 給我把錢都掏回來!”

秘書都要哭了, 國外那些亡命之徒各個心狠手辣, 只認錢不認人,給出去的錢再要回來, 他會不會被當場砍死?

郁星瀾暴怒之下又砸爛一部手機,柳若梅過來喊他, 看到一片狼藉的書房,不滿地皺起眉。

“趕緊收拾一下下樓,你爺爺要來了。”

郁星瀾沉沉吸口氣,眼底似燃了兩團烈火,喊住轉身要走的柳若梅。

“媽,你七年前辦到的事,能不能再做一次......”

柳若梅心髒砰砰亂跳:“你說什麽?”

“你當初怎麽沒把他當場撞死!”他幾乎咬着後牙槽低喝說出。

最近那股對事情掌握的脫軌失控感愈發濃烈,公司項目各種受阻,股票一直平穩下跌,董事會裏有三成的元老明面暗地想把他搞下臺,楚黛徹底不接他的電話,就連姜唯依在家裏也敢頻頻給他擺臉色!

諸事不順!

冥冥中有道聲音一直在腦中叫嚣,除掉郁白!只要郁白死了,一切都會好的。

郁星瀾是個快刀斬亂麻不留後患的人,郁白一出國,他當即派了人手。

然後一波接一波人派了出去,最後都沒了聲響。

真是邪了門了。

難道要铤而走險,在國內試一試?

柳若梅心中大駭:“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當年那場車禍是提前預演過十幾場巧合才辦成的,因此沒查到她頭上,連郁立信都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郁星瀾眸光沉沉:“你打電話時,我無意聽到的。”

柳若梅冷靜下來,當年兒子也才20,能把這個秘密藏了七年,看來是個沉穩聰明的,不愧是她親手教養的兒子。

但今夕不比往日,郁白要是一而再三的出事,傻子也知道有問題。

“你讓我再考慮考慮。”她說道。

郁老爺子要來吃飯,可沒讓他等人的道理,郁星瀾跟着柳若梅收拾妥當下樓,姜唯依挺着個大肚子在廚房幫忙,一張臉如染了油污,憔悴的發黃。

郁星瀾沒好氣道:“行了,別瞎忙活了,趕緊上樓換衣服!”

讓郁白看到他娶了個黃臉婆回家,面子上哪擱?

姜唯依咬咬唇。

要不是柳若梅非要她親自給郁老爺煲個老母雞湯,誰樂意來廚房?她懷孕六個月,沒一個人疼惜她!

沒一會兒,院子裏響起郁老爺子爽朗洪亮的嗓音。

郁立信滿臉堆笑蹿出去迎接。

郁白落在郁老爺子半步後,肩披月光,如鍍了層清輝,剪裁合體的大衣顯得肩寬腿長,氣勢逼人。

哪還有半點病人的樣子。

瞧見郁白意氣風發的模樣,郁星瀾一陣氣滞。

一頓飯如同嚼蠟,快結束時,郁老爺子宣布了個消息。

“立信,春節一過,你給阿白在公司安排個位置。”

“爸?”郁立信先是一愣,見老爺子一臉不容置喙,連忙應了,問郁白:“你想去哪個部門。”

郁白面色淡淡:“您看着辦就行。”

“這...我想想......”

旁邊柳若梅臉色變了又變,郁星瀾竭力維持無動于衷的表情,郁立信拿捏不準,眼神在他們幾個臉上轉了個圈。

郁老爺子不耐掀眼皮:“還沒想好?那就先讓他去研發部當個小經理練練手。”

“什麽——”在郁立信掃來的眼風中,柳若梅把話咽了下去。

郁立信擠出個笑:“好,我這就安排下去。阿白,你還有什麽要求嗎?”

郁白微微笑:“一切聽從安排。”

一桌人形色各異,就他一派雲淡風輕。

姜唯依在餐桌上像個隐形人,她來郁家沒多久,郁星瀾也嫌少跟她提過家裏事,經過多方打聽,加上這會兒在餐桌上親眼所見的風起雲湧,也琢磨過來味。

這個郁白,顯然很不簡單。

上一世從未出現過的人物,現在卻殺回郁家,不是為了家産她把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郁星瀾這個ceo位置還坐的穩麽?

姜唯依又驚又怕,又擔心餓着肚子裏的孩子,只能強行多給自己碗裏夾了塊雞腿。

郁星瀾面色鐵青,都什麽時候了,這黃臉婆還只顧着吃!

郁氏集團旗下的互聯網公司已是大勢,8成的盈利來自于IT業,爺爺上來就讓郁白去總部,職位還不低,這是打定主意要培養他當接班人了。

呵,一個躺了7年毫無工作經驗的廢材,去研發部不是去送人頭麽。裏面都是頂級高校殺出來的佼佼者,沒點本事,誰服他?

雖然心頭隐隐不安,郁星瀾還是找了個很合邏輯的理由安撫了自己。

郁立信還想留郁老看會兒節目,被他拒了。

回到老宅,郁老爺子瞟了心不在焉的孫子一眼,笑了笑:“人老了,覺早,我去睡覺,你愛上哪上哪去。”

老頭子精明的很,早就發覺蘇醒後的郁白與七年前判若兩人。

也不能說完全不一樣,只是他對孫子越發看不明白了。

還有這小子,一回來就時不時瞄一眼手機,明顯跟人有約。

就是不知道,這約的是男是女。

老爺子好奇,但也知道分寸,事業都沒成,催婚還不是時候。

郁白笑了笑:“那您去休息,我回房換身衣服。”

臨近十一點,外頭時不時響起一陣煙花鞭炮聲。

姜母有睡美容覺的習慣,吃過年夜飯不一會兒就去休息了。

姜烨過來喊她出去玩,被姜琦貞無情拒絕,落寞走了。

姜顯也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去了。

姜琦貞化好妝,換好衣服,時不時墊腳往露臺外望。

這個點了,郁白怎麽還不來?

心裏那股嬌羞勁,被殷切的盼望沖淡,只剩焦慮。

在溫暖光滑的地板上踱了幾圈步,手機鈴聲驀地一響。

她幾乎是撲到床上,興沖沖打開*七*七*整*理聊天信息。

郁白:【我在你家樓下】

她忙往露臺上跑,等冷風吹起發稍,才反應過來,這邊看不到大門口方向。

正失望着回卧室,路邊一輛銀灰色超跑亮起雙閃,車窗落下,露出一張清隽無雙的俊臉。

郁白探出一只手,隔空搖了搖。

姜琦貞快樂地仿佛要原地飛起來,兩只細胳膊抵在一起比了個愛心。

而後像只偷了蜜薯的害羞兔子,轉身往房裏跳。

沒一會兒,姜家大鐵門悄悄打開一條縫,一身火紅大衣的少女落蝶般跑了過來。

郁白把車停在大門邊,頗為紳士的下來開車門。

“你怎麽知道我房間朝哪個方向?”一碰面,姜琦貞迫不及待地問。

郁白牽住她的小手,剛從家出來,她手還是熱乎乎的。

“掐指一算。”

“你又怎麽确定我看到消息會往窗外看?”

“碰碰運氣。”

他打開車門,眸光和她一撞,漾出抹清淺笑意:“無非是多等兩分鐘,在你出大門前開過來就行。”

少女頭微仰着,滿眼都是愛慕和喜悅,“所以說我們有默契。”

他剛好停在卧室看的到的位置,而她恰恰在那時開了窗。

胸腔被好似被蜜水灌滿,等郁白坐進駕駛座,湊過去飛快往他臉上親了一口。

系安全帶的手一頓,郁白看來的眸光,好似燃了團火。

燒得她心尖微顫,故作自然挪開視線。

眼前忽地罩下一團陰影,腰上落了只燙的驚人的大手,少女口中那聲嘤咛驚呼很快被蓋住。

那柔軟的唇,那攻擊性十足的舌,滾燙氣息噴在頸邊,燙地耳朵發酥發癢,好似要化成一灘水。

手不知不覺覆上他骨肉結實的窄腰,隔着薄薄一層毛衣,感受指腹下後背肌肉線條的流暢緊實,仿佛充盈着一股野勁。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車廂空氣似乎被抽幹。

姜琦貞癱軟在他懷裏,小口呼吸,瑩白面龐覆着層誘人的粉順着滑下到精致鎖骨深處。

郁白剛從她柔軟的唇抽離,眸光一暗,又吻了下去。

愈吻愈深。

眼看事态逐漸脫軌,她紅着臉兩手捧住他打算繼續作惡的面頰,小聲制止:“你還陪不陪我放煙花啦。”

嬌軟的嗓音,聽得郁白好不容易平息下的心跳險些又失了控。

“陪。”他啞着嗓,戀戀不舍從她身上起身。

兩人衣襟都有些亂,姜琦貞心髒噗噗跳,紅着臉把大衣扣子扣好。

小眼神悄悄往他臉上瞄。

郁白生得白,喝酒也不上臉,這會兒脖頸和耳根燒得通紅。

姜琦貞想笑,注意到鎖骨處的一抹紅痕,笑不出來了。

啊啊啊啊這是什麽東西啊?

稍一深想,她腦袋想往地上栽。

位置這麽明顯,明天要是被家人看到......

姜琦貞拳頭硬了。

她該怎麽解釋,他們只是親親,就成這樣了。

被瞪了一路,郁白右腦勺發涼,等到了地方,以為是剛才太霸道吓到了小姑娘,默默從兜裏掏出個大紅包。

他氣質矜貴,哪怕是哄人,笑起來一點也沒讨好的樣子:“铛铛——新年紅包,我給你包了個超大的。”

今晚姜琦貞收夠了紅包,光是現金,剛才躺床上都美滋滋數了好一會兒。

繃着小臉接過,她往鎖骨處一指,控訴:“你說怎麽辦吧。”

郁白強行淡定,還是難免心虛摸了下鼻尖:“對不起,第一次沒經驗......”

這話說的,怎麽聽怎麽詭異。

小姑娘一下子又想歪了,好不容易冷卻下的體溫轟一下又燒燙了臉。

嬌嗔瞪他一眼,逃也般下了車。

眼前是一片開闊的空地,往下走,江河流水滔滔,依稀能看見對岸延綿的城市燈火。

姜琦貞前幾日随口一提想放煙花,郁白就找了這個地方。

不遠處傳來男男女女的歡笑聲,然後是煙火升天的聲音。

看來發現這個寶地的人還不少。

郁白有些懊惱,早知道讓人把這片地圍起來,免得打擾他們二人約會。

姜琦貞卻很高興,煙火就該團團簇簇才漂亮呀,過年就該熱熱鬧鬧的。

從後備箱搬出些小玩意,各式的小呲花、仙女棒、噴花、煙花彈、煙花噴泉,還有兩個一看就不容小觑的加特林大炮。

郁白負責點火,姜琦貞拿着相機在旁邊哇來哇去。

明明是些小玩意兒,聽着她歡快的笑聲,郁白每點完一樣噴花,總有種自己是沐火歸來的英雄的錯覺。

然後點燃仙女棒,聽她指揮,一起擺些奇奇怪怪的情侶姿勢。

郁白穿了那麽多世界活成了個老不死,都沒玩過仙女棒這種娘不拉幾的東西,內心十分抗拒。

一對上少女清亮柔和的目光,瞬間又繳械投降。

算啦,一年撐死也就玩這麽一次。

零點倒計時,對岸先綻起一朵朵煙花,郁白忽地牽住她的手,倒退着往後走。

“怎麽啦?”她偏頭看他。

郁白輕輕仰起頭,忽地,一聲接一聲地炮聲響起,就在他們眼前,十幾只煙花直指黑夜,一束束耀眼光線飛上天空,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花瓣如雨,紛紛墜落。

剎那的美麗,連綿成永恒。

“新年快樂。”

她聽他在耳畔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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