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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第 31 章

57.

等一起到了N的跟前, 将同樣類似的電極棒取下來的時候，中原中也投擲的對象卻不是瑟瑟發抖的N。

而是在他身後，一臉好整以暇, 被攻擊了還非常錯愕的魏爾倫。

“為什麽！”同樣對電擊的受耐性有限的魏爾倫并不理解弟弟突如其來的“叛逆”, “我們才應該是同類吧！”

“……什麽亂七八糟的被世界接不接受，祝不祝福, 這種只有太宰才會糾結的問題, 我才一點都不感興趣。”在這個時候，中原中也露出了惡劣的笑容, “你那是什麽愚蠢的問題, 就連深川那個笨蛋都能回答的上來……當然就是，我比起這位想要從‘兒子’身邊逃開、不負責任的混蛋‘老爹’, 更讨厭你啊，試圖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的哥·哥！”

最後的稱呼飽含怒氣，钴藍色的眼睛裏蘊藏着銳利的殺意：“打傷大家還有深川的仇, 你以為我會那麽容易忘記嗎！”

“啊，你是說殺死小鳥的事情嗎, 一直到現在，你還是沒有接受她的死麽？”魏爾倫很快鎮定了下來, 中也的反抗……在他看來不過就是鬧脾氣的強弩之末, “很奇怪啊，中也。你認識那些人，最長的時間也不過才一年。而我可是你真正的家人。”

而實際上，別的亂七八糟的先不管，“強弩之末”的形容并不算錯。

以中原中也現在的身體狀态, 不過也就是憑借着毅力才勉強行動着，殘留的毒素還在體內流轉, 于是對方也只需要輕輕一擊，就足以将他打出了房間。

“比起趕着去教訓不聽話的弟弟，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做。”魏爾倫說着，走到了N的跟前，而就在他即将殺死對方的時候，N用“溫柔森林的秘密”短短的幾個字換來了自身暫時的完全。

而這一切都和中原中也無關。

他被瓦礫壓在了底下，好不容易意識模糊地站了起來，又被只有白骨的另一個自己攔住了。

在那個瞬間，中原中也終于對“N”産生了真真切切的殺意。

居然在人死掉後的屍骨都要加以利用……他已經死掉了吧！

不管他們誰是真正的人類，誰是人造的産物，都是一樣的啊！

差別只是在于，作為承載異能的安全裝置的特性稍稍有所不同……又或者，只是純粹的運氣罷了。

已然精疲力竭的身軀別說是戰鬥了，就連躲閃都成了問題。

“喂！清醒一點！你根本也不想戰鬥吧！這只是被人強加的命令……”中也的勸說什麽都沒有改變。

活人的聲音，要怎麽才能傳達到死人的耳朵裏呢？

真是糟糕透了的情況。

結果，到頭來還是沒來得及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人類。

他又不是深川那個笨蛋，還沒有灑脫到無論哪種結果都無所謂，“想要作為人類活着”，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明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什麽對他來說就這麽困難呢？

都說人在臨死之前會看到走馬燈。

那麽，不會做夢的、人造的産物也會這樣嗎？居然在這個時候，聽到了深川咲夜的聲音。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就算是幻象，她也還是喜歡這樣連着喊兩次，“我一不在你怎麽就這麽狼狽啊！”

她還是那麽吵，仔細聽來話語裏還有一點“你果然離不開我吧！”的得意。

“……最後的這個時候，怎麽是你啊。”中原中也沒有生氣，反而有點想笑。

“幹嘛啦，中也先生，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嗎！”深川咲夜的聲音裏充滿了震驚和傷心，她嚷嚷着，“我傷心透了！明明足足已經兩天沒有見面了！”

“是啊，明明才兩天而已。”中原中也也覺得奇怪呢，“但耳邊就已經安靜得都不習慣了。怎麽看，都是因為一直以來你太吵了吧。”

他甚至連睜開眼睛都覺得困難了，但還是努力地說，口氣有些難過：“可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看見你呢？深川，難道你真的死掉了嗎？”

其實他是知道的。

深川出事的地方，那麽深又那麽冰冷的海水，就算會游泳，都不一定能夠平安脫逃。

一般也不會有人路過，比起幸運地、被不知道的什麽人營救了，更有可能的是她的屍體飄去了尚未探查到的地方。

只是因為失聯的時間還算短暫又沒有确鑿的屍體，所以港口黑手黨才沒有舉行葬禮。

和阿呆鳥還有紅葉姐的說法都是“下落不明”，也是想要抱着僅存的微薄希望吧？

說不定他們也在顧及中原中也的感受。

可這明明是他招致來的災難。

“什麽！”深川咲夜聽起來更震驚了，“中也先生！你難道還要咒我死嗎！我可是好不容易從恩仇的彼岸爬回來的！”

“……你又是從哪裏學來的奇奇怪怪的臺詞。”這句話中原中也真的沒有聽過，“都這種時候了就忘記你那角色扮演吧！……等等。”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聲音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現在的幻覺，已經智能到就連我沒有聽過的語句都可以随便編造了嗎？”

“幻覺又是什麽最新的嫌棄方式……我都沒有嫌棄現在的中也先生！髒兮兮的樣子，沒有小辮子不說，我最喜歡的臉都受傷了！小心一點啦，這樣下去我就要移情別戀了！可惡，雖然‘戰損’的情形也別有一番風味……嗯……破破爛爛的有點色诶……”

她又提到了中原中也沒聽過的概念，就連奇怪的關注點也是那麽的氣人。

反複努力過後，中原中也終于擡起了沉重的眼皮。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把沒有出鞘的長刀。

再然後，是尤為熟悉的粉色頭發。只是眼前的這個人，沒有紮起來，而是松松垮垮地散開。

是因為，沒有發帶了的原因吧？

中原中也屏住了呼吸。

蹲在他面前的，是一臉氣鼓鼓的深川咲夜，綠色的眼睛充滿了氣憤，她撇着嘴，這個時候還在叭叭地說：“但還是非常過分呢中也先生！要知道我可是擔心你會着急，所以才好不容易偷偷溜出來，結果你居然一點都不思念我……”

深川咲夜的抱怨還沒有說完，因為這個時候中原中也已經支起身子抱住了她。

“……你在說什麽傻話，怎麽可能會不擔心啊。”

因為使不上勁，中原中也不得不将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這是一個一點都算不上用力的擁抱。

但卻足以讓他感受到懷中的人的體溫。

是溫熱的。

這是活人，才可以擁有的熱意。

……不會有錯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深川咲夜，并不是他的幻覺。

“所以，你還活着啊。”中原中也沒忍住想笑，而深川咲夜又不高興了：“這算是哪門子的反應嘛！一點也不夠熱烈……等等。”

她有些遲疑，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已經感受到濕意的肩膀：“中也先生，你該不會是在哭吧？”

“……你有什麽意見嗎。”中原中也原本就沙啞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更奇怪了。

“不是意見，而是我想知道中也先生哭泣的理由啦！這一定是感動的淚水吧！代表着中也先生對我的思念，還有覺得我能活着真的太好了的慶賀！”說到這裏她又一臉得意，“畢竟中也先生很喜歡我嘛！”

……她還是那麽自信啊。

這個時候應該有很多問題可以打斷她的注意力。

比如說，她是怎麽脫險的？而且現在又是一副毫發無傷的樣子，是有別的人給她治療了嗎？說是“偷偷溜出來”又是從哪裏呢？

還有，是什麽時候沒事的？紅葉姐也很擔心她，怎麽連報個平安都不會……

明明有那麽多的疑問。

而最後，中原中也說出口的卻是這樣的話語：“……嗯。你還活着，真的t太好了。”

那些問題，之後再說也來得及吧？

要是那個時候，對深川再耐心一點就好了。

再稍微縱容她一點也沒有關系吧？雖然她一定會因此将尾巴翹到天上去。

但是，偶爾這樣一次也沒什麽關系。

自從知道深川咲夜下落不明後中原中也感受到的懊悔，在這個時候終于有了彌補的機會。

“好耶！那這樣的話我們就是雙向奔赴了！中也先生中也先生，看在我還救了你的份上，也是時候輪到你該以身相許了！所以，等這次的事件結束之後，請和我去結婚——”

說着說着，深川咲夜的表情又有些凝重：“不對，這聽起來怎麽那麽有點像立Flag……不過旗會（Flag）本來也就是Flag了所以也沒關系吧！”

她真的一個人就可以自顧自地說好多話啊。

……還真是久違的令人覺得無力。

而這個時候湧上心頭的情緒，卻并不是生氣。

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是不是代表他的腦子，也已經和深川咲夜一樣變成了笨蛋呢？

“……怎麽這個時候，你還在說結婚這種事情啊？”中原中也笑着嘆了口氣，“再怎麽樣，都等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