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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4】

消息迅速席卷了整個京城。

茶樓酒肆,街談巷議,都在議論大皇子強迫官員之女,不顧皇家顏面的醜聞。

不僅連累了商宴清譽,連帶着天家顏面一同受損。

商宴被當今聖上拎去禦書房耳提面命了一番,卻仍未松口要納司念為妾一事。

倒也不是商宴動了真心,那司家小姐在他看來不過是個生得賞心悅目,貓兒狗兒似的玩意兒。

搶過來放在身邊養着用來解解悶倒也不乏是一樁美事,府中的其他姬妾,他早已看膩了。

此事傳的這麽沸沸揚揚,鬧得人盡皆知,其中必少不了太子的推波助瀾,原本他也只是有些興趣,眼下太子摻和了進來,這女人他是要定了!

自幼父皇便對這個皇弟有求必應,甚至立他為太子,将自己這個長子晾在一旁,叫他許久都擡不起頭來,如今竟然敢壞他好事,商宴隐于袖中的手緊緊攥起,手背因太過用力而青筋暴起。

出了禦書房,商宴眸中浮現出絲絲冷笑,仿佛争奪獵物的野狼,這種時候,獵物本身反而沒那麽重要了……

太後得知此事後動了真火,砸碎了案前價值千金的琉璃盞。

這火卻不是沖商宴來的。

“那司家的女兒出身不高,宴會上舉止更是粗鄙不堪,能入皇子的眼是她的福氣,真是不知好歹!”

太後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居然敢讓人将此事散播開來,壞我皇家顏面!”

“太後消消氣,仔細別氣壞了身子。”一旁的嬷嬷撇了撇嘴道:“這事兒是誰所為,太後心裏清楚,只是那司小姐手段倒是高明,居然能讓太子和大殿下為她明争暗鬥了起來,她也配?”

畢竟在此之前,那二人争奪的從來都是名利,還是第一次為了個女人,着實教人有些吃驚。

太後嘆了口氣,任由嬷嬷替她查看着掌心,沒人比她更清楚商宴的性子。

表面上看似恭順,實則骨子裏離經叛道,被太子這麽一激,更不可能輕易放手了。

若因這麽一個女人鬧的兄弟反目,豈不叫天下人恥笑?那皇家還如何立威?可她向來心疼商宴,也舍不得對其重言。

眼下只有從那個司念身上下手……

思及此,太後喚來了貼身嬷嬷,前去司府傳她口谕。

接到入宮傳召時,司念心中不免忐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下玩兒完了。

她雖然一直躲在府中不曾出門,但也聽丫鬟說了關于大皇子與她的事情,她不知道為何那個混賬大皇子上門逼親之事會傳遍整個京城。

她爹雖不是個多謹慎的性子,卻比誰都惜命,此事斷然不會是他們府上傳出去的。

入宮前,司念翻出自己最保守破舊的衣裙,盡量往良家少女上打扮,生怕叫貴人以為自己是魅惑君主之人,到時候不但事情無法解決,只怕還要多一道罪責背在身上。

桑落特意交代她這次要她表現的粗鄙不堪,這樣能被太後嫌棄,就不用給大皇子為妾了。

司念秉承着她的計劃,一路上都東張西望,随着宮女剛來到太後寝宮內。

一進宮便嗅到一陣淡淡的果香氣。

香爐中未燃香,司念瞟到一旁案幾上供着幾大盤佛手,當即便眼神發光,饞嘴般咋咋舌頭。

太後只看了司念一眼,便嫌棄的移開了視線。

心道鬼鬼祟祟的,簡直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一點也不配入皇家。

還有她身上穿的是什麽衣裳?裹的像個粽子似的!

最令太後嫌惡的是,縱然司念已經裹成了這幅德行,但看起來仍無比勾人。

少女模樣生的豔若桃花,身材凹凸有致,單薄的布料幾乎攏不住少女胸前波濤,纖腰不堪一握,當真是個狐媚子!

太後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連眼神都不曾給她一個,語氣淡淡的道:“你可知哀家為何召你入宮?”

盡管司念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但聽到太後這自帶威嚴的聲音,膝蓋還是止不住的一軟,忙跪倒在地,聲音輕顫,似是害怕極了:“臣女不知。”

“你不知?”太後冷哼了聲,将茶盞重重的放到桌上,渾濁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如今京中關于你和大皇子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的,別說你不知道。”

太後聲音不大,卻透着幾分怒意,叫司念愈發的害怕起來。

面對着太後的威壓,司念慫成一團,忙不疊的說道:“臣女不敢騙太後,臣女近日都呆在屋中,并未出門,實在不知啊。”司念一臉疑惑的看向了太後,眼神清澈純淨,一點都不像假裝的。

司念心道自己确實廢物了些,但是不懂有不懂的好處,她并不想什麽事情都想的那樣通透。

“你……”太後剛想要她主動承擔勾引大皇子的罪責,誰知對方卻理解不了她的用意。

“來人啊,傳幾位世家嫡女進宮。”太後索性不搭理她,她倒要讓她看看什麽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大皇子,叫這不知禮數的司家女認清自己的身份,莫要肖想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一個小官小戶家的女兒也敢妄想嫁進皇家,真是入京見過幾日繁華便忘了自己真身是何了。

不多時幾位世家嫡女便到了永康宮,司念看到來人心中不免松快了些。

因為來了的三位嫡女有兩位都是和她一樣打扮的一副粗鄙不堪的模樣,看來不想嫁給大皇子的人可真不少,饒是注重規矩的世家女子,在太後面前丢人不怕,被太後相中嫁給大皇子可是怕的緊。

也難怪會如此,大皇子的名聲早已在京城傳開了,以勢欺人,為世家貴女所不齒。

這下換太後愣住了,她指尖輕輕捏着眉心,一股憂愁爬上心頭,如今大皇子的婚事怎麽這麽不好辦。

可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女子,僅一瞬,她便恢複了一個太後該有的模樣。

她蹙眉問道:“你們都是大家出來的,都是名門閨秀,怎麽今日穿的如此粗俗……”視線瞥向一旁,唯獨站在左邊的尚書令之女穿着華麗,倒像個沒城府的。

尚書令也算是最大的世家了,太後心道她的身份肯定會對大皇子多有助益,于是心下滿意起來。

“罷了,聽聞尚書令之女薛晚,生性溫婉最是守禮,大皇子婚事為重,便賜婚給你吧”

“啊?”薛晚扭捏了下,便立馬回道:“可臣女不願啊。”

一旁的老太監聞言,不經意的打量了太後一眼,見她一臉怒色,連忙道:“太後懿旨,誰敢不聽,你就不怕治罪嗎?”

薛晚聽聞此話吓得大氣也不敢出,她只是個從小嬌貴着長大的小姐,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忙恭敬回道:“臣女接旨,臣女謝過太後。”

太後訓話完,為了磨一磨她們的心性,便罰了她們抄寫佛經。

司念一時間有些同情薛晚,不自覺的跟她走在一起。

薛晚雖然沒有司念的姿色,但是仍舊是京中上等的美人,像她這樣的世家嫡女,本該嫁給良人,這一切都怪大皇子。

眼下不僅她一直期許的良緣沒了,還得嫁給一個以勢欺人的人,莫說她瞧不上大皇t子,即便是瞧上了,她也不願入這吃人的皇宮。

“都怪大皇子。”司念看着薛晚泫然欲泣的模樣,就不自覺脫口而出。

說出口她方才覺得逾矩,誰知不等她道一句‘抱歉’,便聽得薛晚也感嘆道:“就是就是,他那種行徑,怎能算良人。”

“早知這般,我也同你們一樣穿的粗俗一些,免得落了太後的眼,” 薛晚恹恹的說道:“都怨娘親,她非說不可沖撞了太後,讓我打扮的得體一些。”

聞此司念也同情道:“你是沒見過大皇子那般的人,我不情願他便強迫,若非此事鬧大還真的難保我不會給他做妾。”

薛晚聞言更是難過起來,眸中的淚珠搖搖欲墜,下一刻便傾斜而出:“他當真是那樣的人嗎?”

她以帕子掩面,低聲啜泣着,瞧的司念也心有不忍。

司念如遇知己更是打開了話匣子,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壓低聲音道:“我雖不懂皇家規矩,但也有聽過皇家秘事,這皇家婦可不好做呢。”

薛晚接過話茬,與她并肩前行:“天性難改,只怕入我入了府後,他依舊這般沾花惹草,獨留我在府中守着那些個女子。”

司念眸中波光流轉,主動給她提建議道:“如果你不願的話,大婚之後可以找機會和離吧?”

薛晚也是個直性子,她彎了彎唇,露出一抹淡笑:“和離,哪裏有那般容易,不過這也不乏是一個法子,只不過肯定要費些力氣了,這皇家的婚姻可斷不能這般兒戲,需得徐徐圖之才可。”

“希望你能成功。”

兩人對視一笑,一同走到了偏殿,捧着太後命人備好的佛經抄寫起來。

司念雖然從鄉下而來,字卻是奶奶請老師教的,字跡娟秀,薛晚仔細打量着她的臉,妍麗柔和,一雙杏眼潋滟生波,讓她都挪不開眼。真是個美人胚子啊,薛晚感嘆,心中便将她視作了朋友。

已近午時,司念才放下狼毫,動了動酸痛無比的肩頸。

恰逢此時,薛晚也放下了筆,“咱們一道出宮吧?”

“父親随我一同來的,此刻怕是在陛下那裏,我得等等他。”司念解釋道。

兩人分開後,小太監狡黠的看着兩人,見到少女容貌姣好,舉止卻十分随性自然,于是眼中便有些輕蔑,索性走在薛晚前引路。

司念走着走着,沒了引路人,前方是一株垂枝海棠,草木掩映下卻見前方大皇子站在回廊內正在與人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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