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

第36章 【36】

最後一抹鮮亮的橘紅從天邊滑落, 夜色如潑墨般緩緩暈染開來。司念收起望向天邊的目光，将視線落在了商祁的身上。

他挽起長袖背對着她，身前堆着一摞摞捆的整整齊齊的柴火。司念望着那小山一般的柴火堆, 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從沒見過這麽多的柴火，從前燒火做飯，都是她來幹, 叔父每天都會背柴火, 即使背了一天也只得了一大捆。

雖說她以前聽商祁說過他曾經在戰場上厮殺過，但畢竟已經時t隔多年, 她以為他在京都過慣了權貴的生活, 早就失去了那樣的體魄。把商祁帶到這裏, 她原以為他會說累, 可不曾想他不僅沒有一句抱怨, 還适應的這般好。

司念收回自己的情緒，将商祁帶到了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西屋。

“小時候, 我就住在這裏。”

那是一間小小的木屋, 四周都已經落了灰，結了厚厚的蜘蛛網, 一看便是多年沒有人打掃過了。然而商祁卻沒有半分嫌惡，只是沾濕手中的抹布開始細細打掃了起來。

司念端詳着他的側臉, 突然有些好奇。

“殿下小時候是什麽樣的？”

商祁微微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問自己這樣問題，想了一下回道：“我小時候曾經被賊人算計，流落民間。我記得有些時候吃不上飯, 為了活下來, 我就去揀別人啃過的饅頭。”

他輕描淡寫的描述出了自己受過的苦痛，司念卻聽得有些心驚。她實在是難以想象如今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商祁竟然還有這樣的經歷。

“那後來呢？”

商祁收拾完床榻, 眼神有些複雜，似乎有一些陳年的舊事在眼中積聚，有些難以言喻的情愫被他按壓了下來，“後來江家付出了許多代價才将我保護了起來，後來我得以逃出舊朝，這才行軍作戰。”

“那你為什麽會落到舊朝之人手中？”

“大致是沒有永遠的忠心，只有永遠的利益吧。我原以為可以信任的人，卻将我出賣了。”

司念看到商祁神情冷峻，忍不住的撫上了他的眉眼，她無法想象他成為質子後所經歷的事。她原以為自己從小被罵笨蛋，被人欺負就已經是體驗過世間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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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同他輕描淡寫下的苦難相比，自己的經歷卻不值一提。

商祁面色如常，他已經習慣了獨自一個人消化這些，對于已經經歷過的事，他已經漸漸忘記，甚至已經木然，怕她難過，他其實還對她隐瞞了一些更加殘忍的細節。

他直起身，闊步邁出了房門，對司念微微一笑，“水已經燒好了，你還不過來嗎？”

司念看着自己的頭發已經被汗珠貼在額角，忙點了點頭。

縱使司念見過商祁的身體，但讓她和商祁赤身相對，她還是無法習慣。

此刻商祁不着片履站在自己面前，司念的臉騰的一下全紅了，商祁看到她連臉紅的像小蘋果，起了挑逗之意，用布擦拭着自己的身體道：“看來你我之間還不習慣坦誠相對，要不要互相擦擦，這樣方便。”

司念覺得她确實有些不太習慣看商祁的身體，畢竟他們已是夫妻，遲早要習慣，司念沒有想到他這樣究竟是方便什麽，只是覺得理所當然，她哦了一聲，表示同意。

不久她就後悔了，商祁這厮簡直是衣冠楚楚，司念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觸着他的寬闊的胸膛，一路向下到腰腹，水珠不斷的從她的指縫流下，順着他的長腿滴落下來，司念再往下看，只覺得心跳加快，連忙捂住胸口，因為他好像有反應了。

商祁理所當然的握住司念圓潤的肩頭，輕輕一勾便将人帶到懷中。

“念念，你再叫我一遍夫君吧。”商祁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司念的身體，上身恰到好處的豐盈，腰身細弱，臀也是勾人的挺翹，他喉間莫名幹澀。

司念的腰被他緊緊箍在一雙大掌之中，忙嗔道：“不要！”

商祁的手指在她脖頸處細細研磨，吻上了她的唇，偏又不滿于只吻她，白嫩的皮膚在水珠之下，變成了瑩白透明的。

他坐在小凳之上，将人摁在懷中。

商祁的神色怔松，自然的問道：“你要不要試試……主動一次？”

司念從來沒有主動過，她舔了舔嘴唇，覺得做一次壞人也可以。

她嘟起嘴，索性反過身子，面對着他坐了下來，男人的唇色很淡，她擡手撫上了他的眉，小巧軟糯的手掌揉了揉他的側臉。擡手将他的下巴擡起，學着他的樣子親了上去。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熾熱，像是點燃了一團火焰。

商祁腰腹緊實，線條流暢，一下子便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的輕輕的攀上，指尖勾畫出他的輪廓，商祁身形一僵，剎那間緊繃起來。

長夜漫漫，外邊風雨交加，屋內燒着蠟燭，橙黃色燭光充盈了滿室。

司念累極，被商祁抱在懷中，換上新的衣裳，此刻連她的骨頭都是酥的。

被商祁抱進房間時已是深夜。

司念圈在商祁懷中，很快便進入夢鄉。

翌日，司念睡到了晌午。因為知州被處理了，商祁一早便出門處理江南的公務了。

待司念醒時，他方才回來。

司念醒後便去找了祖母。

“念兒醒了？正好，你去隔壁給張大娘那送些糧食去。”

司念記得張大娘。他們兩家離得特別近，只有一牆之隔。張大娘有一個兒子，叫李武，同司念的年紀差不多，兩個人總是一起玩。

司念還記得小時候家裏收成不好，她根本都吃不飽。每每這個時候，她總會聽到張大娘爽朗的笑聲，接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大袋糧食。有時候是金燦燦的小米，有時候是銀亮亮的大米。她對他們家的好，司念都是記在心裏的。

“好，祖母。剛好我也很久沒有見過張大娘了，我這就收拾收拾去她家送糧食。”

商祁見司念勾起唇角躍躍欲試的模樣，也未多想，自己一個人擡了一袋面便跟随着司念出了門。

商祁搬東西時看起來很是輕松，他肩寬腿長，走的甚至比她都要快，他的上身有些健碩，恰好到好處的肌肉好似蘊含了極大的力量，司念覺得他的肉不是白長的，看着自己胳膊上細弱的軟肉，再看看他的精瘦的腰身，便道：“我是不是太胖了？”

商祁聞言垂眸看着她細弱的腰身，胸前的豐盈，堅定道：“不胖。”

司念聞言稍微有了點信心，輕輕敲了敲隔壁小屋的門。

“張嬸？”

門被打開一個約莫不惑之年的婦人開了門，從門縫看到司念，當即便笑開了花，“啊，是小念來了!來進屋，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她打開門方才見到門後的商祁，商祁面色一如平常，只是他不笑時頗有壓迫感，司念介紹他時說道：“他是來搬面的。”

商祁聽聞此話頗有些不開心。

兩人進了屋，商祁便随張大娘去了小屋，司念進了主屋，看到了記憶中的高大身影開心喚道：“阿武哥哥！”

李武微微皺眉，略帶疑惑，但看到司念的眉眼與記憶中重合，神色立刻激動了起來，“小念！”

商祁這時闊步走了過來，看到司念微笑着看着一旁的男子，蹙眉側耳注意着二人的對話。

只聽司念道：“小時候我淘氣上樹摘鳥窩，要不是你接着我我恐怕摔的不輕，謝謝你，阿武哥哥。”

李武仔細打量着司念，她的面容明豔妩媚，褪去了之前的稚嫩，卻更顯妍麗，腰身恰到好處的細弱，讓他看的移不開眼，他只沉默了一瞬便道：“那算什麽啊，咱們可是朋友，給……你小時候最愛吃的！”說着便拿出了用精致的紙包着的蜜餞。司念則是擡手推拒道：“不必了。”

看司念拒絕了，李武又說道：“不如今日在我家用飯吧！你嘗嘗我的手藝，還有小時候的味道呢？你來給我打下手吧。”

不同于京都的禮節，江南民風相對開放，張大娘又在一旁附和，所以司念不疑有他，剛想答應，卻注意到了李武看向了她的身後。

司念往後看去，商祁的目光屬實不太善意。

李武看到他莫名感覺有些壓力，男人蹙眉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手，司念想起，李武方才跟她推拒時衣袖擦到了一起。

司念想到太子殿下不會是吃醋了吧。

至于嗎？她僅僅是見到舊日好友激動了些。

正在她覺得商祁不至于會因為這個吃醋時，李武問道：“這位是誰？怎麽這麽面生？”

商祁則是走上前來，雖然面上帶着笑意，眼中卻不無冷意。

想到司念方才的激動很可能都是因為他？甚至還說自己是不是胖了，難道也是為了他？商祁的看向他眼神又寒了幾分，幾步便站在了司念身前。

“我是他夫君，我夫人她讨厭做飯，還是我來吧。”

商祁t在京都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哪裏會做什麽飯菜？還有，她明明很喜歡做菜，怎麽到他嘴裏就變成讨厭做飯了？

司念剛想反駁，卻被他一把攬過腰身，一只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正色道：“夫人，我知道夫人不擅長做飯，但既然是來做客，就委屈委屈夫人給我打打下手吧。我們先走了，今晚邀請你們來我家吃飯吧！”

李武看司念并沒有很抗拒，還沒有否認，心裏涼了大半。然而他不死心，還想和司念說什麽，卻被商祁一個冷冰冰的眼神震懾在了原地。

司念就這麽被商祁拉着離開了主屋。

司念和商祁一路走了回去，她一點也沒覺得商祁這厮會好心邀請李武，他這個小狐貍不會吃醋到記仇吧？

回家來到廚屋，面前是石竈，商祁沒有馬上做飯，而是蹙眉有些哀怨的看着她。

司念注意到他的情緒，臉上帶了些許疑惑：“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生氣了吧！”

商祁沉默不語，盯着她疑惑眨動的眼睫，微粉的小臉上全是疑惑，下一刻，商祁的大掌便撫上了她的臉頰，軟軟的觸感讓他頓時心情好了些許。

商祁看起來确實是生氣了，司念覺得有必要自己做點什麽哄哄他，看到他俯身過來時她得胳膊環住了他勁瘦的腰，對着他的唇吻了上去，“這樣就不會生氣了吧。”

卻冷不防商祁扣住了司念的後腦微微用力，加深了這個吻，濕潤的舌頭，探入貝齒，在她的舌上交纏，肆意的攻城略地。

司念漸漸放開了手，任由自己沉淪，在司念快要喘不過氣時退開，看着她被親到發紅的唇，鼻間輕輕的觸了觸，而後氣息在司念的而後噴灑着道：“以後記得，叫夫君。”

司念乖乖的将頭埋進他懷中道：“夫君。”

她的心跳的很快，跟想要躍出來一樣，她突然想到，“可你不會做飯啊？”

商祁對她的稱呼十分滿意，溫柔道：“這不是還有你嗎，你手把手教我啊，夫人。”

*

商祁要學做飯，肯定不能從最難的開始，司念看到這裏還有豬肉，索性打算讓他做雲吞。

因為這是她為數不多比商祁有優勢的方向，所以她信心滿滿的“指導”起來，商祁看着司念指揮自己實則想偷懶的樣子，寵溺一笑。

大概是因為實在想不到商祁做飯的場面，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商祁剁餡，然後司念開始教商祁包雲吞，商祁很不喜歡面粉沾在手指上的感覺，當即便蹙了眉，司念看着一愣，原來的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竟然不喜歡粉狀的東西，終于發現了商祁的秘密讓她有些興奮。

今日她要好好“折磨”一下太子殿下了。

她捏了捏面粉主動靠進商祁，伸手指了指自己做的雲吞“看到沒就這樣做的。”

商祁正一本正經的盯着手中的面皮，陽光撒向他的側臉，投射出他好看的睫羽的影子，鼻梁高挺，眉目淡然，薄唇緊抿，沒有平日裏的壓迫感。

司念趁他正經的包雲吞之際，用沾滿面粉的白嫩手指刮了一下他的側臉。

商祁沒有主意，冷不防被司念挑逗，唇邊便綻開了笑意，擡手在她鼻子上一刮。

這下司念在他眼中便徹底變成了小花貓。

司念疑惑道：“不是怕沾面粉嗎？”

“傻瓜，我只是不太喜歡罷了。”

司念哼了一聲，想要報複回去，結果商祁站了起來，說道：“包完了。”

司念索性收了挑逗的意思，畢竟商祁生的那般高大，與他相比，她一點優勢都沒有。

然後司念開始點燃木柴，可是由于她好久沒有自己往土竈裏添柴了，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不久商祁便看到被爐火熏到流眼淚的司念從廚屋走了出來，連忙上前關切得問道：“沒事吧，我來吧。”

說罷他便在濃重得黑煙下闖了過去，司念來不及喚住他，完了商祁沒有做過飯，土竈添柴她都忘了，他又怎麽會，可千萬別把廚屋燒了啊！

可待她再次闖進去時，商祁已經把火候控制的極好，不久睡便冒出咕嘟咕嘟得小泡來。

她嘴唇一厥，粉嫩得小臉鼓成了包子，生氣道：“不公平！”

商祁覺得莫名其妙，疑惑得看向她：“怎麽不公平？”

“憑什麽你明明沒做過飯，還比我做的好。”

商祁聞言捏了捏她氣鼓鼓得小臉，輕笑道：“上天很公平。”

他闊布走到她身側，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腕，吐息在司念的頸側，司念脊背一僵，回過神來。

只聽商祁說道：“因為讓我遇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