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婚禮的前期準備基本都被餘萍和塗麗華包攬了，一般就在微信群裏發個消息問付餘和程方安兩人的意見，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忙，說啥都是“可以”“都行”。但是婚禮西裝就必須他們倆親自去店裏量尺寸選樣式面料了，兩人都忙，拖到婚禮前一個月才去。

他們倆上次見面還是領證那天，再見面就是這回在西裝店裏。

程方安家離這家店比較近就先到了，等了差不多十幾分鐘時間，付餘才來。

付餘來的時候，程方安正好在量尺寸。他穿着高領毛衣，人站得筆直，頭微微上仰，黑色大衣搭在旁邊的沙發上。身旁的量體師正在用軟尺量他的腰圍，窄窄一圈軟尺圈在腰上，顯得腰細屁股翹的。付餘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眼睛從人家腰往上看，猝不及防和程方安對視，有點尴尬地對他笑了一下，心想身材還挺好。

程方安量完了，往沙發走了過來，付餘順手拿起他的大衣遞給了對方，程方安接過大衣穿上，說：“你去量吧，我量好了。”

付餘點頭，站起身來，把大衣脫下來，放在了程方安身邊。他配合着量體師的要求擡手、仰頭，挺直背，微微擡頭，噎了口口水，喉結也跟着滑動。

兩人都量好尺寸了，被帶着去選樣式和布料。

“你爸公司的事忙完了嗎？”付餘邊走邊問。

程方安扭頭看了他一眼說：“差不多了。”付餘點點頭，沒再說話，程方安也沒話說，兩人都悶頭走路。

樣式倒是不少，但付餘感覺都差不多，看了半天也沒選出來個什麽。正打算随便指一個的時候，聽見服務員說了句“顯腰身”，先前看見的畫面突然出現了在腦子裏，他未經思考地朝程方安說：“你要不去試試這個？”程方安聞言面帶疑惑地看向付餘，但最後也就說了句：“好。”

事實證明，付餘替程方安選的确實不錯。就連程方安換完出來自己照鏡子的時候也說挺好的。

“是吧。”付餘得意地揚揚眉。

在店裏花了好長一會才把事訂好，兩人都有點累了。

付餘一邊走店門一邊說：“一起吃個飯去吧。”程方安沒意見，他正好也餓了，說：“去哪兒吃啊？”

付餘看着一街的奶茶店和蛋糕店，略帶遲疑地說：“你想吃蛋糕嗎？”

Advertisement

程方安沒忍住笑了聲，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離這不遠，我一個學長開的。”

程方安帶他來的是一個家常菜館，剛一下車，就有一位穿着長棉服的人走了過來。付餘打量了對方一眼，是個Alpan，目測身高180。

“方安，你什麽時候來的這兒啊，怎麽都沒跟我說？”那人笑着和程方安說話，和程方安身後的付餘對視了一眼。

程方安也笑着回答：“這不來找你了嗎？”說完，扭頭看向身後的付餘，介紹道：“這是我學長，徐毅。”然後又看向徐毅說：“他叫付餘。”程方安實在不大好意思向別人介紹付餘是自己的結婚對象，說朋友又太奇怪，之後婚禮上碰見了會很難解釋，所以他幹脆就沒介紹自己和付餘的關系。

徐毅好像也沒在意到這個細節，很熱情地和付餘握了握手，招待他們進菜館。

徐毅給他們倆留了個包廂，兩人吃了頓好的，最後準備結賬的時候才知道徐毅給他們免了單。程方安心裏挺尴尬的，約定下次請他吃飯。付餘站在他身邊全程像被毒啞了似的，一句話也沒說，程方安還以為他吃撐了。

學長很健談，程方安其實挺喜歡和他說話的，但是付餘還站着邊上，還一副吃傻了的樣子，程方安就沒多說，匆匆約定好之後就和付餘上了車。

一上車程方安就問付餘：“你是不是吃撐了？要不我來開吧？”

付餘這會兒活回來了，回答說：“沒有，我看你也聊累了，我來開吧，你睡會兒。”

程方安聞言只好點頭。

付餘發動車，開得平穩，程方安也确實累了，靠在座位上沒一會兒就迷糊起來。還沒進入睡眠，就聽付餘問；“那人也是學醫的嗎？”

程方安睡意退了點，回答說：“不是，他學漢語言的。”付餘還想問那你們怎麽認識的，看見程方安強打起精神的樣子，忍住了沒問。

開了接近半個小時就到了程方安家小區外，這時候程方安還沒醒，付餘把車停在了一邊。

沒過幾分鐘程方安就醒了，啞着嗓子和付餘道謝，打算下車。

付餘一把抓住程方安的安全帶。

程方安一下就清醒了，清了下嗓子說：“還有事嗎？”

付餘收回手，看着程方安說：“咱倆媽在群裏說，婚禮邀請函做出來了，讓我們确認一下名單，明天就發出去。”

程方安點點頭說；“知道了。”

付餘看了程方安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程方安問他，他又說沒事。

“那我先回去了，你開車注意安全。”程方安打開車門，跨了出去。

付餘坐車裏，偏頭看向，程方安說：“我知道了，走了啊。”說完就發動了車子，程方安也掉頭進了小區。

再見面就到了婚禮彩排的日子。

這兩人像是高中早戀的似的，在外人和父母面前彩排的時候，表現極其不自然。搞得餘萍都開始有點後悔自己這“父母之命”了，整天和付餘念叨你們倆以後同居可怎麽過，不會一天都說不上幾句話吧。完了又罵付餘一點用沒有，喜歡人家，相處幾個月了一點進展都沒，還不如高中時候關系好。

付餘一開始還反駁，後面已經是兩眼一閉，左耳進右耳出的狀态了。

忙來忙去，磕磕絆絆，婚禮的時間終于到了。

“伯母!”一頭橙色卷毛的男孩朝塗麗華跑過來，親熱地攬住了塗麗華的肩膀。

“廷廷，你來了啊，你爸媽呢？”塗麗華擡手揉了揉男孩的腦袋問道。

“在後面呢。”說完就迫不及待地問：“表哥在哪兒呢？”

塗麗華笑着說：“你哥在三樓。”說着帶他去找了個服務員，讓羅廷跟着服務員去找程方安。

程方安這時候還在準備造型。

羅廷進來的時候程方安正好做完頭發造型，正皺着眉看鏡子。程方安平時話不算多，但是他整個人的氣質大多數時候其實都是很溫和的。這次他穿着白色西裝，做了發型，還化了淡妝，氣質變得更加清冷，臉也更加精致好看。

羅廷一進來就大呼小叫起來：“我的天哪！哥，你這也太帥了吧！”說完就往程方安身上撲，挽着程方安的手臂，把頭靠在了他肩上。

程方安推開他腦袋，說：“別離我這麽近。”

羅廷死皮賴臉地把頭重新靠回去：“你要結婚了就疏遠我是吧！”說完還嘟囔道：“結婚對象還是付餘。”

這話從程方安告訴他自己的結婚對象是付餘後，他就從微信裏說到現在，死活不想相信，一提這事他就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問兩人是怎麽搞上、怎麽從來沒和他提過。程方安讓他問得腦袋疼，每次都是敷衍一句“說來話長”。

果不其然，羅廷越想越想不明白，剛想問，門就被打開了。

來人是付餘，穿着西裝，打着領帶，喉結明顯，額前的頭發盡數往後梳了去，眉型被修理過，眉峰挺拔，整張臉更顯硬朗，更何況他現在一張臉還冷着。羅廷和程方安都讓他的氣勢吓了一跳。付餘冷着臉走進來，不太高興地看了羅廷一眼，然後側身看向程方安，恢複了平時嘻嘻笑笑的模樣，笑着說：“帥。”說完把手裏的塑料袋遞給了程方安。

程方安回過神來，把羅廷推開，伸手接過塑料袋。

付餘這才解釋道：“怕你餓，帶了點吃的。”

程方安點點頭，一邊問付餘吃了沒有，一邊拆塑料袋。

付餘帶了挺多東西，有面包、包子、饅頭，還有豆漿，甚至還有一盒蛋糕。

付餘回答說吃了，看程方安把東西都拿了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說：“不知道你想吃什麽，發了消息你沒回。”

說完還看了眼羅廷。

羅廷給他翻了個白眼。

付餘在心裏給他翻了回去。

程方安注意到他倆正互相投以輕蔑之瞥，假裝沒看見，找了個話題說：“這蛋糕挺好吃的。”

付餘又高興起來，一屁股坐在程方安身旁，一邊和程方安說什麽好吃，一邊悠然自得地看手機。一副要在這等婚禮開始的樣子。

程方安也沒說什麽，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羅廷也有一搭沒一搭地接幾句。不知道以為這三個人還挺和諧友好。

付餘硬是坐到婚禮策劃催他才走。

婚禮在戶外舉行。恰好今天天氣極好，藍天白雲，如茵的草坪，有風有陽光，風是微風，陽光也不刺眼。

付餘按照流程先到了T臺上，他看着臺下的父母和朋友，大腦放空，主持人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直到程方安出現在他的視線的盡頭，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才終于回過神來。

白色紗幔随風吹動，付餘看見程方安的發絲也被吹動，他緊抿着唇，顯然也很緊張。付餘的心越跳越快，簡直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程方安終于走到了他身邊站定。

主持人開始介紹他們“相知相戀”的過程：高中相遇，分開，重逢之，從同學變情侶。

程方安恍惚地聽着這些似真似假的事，好像是他們的故事，但又不是。

他居然在這時候回憶起了高中。

那時候他确實對付餘有好感，那種好感或許算不上是喜歡，他更傾向于是欣賞。欣賞付餘的意氣，欣賞付餘的好勝，欣賞付餘的随心所欲。而對自己來說，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自己都是一個很“懶”的人，懶得交朋友，懶得社交，懶得主動。這樣的狀态他并不讨厭，相反他很喜歡，也不打算改變，但是面對于自己截然不同的付餘，視線也會不自覺地被吸引，更何況付餘還長着一張在自己審美點上的臉。

在多種因素的影響下，關注變成欣賞甚至是好感是一件再自然正常不過的事。

想着想着程方安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嘴角上翹，眼睛裏也是細碎的笑意，很含蓄的笑臉。偏偏被付餘看見了，程方安明顯的好心情讓付餘狂跳不止的心髒慢慢冷靜下來，付餘也跟着開心起來。

在主持人的引導下，他們開始交換戒指。

這真是太夢幻和奇妙的一幕。

握着對方的手緩緩推進戒指和手指被漸漸圈緊的感受讓兩人幾個月的婚姻關系終于有了實感，他們是真的結婚了，真真切切地成為了對方的伴侶。

臺下的餘萍和塗麗華早已熱淚盈眶，連付國華和程偉進也眼眶微紅。羅廷也心生感概，深深嘆出了一口氣，露出一副懷戀又祝福的表情。衆人都發出了真切的祝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臺上的兩人看着對方的眼睛，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直到臺下傳來起哄聲，兩人才回過神來。

付餘不太好意思地看着程方安，程方安也看着他，眼神躲閃了一下，随後付餘微微低頭，一口親在了程方安的臉頰上。

臺下的起哄聲更勝。

臺上的兩人心髒狂跳不止。

盡管不是正常意義上的婚姻，但是他們倆在熱烈的祝福聲中，意識到了婚姻的事實，切實地成為了對方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