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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琴酒翻過廢棄樓梯的間隙,從樓上一躍而下。
他微微屈起身體作為緩沖,雙腿發力,被短靴包裹着的腳尖輕觸地面,像貓落地時先用前腳掌觸底作為緩沖一樣。
琴酒穩穩地落在了地上,肩膀的傷口卻因為他落地的力度再次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肩膀傳來的鑽心疼痛令琴酒蹙起眉來,這大約是琴酒受傷後露出的唯一看起來像是受到疼痛影響後的表情。
....傷口比他想的嚴重一些,除了狙擊手的那一槍外,更大程度上是因為琴酒頂着崩裂的傷口堅持使用持槍。
捷克vz61蠍式沖鋒槍體積小威力大,後坐力極強,如果不将槍托頂在肩膀分攤部分後坐力,琴酒根本壓不住這槍。
琴酒面無表情的用匕首撕下一塊大衣布料草草的将肩膀的傷口勒緊,這一勒更是傳來了比之前更加劇烈的疼痛。
像是将長釘子一點點載入他的骨頭,的确很疼。
但如果他再不做一些止血措施,他恐怕很難清醒的走到安全屋。
“嘶,好疼。”飛蟲壓低嗓音,嘶嘶的叫喊着。
琴酒:....
“疼死我了。”
琴酒沉默了一下問:“你在做什麽?”
“我在替你叫疼啊。”飛蟲理所當然地說:“陣你總是這樣一聲不吭。”
琴酒伸出空閑的那只手将節骨分明的手指插入額前的發間,将遮住了半張臉的銀發撩到了腦後,露出那張過分驚豔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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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譏諷地說:“哪怕我喊出來,疼痛也不會有任何緩解。”所以也就沒必要。
琴酒在孤兒院長大、他從出生起便待在孤兒院裏,因為他的銀發、綠眸,以及與周圍絕大多數小朋友不同的歐洲混血容貌。
他在孤兒院裏受盡冷眼和排斥,他清楚,當一個人成為被孤立的對象,無論做什麽都會成為被排斥的對象
連‘黑澤陣’這一名字都是孤兒院裏其他小朋友挑剩下的。
如果不是當初神鋒緝查組需要挑選一批不會在這個世界留下痕跡的特遣隊員,黑澤陣說不定真的會成長為黑衣組織忠誠耿耿的一只‘狗’。
但幸好現在的他為正義服
務。
黑澤陣的确很有天賦,他在訓練中展現出了出乎常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
很快,優秀的黑澤陣從無名無姓的特遣隊進入了神鋒緝查組的預備成員名單。
成功加入神鋒緝查組的黑澤陣沒有享受過一天羨豔尊敬的目光,便轉身投入卧底事業之中。
從始至終,黑澤陣都是一個人。
他背負了常人無法理解的孤獨,無人和他傾述。
聽出琴酒話裏少見的自嘲。
飛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很想告訴琴酒,有很多人在乎他、喜歡他,就像飛蟲自己。
琴酒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受歡迎。
可飛蟲不能說。
因為任何不屬于琴酒本身的情緒附加在他身上都是對他的一種亵渎。
琴酒生而孤高,卻也寂寞。
琴酒眯起眼判斷了一下大致的方向,一個好消息在這附近有一棟安全屋。
在鬧市後邊的,他只需穿過居民區,這個時間點恰好是上班時間,居民區裏的行人很少。
琴酒将大衣脫下搭在肩頭蓋住肩頭的傷口,這樣傷口溢出的鮮血會被大衣吸收從而隐藏自己的蹤跡。
他拿出手機給綠川光發了個消息。
黑色的suv上,諸伏景光滿臉愁容,藍灰色的眸子裏閃爍的情緒也偏向溫和,與之前在酒吧‘不眠’時展現的冷漠孤僻的殺手形象完全不同。
即使是身着黑色大衣也沒能讓他看起來冷厲,他依然是那溫和、寧靜的,這才是諸伏景光最本來的模樣,綠川光只是他在黑衣組織的僞裝。
對他進行卧底培訓的教官總是形容諸伏景光是最不适合成為卧底的人,因為諸伏景光是溫柔的,這份溫柔很難隐藏起來。
于是諸伏景光只能減少自己說話的次數,用冷漠與麻木去包裝自己。
但眼下沒有外人,不會有任何人看見他不同于往日形象的表情和動作。
諸伏景光非常苦惱,他的确是收到了直播系統彈出來的實時定位的地圖,他能夠通過地圖找到琴酒所在的位置。
可是他該如何向琴酒解釋自己會出現在那附近?
任務?
不。
琴
酒辦事效率極高,昨天琴酒同意自己在他手下幹活後,當晚調任的短信便發了過來。
現在,諸伏景光的所有任務都會經由琴酒的手交給他。
也就是說出任務這個借口是不能使用的。
巧合?
諸伏景光由衷的認為琴酒一槍崩了他的可能性更高。
難道他要放棄這個機會嗎?那實在是過于可惜。
正思考着該如何合理出現在琴酒附近,他的手機亮了起來。
他的手機就挂在方向盤旁邊,他擡眸便看見了手機上彈出的信息。
他眼前一亮,臉上的愁容飛快轉為受寵若驚的表情。
新訊息,只是簡潔的一句話和一個地址。
‘帶上鑰匙,過來。’
盡管沒有署名,但諸伏景光一眼便認出了短信的主人。
一如既往的冷漠、利落作風,哪怕是打字的習慣也沾染着琴酒平日做事兒的風格。
諸伏景光甚至可以想象到琴酒站在陰影下面無表情打字的模樣和他說這話時的口氣,不知怎得,今天他對琴酒一貫的口氣和态度不覺得讨厭,甚至覺得有些緊巴巴的可愛。
琴酒信任他,所以才會在受傷後選擇聯系他而不是其他人。
當然了,諸伏景光清楚,琴酒會選擇他只是因為他最信任的伏特加去執行了別的任務。
而綠川光,綠川光是琴酒的小弟二號,看來他昨晚的表現在琴酒眼中還算看得過眼,否則琴酒也不會選他了。
呼,這是個很好的開始。
諸伏景光努力收起自己揚起的笑容,他要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在琴酒面前表現一番。
不過琴酒的搭檔——
諸伏景光想起那個名為黑麥威士忌的黑發男人,他皺起眉來。
早晨發生在‘不眠’外邊的糾纏諸伏景光全部看見了,他的公寓就在‘不眠’的斜對面。
黑麥威士忌又在哪兒?他不應該陪在琴酒身邊嗎?難道他們這次的任務非常困難?黑麥威士忌已經犧牲了?
還是說,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麽?
諸伏景光呼了口氣,先不管這麽多,他要去接琴酒了。
....
琴酒走在建築投下的陰影之下,他盡可能的選擇了狹小的巷口走過,盡管偶爾會有人從巷口路過并向他投來目光,但到目前為止也都還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陣啊陣,以你的實力就算用右手也能解決那些槍手吧,只是需要的時間比較久。”
“盡管我明白你不想在狙擊手的槍線上暴露太久,但那能有效的降低你肩膀傷口的崩壞,我看你的‘搭檔’開完一槍後直接把家夥收起來了。”
飛蟲聒噪的聲音在耳邊響個不停。
琴酒只是沉默的聽着,幸好飛蟲的臉皮足夠厚,哪怕琴酒不回話他也能一個人逼逼叨叨個不停。
“...陣,你還好嗎?”飛蟲關切的聲音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
琴酒忍不住晃了下腦袋,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并沒有因為琴酒有着強悍的體能而消失,眩暈感最終還是追上了他。
重影和搖晃的街景令琴酒對周圍的感觀有所下降,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一口喝完一杯‘琴酒’後産生的微醺。
...他剛才是在心中講了一個雙關笑話嗎?
琴酒有些佩服自己在這種關頭還有心情想些別的。
“陣,小心!”飛蟲拔高的音調令琴酒猛的回過神來。
大腦快速支配着身體做出相應的反應。
然而,已經是來不及了。
琴酒的瞳孔猛地收縮,受驚的縮成一個小點,他的眸中倒映着黑發男人的身影。
赤井秀一不知何時追了上來,大約是失血過多和疼痛令琴酒的感官被麻痹了部分,他竟然半點沒有察覺到赤井秀一的靠近。
在琴酒遭到襲擊的瞬間,飛蟲狠狠地将鍵盤一推,随着噼裏啪啦的響聲,堆砌在桌上的空易拉罐被掃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他被困于信息塔內,他早就沖出去了,琴酒甚至根本不會受傷,就別提被赤井秀一襲擊了。
但他必須待在信息塔內,這是他作為神鋒緝查組情報科組員的責任,他負責的是為神鋒緝查組監測亞洲的衛星。
同時作為一名頂級黑客,他也需要為在亞洲執行任務的緝查組成員提供情報和必要的幫助。
飛蟲狠狠閉上眼,再次睜開,剛才還有些慌亂和憤怒的眸子再次恢複了平靜,他飛快敲擊着鍵盤黑入了琴酒周圍的監控和可控制設備。
銀發與黑發交織在一起。
不容拒絕的推力令琴酒被迫後退半步,然而這堆積着各類廢品和雜物的小巷實在是過于狹窄和擁擠。
被橫在地上的拖把棍絆住了腳,琴酒本來想快速穩住身體,腦袋又是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眼看着琴酒要狠狠地撞在牆上。
有一只手比琴酒摔下去的更快,那只手及時墊在琴酒的背後避免琴酒傷上加傷。
赤井秀一沒有松開墊在琴酒後背的手,反倒是趁着琴酒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而故意向下半攬琴酒的腰。
兩個成年人擠在巷道某雜亂無序的小角落裏,又因為赤井秀一要伸手扶住琴酒的腰避免他摔進雜物堆,所以兩人的距離貼的有些過于近了。
近到赤井秀一能夠聞到來自琴酒身上濃郁的血腥味,還有另一股屬于琴酒獨有的,今天數次接觸中赤井秀一便聞到過的淡淡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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