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工藤新一頂着三個人的充滿壓迫的目光,扶着琴酒向外圍走去,直到那一直追着他的目光的充滿壓迫的目光消失。
工藤新一這才松了口氣,他小心翼翼的睨了眼全身重量都壓在了自己身上的銀發男人。
琴酒緊閉着眼,連那總是因為不安和警惕顫動的睫毛也歸于了平靜。
他這次是徹底被折磨昏了過去。
正如他受傷時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一樣,他連暈倒也不會給人任何提示。
工藤新一嘆了口氣,像琴酒這樣,哪天真像今天一樣暈倒在某條暗巷,不吭一聲的,恐怕沒有人能發現他,只能是任由他的生命流逝了。
其實就像雪花一樣脆弱。
他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了琴酒的肩膀,減少颠簸,步伐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怠慢下來。
走過這個拐角沒多久,便有腳步聲從前方傳來,大約是被工藤新一沉重的腳步聲吸引過來的。
工藤新一下意識繃緊神經,又在對方徹底暴露在自己的視野時松了口氣。
兩個男人穿着的是日本公安的制服,身後傳來的壓迫感也在這一刻消失。
“警察先生!我們在這裏!”工藤新一連忙喊道。
喊完這句話,工藤新一又下意識的用餘光看向後方,他所在的位置恰好能夠看到剛才三個男人對峙的些許狹縫。
空無一人。
聽到聲響,兩名手持手電筒和□□的日本公安轉過身來,他們松了口氣将□□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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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報案人工藤新一?”其中一名日本公安問。
“是我。”工藤新一忙不疊點頭。
“辛苦了,我們已經将這片區域封鎖,現在請将傷員交予我們,我們會護送你們前往安全區域。”日本公安說。
劫後餘生的喜悅卻沒有工藤新一想的那般令他愉悅,反倒是愈發沉重。
這三個人還有琴酒,他們究竟是什麽身份?
把琴酒交給日本公安,真的好嗎?
抱着這樣的想法,當警察向工藤新一伸出手,試圖從工藤新一手中接過琴酒時,工藤新一卻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工藤新一的抗拒太明顯了。
兩名日本公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工藤新一。
糟了。
工藤新一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欠妥,他面露尴尬之色,他連忙解釋道:“不好意思,嗯..我送他去醫院就好了,也不麻煩你們了,歹徒非常危險!你們要、就,好好的保護我們才行。”
天哪,他都在說些什麽啊。
完全沒有邏輯、聽起來就像是臨時編造的假話。
可他的确不想讓日本公安發現琴酒的秘密身份,或者...也可能只是單純的不想把‘獵物’讓給別人。
當然了,工藤新一并沒有意識到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這點。
他在心中說服自己。
...既然琴酒說剛才那三人是抱着殺了他的信念來的,三個男人是同一組織的殺手、他們對琴酒的态度暧昧不清,但琴酒對他們顯然不這麽想。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琴酒其實是被派入那組織的卧底?卧底身份敗露,所以才敢如此肯定這三個男人是為了殺他而來。
工藤新一自己都清楚,這個想法未免過于牽強。
哪怕是‘組織裏各個勢力互鬥、殺死琴酒能為他們争取更大的上升空間’都比上面那一條靠譜。
沒辦法,工藤新一就是被自己的牽強想法說服了。
...但工藤新一并不知道的是,他從某種程度上的确觸碰到了真相。
然而出乎工藤新一預料的是,兩名公安并沒有說什麽。
他們對視一眼,年長的公安臉上露出憨厚的笑,他将手上的手電轉交給工藤新一。
“好吧,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這是我的聯系方式。”緊接着,年長的公安又将一張自己的聯系方式寫給了工藤新一。
“啊?不,我不需——”工藤新一連忙拒絕。
年長公安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了,他環顧四周:“天色逐漸暗下來了,罪犯很可能就潛藏在黑暗中,如果發生一些意外,導致我們走散,你才能及時聯系我們。”
工藤新一本想說那三個人已經走掉,但他也不敢肯定他們會不會變卦。
畢竟工藤新一看得出三個男人都不是很情願把琴酒拱手相讓,只是他們不想繼續争執不休暴露在日本公安面前。
“我們就不送你們了,歹徒應該仍然在附近。”日本公安環顧四周:“我們得安排人手避免他逃出去迫害其他人。”
“你們沿着這條路出去,會有別的警察護送你們。”
“好。”
事到如今,所有的線索都在工藤新一心裏串成一條線,下午他在小巷裏看到的血跡是琴酒或是赤井秀一留下的。
根本就沒有什麽歹徒,從始至終都是四個比歹徒和恐怖分子危險得多的男人之間博弈。
俗稱,琴酒與三個男人之間的他逃他追。
工藤新一完全明白了。
他本可以将自己的推理說給眼前的日本公安,可這毫無疑問也會暴露琴酒的信息,他不想這麽做。
沒有任何理由,工藤新一內心很忐忑,他的理智說這樣做是錯誤的,他的心理卻固執、沖動的想要叛逆一次。
這一次,顯然是理性占了上風,他讓向來冷靜的偵探做出了另一個選擇。
工藤新一遲疑片刻後道:“請小心,對方有三個人,全都帶着槍,非常危險。”
說完這句,工藤新一也不再多說,他扶着琴酒轉身朝着日本公安指向的方向前進。
走了一段距離後,他便發覺不對勁了,這條小巷似乎太長了。
黑夜籠罩下的小巷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模樣,比起白天,它變得更加安靜,住宅裏隔着厚重牆壁的電視聲音和談話聲傳入工藤新一的耳中。
卻沒有帶給他一種真實感,反倒是有一種奇怪的詭異感。
不對勁,怎會如此安靜?
倒不是指環境這般安靜,而是指他沒有聽見屬于日本公安的鳴笛聲。
周圍的住戶也沒有絲毫受到影響,如果按照剛才兩名公安所說,現在外邊應該派出了不少巡邏警察才對。
為什麽他在路上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警察?連警車鳴笛的聲音都沒有聽見,更別提聽到鳴笛聲後該做出反應的住戶了。
這些住戶的談話內容裏,沒有半點提到警車、鳴笛相關的事兒,這根本不可能。
被騙了。
工藤新一意識到,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警察。
工藤新一咬牙,事到如今,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
了,他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沒走多久,居然還真被他從狹隘複雜的小巷裏走了出來。
他環顧四周,很快确定了自己的位置,離工藤宅不遠,不算繁華區,但夜半散步的人也不少。
工藤新一将校服外套脫下來蓋在琴酒的腦袋上,遮住那頭極其惹眼的銀發、也是為了遮蔽銀發上落着的血跡。
在回家路上,不少路人都對工藤新一投去了奇怪的目光。
這真的不能怪路人,而是工藤新一和琴酒兩人現在的姿勢太奇怪了。
琴酒被衣服蓋住了,只能依稀看得見人型。
在米花町,已經是大名鼎鼎的高中生偵探無論什麽時候、無論走到哪兒都是最受關注的那一個。
只見這位高中生偵探沒像以往沉思着回家,反倒是一改常态露出了屬于青年人的窘迫與羞澀。
啊,他正緊摟着身側的另一個人。
那人大約是不願意被人見着模樣,倚着工藤新一的人緊緊的将頭抵在了工藤新一的肩膀,他的身形高挑,比工藤新一高上不少,唯一透露的些許信息便是衣角下三兩縷銀發。
‘她’一定是位美人兒。
這位美人大約是醉了,他的腳步虛浮,全靠着工藤新一扶着他才沒有栽倒。
原來這位高中生偵探喜歡的是性感的成熟大姐姐啊。
工藤夫婦才飛到美國多久?三年有嗎?
工藤新一這才多少歲?還是個高中生吧?這就敢帶女人回家裏了?
注意到路人投來的目光,工藤新一臉上閃過窘迫,透過路人揣測、揶揄的目光,工藤新一不需要動腦子都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麽。
這些人誤會了工藤新一的所作所為。
可事到如今,工藤新一也沒有別的方法,他只能頂着路人的視線,硬着頭皮帶着琴酒回了工藤宅。
畢竟在被琴酒‘選擇’的那刻,他感到的興奮和雀躍是的确存在的,他有沒有不經意的在那三個殺手面前炫耀過自己才是被琴酒需要的那個?
這是他選的責任,他也必須負責後續。
...所以,他就把一個殺手?恐怖分子?或者別的什麽總之完全可以用危險來形容的男人帶回了家。
工藤新一看着他花了大半力氣才終于運到床上的琴酒。
‘睡美人’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他緊閉着雙目,節骨分明的修長手指蜷縮着放在胸口,右手自然垂在腿邊。
灰色的床單已經被蹭上了血跡,大概率是沒法用第二次了。
工藤新一發出喟嘆,他揉了揉太陽穴,将醫藥箱提到床邊,幸好他早年的學習內容中有急救和應急傷口處理這一項。
他或許沒法完全取出琴酒肩膀裏的彈片,但至少可以讓傷口不再流血和疼痛難忍。
然而當工藤新一端着熱水來到房間。
琴酒已經醒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倒映着那抹銀色。
随之而來的是令人膽寒的壓迫感和殺意,指向他的。
比赤井秀一的追擊、諸伏景光落在他脖頸前的刀片以及降谷零探究的惡意視線更加讓人畏懼的暴戾情緒從琴酒身上爆發。
出于草食動物求生的本能,工藤新一很快便分辨了這些情緒。
琴酒想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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