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首次一起冒險(大修)
第003章 首次一起冒險(大修)
“你們要出門嗎?”
正在門邊換鞋的兩人聽到這個聲音,回頭望去。
溫婆婆從房間中探出頭,為了出門而關了燈的黑暗中,即使以修士的眼力,也只能看到她的身體剪影。
許是為了睡覺,婆婆已經把頭發解開,有些亂蓬蓬地披在肩上,看着像一顆毛球。
“是。”站位靠裏、離溫婆婆更近的姞葦杭說,“我們還是想出去試試。”
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了,我們拿了婆婆兩把刀當作武器。”
“噢……沒事。”溫婆婆顯然并不在意她們不問自取的行為,慢吞吞地應了一聲,伸手遞來一串鑰匙,“給,大門的鑰匙。”
苻暄能把鑰匙的細節看得清清楚楚,甚至看得見最上面的鑰匙貼着紅簽标注着201。
然而,就是看不清婆婆的手,看着像一團沒有細節的黑影。
她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有些疑惑。
就是樓下的“夜路詭”,身上多少都有細節。
“我們的房間號是202,你們回來的時候,直接開門就行了。”溫婆婆說,“那時候我們應該睡了。”
“好。”姞葦杭接過鑰匙,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婆婆的掌心,察覺觸感柔軟如同絲綢,她一觸即收,不動聲色地問,“婆婆就不勸勸我們?不怕我們回不來,鑰匙丢了?”
“有什麽好勸的,你們來這裏不是有自己的目的嗎?又不是小孩子了。至于鑰匙……無所謂的。”溫婆婆擺擺手,關上門前說了最後一句話,“祝你們玩得開心。”
兩人出門後,也沒有探讨婆婆的古怪。
一方面,讨論不急于一時,距離還這麽近,萬一被聽見了,可能會激起不必要的變故;
一方面,婆婆們本身可能有些古怪,但暫時對她們是沒有惡意的。
修士過人的第六感是她們度過一次次危機的依仗之一,她們都相信自己的直覺。
沒有惡意就可以暫時不去追究這種異樣感的來源。
姞葦杭低頭看着手中的鑰匙,挑出那枚标着201的鑰匙,望向旁邊那扇貼滿黃符的門。
苻暄的目光在她和門之間變換,默契地閉口不言。
顯然,葦杭姊也注意到了,婆婆遞鑰匙的時候,故意把201的鑰匙放在最上面,應當是在暗示她們去開201的門。
如果她不是這個意思,如果她不想讓人去201,大可以取下這枚鑰匙,或者囑咐她們不要開除了202以外的門。
而不是在提醒她們樓主的房間是202的同時,故意把201的鑰匙放在最上面。
姞葦杭走到貼滿黃符的門前,把鑰匙插入鑰匙孔轉動。
苻暄在門側站好,随時準備支援。
鎖芯接連發出咔咔的聲響,但就是不開。
無論是向右轉還是向左轉,就是打不開。
“奇怪。”姞葦杭皺眉看着鑰匙,扭頭看向苻暄,“你試試。”
苻暄伸手嘗試。
左扭右扭。
鑰匙除了發出聲音,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她有些奇怪,一個沒注意,力氣沒控制好,大了些。
咔的一聲。
兩人看着折斷的鑰匙。
苻暄:“……”
姞葦杭:“……”
“怎麽辦……?”苻暄舉起半截鑰匙,遲疑道。
“沒事,我可以破開。”姞葦杭安慰她,道,“不過可能會有點危險,你準備好。”
苻暄懂她的未盡之意——如果裏面有幽詭,破門而入的行為可能會違反所謂的規則。
她們還不了解幽詭的實力,要謹慎應對。
苻暄把半截鑰匙放到兜裏,乖乖退回門側,朝她點了點頭。
就在姞葦杭将冥氣凝聚在刀尖上,準備刺穿門鎖時,門吱呀一聲,朝內打開了。
門內一片黑暗。
直直往內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背對着她們坐在窗前的背影。
怎麽都打不開的門忽然就這麽打開,顯然不是它突然想開了。
“謝謝你幫我們開門。”站在苻暄前面的姞葦杭說,“打擾了,我叫韋杭。”
聽到姞葦杭的話,苻暄愣了一下,有些奇怪,既不完全是本名,也不完全是假名……
她頭腦急轉,而後說:“我叫碧暄。”
她猜測是因為她之前喊出了葦杭姊的名,葦杭姊不好報一個完全的假名。
她有些懊惱。
房間裏擺在各處的白燭噌地憑空燃起,幽綠燭火搖曳。
那身影轉了過來,現出真容。
對方是一位看起來不超過四十歲的女性,一襲白衣,長長黑發垂落在地。
蒼白無血色的皮膚上,布滿大片青黑疤痕。
在幽綠燭火的照映下,非人感被放到最大。
如果在場的是凡人,可能會吓得奪路而逃,但在場的兩位都是見多識廣的修士,因此并不覺得如何。
“我是禾翊。”房間的主人投桃報李地報上自己的名字。
她望着兩人中打頭的姞葦杭,緩緩道,“你們為什麽開我的門,還……”
“這個問題我想稍後回答。”姞葦杭打斷她的話,掌握主導權,反問道,“你是幽詭嗎?”
面對打斷自己的話、避而不答、還反問她的人,禾翊也沒有生氣,情緒穩定平靜地答道:“嗯。”
她的聲音有些幽冷,但不至于讓人感覺恐怖。
“我想要這個城市的幽詭數量減少,我們合作如何?”姞葦杭開門見山道,“我負責把其它詭打殘,你來吞噬其它幽詭,雙贏。”
這并不是她一開始的目的,但不枋礙它現在是她的目的了。
禾翊沉默地看着姞葦杭。
過了片刻,她才緩緩開口道:“你怎麽證明你有這個能力?人類。”“人類”兩個字被咬重,幽冷聲音含着些若有似無的嘲諷和輕蔑。
姞葦杭身影一閃便到了禾翊身前,手中的刀抵着禾翊的脖頸,手部動作微微上挑迫使禾翊擡頭。
房間裏的幽綠燭火仍在她移動時激起的風勢下搖晃,放大的影子在牆壁上晃動,如同重重鬼影。
“這樣可以證明嗎?”她低聲問。
刀刃上薄薄一層黑光刺破禾翊脖頸的疤痕,青黑血液流出,順着脖頸流下,将白衣染黑。
站在門口的苻暄注意到,在血液流出之後,禾翊的疤痕顏色變淺了。
禾翊并不在意傷勢和韋杭略微出格的行為。
她擡頭望着面前那雙在幽綠燭火映襯下,時亮時暗、顯得瑰異莫名的紅眼睛。
“你……不錯。”她莫名笑了一下。
姞葦杭俯視着她青墨般的眼t睛。
片刻,才收刀後退,平靜道:“謝謝。”
禾翊脖頸上的傷口迅速愈合。
她伸出布滿疤痕的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兩只布滿疤痕的手握在一起,一觸即離。
“什麽時候方便進行第一次合作呢?”剛剛動過手的姞葦杭主動将主導權轉讓,給了對方臺階下,禮貌地問。
“明天早上吧。”禾翊說,“去規則整理局的路上,會有很多我們可以對付的對象。”
“好,那明日見。”
姞葦杭與她道別,轉身離開。
離門口較近的苻暄率先出門。
“我門上插着的半截鑰匙記得帶走。”禾翊聲音幽冷。
苻暄差點在跨出門檻時摔一跤,清了清嗓子,站到走廊等姞葦杭。
姞葦杭走到門口,用冥力推動斷裂在門鎖裏的鑰匙,利落地拔出帶走。
在她們離開後,201的門無聲關上。
雖然已經達成明日的合作,按理來說,應該回去睡覺,但姞葦杭還是帶着苻暄下樓了。
“我想去見見夜路詭。”她解釋說。
到達一樓後,苻暄提出要在室內等待,不想拖後腿,但她讓苻暄跟在身邊,方便照應。
街道上寂靜無人。姞葦杭讓苻暄站在路燈下,自己立在黑暗中。
“來了。”苻暄低聲說。
姞葦杭直接違反“切勿直視對方”的警告,直直望了過去,那黑影便倏爾接近,飄到了她的面前。
冰冷的氣息纏繞全身,讓人無法動彈。
苻暄有些緊張地看着黑暗中貼近的兩個人影。從路燈下,看不太清兩邊的神情。
葦杭抓住朝脖頸伸去的手,問:“你為什麽要吓人?”
從對方的動作和速度來看,明顯不是要殺人的樣子,更像是在吓人。
她現在沒有靈力,在一般存在眼裏,和普通人無甚差別。對方應該不是因為她的實力而藏拙。
夜路詭死活抽不出手,有些驚訝和喪氣,老老實實答了:“走夜路很危險。”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姞葦杭自動将這句話理解成——“她吓人是要警告所有人走夜路很危險”。
“這是你的執念?”姞葦杭問。
夜路詭乖乖點頭。
姞葦杭不認為溫婆婆說的扒皮是信口開河,一定是有個先例才會有這樣的傳聞。“你會殺什麽樣的走夜路的人?”
夜路詭說:“沒達到标準的男人。”
這次,沒等她問,夜路詭就自己補充道:“标準是沒傷害過女人,無論是在口頭上,網絡上,還是身體上。”
姞葦杭看出她沒撒謊,松開了手,“這附近還有幽詭嗎?”
夜路詭看了眼她們身後的樓,懼怕地搖了搖頭。
看來除了身後的樓裏有,這附近沒有幽詭了。
“謝謝你的回答,晚安。”姞葦杭拉着探頭探腦的苻暄,回到了樓裏。
“如果她不想殺女人,那也沒必要吓女人吧。”黑暗并沒有隔絕聲音,苻暄聽到了她們的對話,禁不住說,“只讓女人能晚上出行不是也挺好的嘛。”
“因為這是她的執念。”姞葦杭說,“她實力不強,無法思考太多。”
苻暄嘆了口氣。
她們用鑰匙打開202樓主的門,換完鞋,把剩下的完整的鑰匙放在一眼便能看到的餐桌上,進入廚房旁邊的客房。
房間不大,一進門,右側靠牆擺着一套桌椅,另一邊擺着一張不大不小的雙人床。
兩個碎花枕頭擺在床頭,折疊整齊的幹淨薄被放在床腳。
姞葦杭審視一圈,回頭問正在關門的苻暄:“你想睡裏面還是外面?”
“裏面吧。”苻暄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道,“姊姊你長得高,睡外面方便擺腿。”
姞葦杭點了點頭,“好。”
苻暄爬上床往最裏面挪,擠到牆邊。
“也不用這樣擠吧。”姞葦杭笑着躺下,拍了拍旁邊的空當,“過來一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提防我呢。”
聽到這話,本來想拒絕的苻暄不得不慢吞吞挪過來一些。
她很久沒有和人在同一張床上躺着了,有些緊張。
并不是不相信姞葦杭,只是警惕她人是她的本能反應。
偏頭望着姞葦杭的側臉,她慢慢放松下來,睡姿也逐漸變成自己最舒服的睡姿。
姞葦杭側頭看她,見她直板板躺着,手握着刀放在腹部,眼睛直勾勾看着上方,忍俊不禁道:“你還和小時候一樣啊。”
睡覺的時候擺得整整齊齊的。
苻暄笑道:“姊姊你和以前差別也不大啊。”壓低聲音,“一言不合就動手。”
兩人對視,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想起我們以前躺在河邊看星星的時候了。”苻暄輕聲說。
“嗯……”姞葦杭沉默片刻,輕聲說,“等回去了,想來找我的話,我在白家。”
“好。”苻暄應了。雖然礙于隔牆有耳,葦杭姊沒有說得太清楚,但詭域的白家,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白屏城的白家。
“睡吧。”姞葦杭輕聲說,“小暄,晚安。”
“晚安。”
苻暄合上眼。
本以為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但出乎意料的,她很快睡着了。
在她睡着之後,姞葦杭的目光從天花板上移開,轉頭看來。
她凝視着苻暄的睡顏,心中疑惑不解。
這麽放心就睡着了?
五十年沒見,絲毫不擔心她變了嗎?
她看得出來,小暄這些年顯然吃過很多苦。
這樣的小暄,不應該這麽毫無防備。
過了片刻,她慢慢直起身,擡起了握刀的右手。
刀尖對着苻暄裸露脆弱的脖頸直直刺下!
刀落下的速度快如閃電,加上距離很近,想要躲避的話,必須立刻做出反應。
以她出竅期的速度和力量,如果刺中的話,肯定會輕易貫穿沒有靈力護體的築基期。
她盯着苻暄的臉。
苻暄似乎完全沉入了睡夢,沒有半點反應。
在即将刺中的時候,姞葦杭猛然停刀。
刀尖懸停在苻暄脖頸上方,微微晃動。
她看着絲毫未動的苻暄,眼裏閃過自嘲。
竟然要這樣去試探。
和詭待久了,她也越來越不像個人了。
收起刀,她躺回去閉目養神。
過了片刻,苻暄悄悄睜開一個眼縫。
見她閉着眼睛,苻暄慢慢摸了摸仍有餘悸的脖頸。
刀尖懸在脖頸上方微微晃動時仿若刺骨的冷風。
身上的冷汗漸漸幹了,透着些許涼意。
她暗自吐出一口氣。
吓死她了。
要不是她及時被防禦機制驚醒,又及時反應過來是葦杭姊,控制住了身體的本能反應,她肯定會下意識做出反應。
那樣的話,葦杭姊肯定會傷心的。
她知道葦杭姊并不像表面上那麽信任她。她理解。
畢竟她們最後一次見面時,她才八歲,還那麽小。
五十年足以将一個孩子變得面目全非。
她不介意的。
在見到葦杭姊的時候,她就已經更改了自己在游戲的第一目标。
就算不能通關也沒關系,只要葦杭姊通關了就好了。
她一定要把葦杭姊送到最後。
比起她,葦杭姊的未來更加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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