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分離與重逢

第015章 分離與重逢

剛一睜眼，苻暄立刻跳了起來，握着斧頭環顧四周。

既是确認環境是否安全，也是在尋找姞葦杭的身影。

這是一個昏暗的空間，四四方方，牆壁上挂着吊燈，燭火幽微。

除了她，這個空間裏還有張令姜、李如玉、陳安安、巫林四詭。

她們都被關在黑鐵籠子裏，各自占了一個角落。

只有她是自由的，站在空間中心。

沒有葦杭姊。

反複确認過這個現實，苻暄嘆了口氣。

她收起心中的複雜情緒，望向已經在籠子裏趴下的陳安安，問：“榴花鏡的擁有者對鏡子世界裏的人有多大的控制權？”

陳安安現在固化成一只白毛藍眼的波斯貓，優雅惬意地舔了舔爪子，說：“不是很大，最多影響人的位置，或者移動自己的位置。”

苻暄點了點頭，如果不會壓制實力，就不用太擔心葦杭姊。

她走到李如玉的籠子前，探頭探腦，轉着圈尋找可以讓李如玉出來的口子。

李如玉盤腿坐在地上，詫異地問：“你在做什麽？”

“看看有沒有鎖可以開啊。”苻暄說，“你不想出來嗎？”

“打不開的。禾翊計劃已久，哪裏會留這種漏洞。”說着，李如玉面露疑惑，“你為什麽想幫我？”

“你不是和姊姊合作了嗎？姊姊的合作夥伴就是我的合作夥伴。我當然會幫你。”苻暄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左右都沒看到有鎖孔，于是拿出口袋裏在妄女家拿的備用短刀，從鐵籠縫隙伸進去。

短刀頓時被無形的屏障擊碎化為齑粉。

“嚯。”

苻暄情不自禁發出一聲驚呼。

她盯着手中僅剩的短刀柄，疑惑又好奇地望向李如玉，“你們這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明明我沒看到這籠子有冥力啊？”

“什麽怎麽回事？”李如玉說，“這是你們異界來客殘留的物品啊，好像是叫道具吧。”

“滅魄傘、冥河劍、榴花鏡也是？”苻暄蹲在籠子前，皺眉思索。

“不是。”李如玉說，“那是古老年代殘留的特殊器具。”

苻暄眉頭皺得更深，“既然有這種古老器具，又有異界來客留下的道具，人類為什麽會打不過你們呢？”

說到這個話題，李如玉閉口不言了，“這與你無關。”

苻暄不死心，還想從李如玉嘴裏撬出點東西來，李如玉卻往後一倒，閉眼躺平了。

明顯不想理她。

旁觀已久的張令姜忽然開口，“你想知道的話，我告訴你。”

苻暄警惕地看了張令姜一眼。

這裏四詭，她最不信任的就是最強也最陌生的張令姜。

張令姜一身墨藍長衣，黑發束起，即使身處牢籠，卻也無損她身姿挺拔，氣質文雅。

許是因為成為了囚徒，比第一次見面看着溫和許多。

苻暄觸景生情，想起記憶裏某個人，惡感稍微減去了些。

張令姜望着她，語氣平和道：

“你不應該在這裏。就算這裏應該有一個人類，也應該是你那位姊姊，但她卻不在這裏。

“禾翊既顧忌她的實力，又不敢把她和我們關在一起，所以用你來牽制她。”

“我知道。”苻暄說，“這和我們剛剛說的事情有關系嗎？”

“所以，你有極大的可能出去。”張令姜說，“我和你做一筆交易，你出去之後，幫我做一件事，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

“放心，這件事不會威脅你的生命。”

苻暄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好。”

規則整理局門口

視野恢複正常的姞葦杭環視四周，沒找到苻暄。

失散了，她心下皺眉。

整理局內部響起一陣細碎淩亂而輕重不一的腳步聲。

一群人警惕地走了出來，臉上都是對目前情況的困惑之情。

兩方對視。

對方領頭的淡藍卷發青年腳步忽然一頓。

藍發青年後面的人腳步跟着驟然一停。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這麽準确地停住。總有人猝不及防撞上前面，一群人小小的騷亂了一下。

在這小騷亂中，姞葦杭與中間領頭的淡藍卷發青年對視着。

“杳鶴。”姞葦杭看着面對突然的相遇有些無所适從的藍發青年，微微颔首，率先打了招呼。

“……碧君。”藍發青年緩慢道。

姞葦杭沒有敘舊，直接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們為什麽都出來了？”

“整理局的人突然都不見了。”杳鶴很快整理好了心情，态度自然道，“我們覺得很奇怪，出來看看情況。”

先前，一群平均戰力不高的玩家正在商量如何獲取貢獻。

作為在場戰力最高的杳鶴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于是出門查看，發現原先站在門口的整理局的人都不見了。

杳鶴覺得蹊跷，帶着其她人一路走了出來。

一路上，這個世界的人一個都沒有，倒是遇到了一些從整理局房間裏走出的神情茫然的玩家。

這些玩家原本不在整理局，只是之前眼前忽然有光閃過，睜開眼就到了這裏。

姞葦杭對比了自己和這些玩家的經歷——她的經歷最特殊，看到了光卻沒有昏迷，只是被晃到了眼睛。

看出她對此有所了解，杳鶴問，“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姞葦杭嗯了一聲，卻不欲多說——苻暄不在這裏，應該是禾翊又把她扣下了。得去找她。

姞葦杭簡單道：“我要去找人，先走了。這裏的危險性應該比較低，你們擔心有危險的話，就待在這裏。”

這些人聚集此處應該是禾翊的手筆。她們大多數都是低階修士，甚至還有普通人，禾翊應該不會對她們做什麽。

就算禾翊會對她們做什麽，對她來說也不重要。

說完，她轉身就走。

看着她大步離去的背影，杳鶴猶豫片刻，說：“……我和你一起去吧？”

人群中一陣騷亂，不想她離開。

有人想要出言阻攔，被杳鶴身後的中年女修瞪了一眼。

人群頓時安分下來。

回頭的姞葦杭将一切盡收眼底，她微微颔首，“可以。”

杳鶴低聲和中年女修說了幾句話，快步跟上了姞葦杭。

她們走出規則整理局，将其她人抛在身後。

“自從三界秘境之後，你就一直躲着我。”一面走，姞葦杭一面說，“我還以為你會留在整理局。”

“總要解決問題的。”杳鶴沉默片刻，說，“我不是躲着你，只是有點接受不了。”

雖然t杳鶴的話聽起來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姞葦杭清楚她的意思。

姞葦杭看了眼落後半步的杳鶴，說：“一開始，我和你交朋友确實是出于報仇的目的。”

杳鶴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地說出口，有些愕然地擡頭，而後看着她下意識追問：“後來呢？”

“後來……”姞葦杭語速緩慢地說，“你挺好的，我喜歡和你交朋友。”

這是一個含糊不清的答案，并沒有說之後的交往完全出于本心，和報仇無關。

盡管如此，杳鶴依然笑了起來，“那就好。”

姞葦杭已經認識杳鶴三十五年，知道對方需要的答案是什麽，即使如此，她仍然會為對方的思路感到驚奇——“那就好”是在“好”什麽？

“給，武器。”姞葦杭沒有在這上面糾結太多，将之前在妄女家多拿的備用刀遞給她。“你好像沒有好的武器。”

杳鶴接過刀，神情顯而易見地有些開心，“我們要去找誰？”

“把我們拉進這裏的詭。”姞葦杭說，“她抓了我一個朋友。”

“我不認識的朋友嗎？”杳鶴問。

“嗯。”姞葦杭答道。

杳鶴哦了一聲，轉而問，“你該怎麽找到那個詭？這個城市估計有詭域那麽大。”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姞葦杭說，“不過暫時不能說。”

“好吧。”見她不想說，杳鶴便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邊，把玩着手中的刀，讓它在指間翻飛。

姞葦杭并沒有直接追蹤禾翊的方法，但她能夠追蹤到禾苗。

之前，她給禾苗體內輸送了一絲自己的冥力，明面上是在幫助禾苗緩解不适，實際上是借此埋下一絲能夠幫助她追蹤禾苗的聯系。*

從這絲聯系來看，禾苗離她的距離并不遠。

當她繞過一個街角看到禾苗時，禾苗正站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打着傘，擡頭望着天。

鏡中世界的一切都和現實毫無二致。

藍天白雲、燦爛陽光。

“你來了。”

随着姞葦杭的接近，禾苗轉頭看來。

她打量一眼杳鶴，看向姞葦杭，開門見山道，“碧暄被關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不插手我們的計劃，我們可以把她還給你。”

姞葦杭眉頭微動，“如果你們的計劃如李如玉所想，是把幽詭全部關在這裏，根本就不用擔心我會插手。

“你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此刻的禾苗看起來成熟穩重，就像變了一個人。“你會知道的。”

“嬴飛瓊在哪裏？”姞葦杭問，“你們應該也知道她的位置吧？”

“嬴飛瓊被我們困住了。”禾苗語氣平穩地說，“只要你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可以把碧暄和她一起交給你。”

“成交。”姞葦杭毫不猶豫道。

禾苗吹響了手中的紅色口哨，尖銳而具有強烈穿透性的哨音幾乎要穿透城市。

随着哨音落下，炫彩的45路公交忽然憑空出現在禾苗身邊。

熟悉的司機沖前方的姞葦杭笑吟吟地揮了揮手。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嬴飛瓊被安全帶捆在了一個座位上，她的旁邊坐滿了小孩，她們争先恐後地朝嬴飛瓊身上貼貼紙。

嬴飛瓊吹起額頭上“禁止妨礙司機工作”的貼紙，對姞葦杭眨眨眼，露出一個笑容。

“上車後，司機會帶你去碧暄在的位置。”禾苗說。

姞葦杭最後看了禾苗一眼，上了45路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