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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跟謝簡一聊天, 哦不，談判，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在初央絕口不答應現在領證的堅持下，謝簡一也作出了讓步, 可以讓兩人關系回歸當初男女朋友狀态, 領證可以之後再考慮, 但在此期間, 初央需要跟異性保持正常關系，——至少不能像上次一樣在兩人談戀愛過程中又整出一個未婚夫來。

中途停戰。

特助把餐送上來。

雖然是外賣，也是謝簡一特地找的和她胃口的一家餐廳, 點的都是初央愛吃的菜。

初大小姐口味極刁, 雖然她嘴上說自己不挑食很随便，實際上真的給她點了菜，還是會挑挑揀揀，不喜歡的筷子都不沾一下。

——謝簡一對她的“挑食”有很深刻的理解。

想當初，兩人第一次約會去喝奶茶, 面對花花綠綠的奶茶菜單, 初大小姐氣定神閑玩手機，他問她喝什麽, 大小姐說随便。

于是就有了以下對話。

謝簡一：芋泥波波奶茶？

初大小姐：不吃芋泥。

謝簡一：那紅豆布丁？

初大小姐：奶茶裏面為什麽要放紅豆，又不是喝粥。

謝簡一：仙草……

初大小姐：仙草是苦的, 我不愛吃苦。

謝簡一：……咖啡？

初大小姐：不是喝奶茶嗎？

最後謝簡一忍無可忍，一杯最簡單珍珠奶茶完事。

他最近也忙，幾乎沒正經吃過飯，看她吃得香食欲也跟着上漲, 電腦放旁邊，一邊吃飯一邊看郵件, 兩人時不時閑聊。

“你都是當霸總的人的，什麽事還得自己親自幹麽？”初央體貼地給他夾了塊胡蘿蔔。

天天盯電腦，眼睛肯定不好。

“至少飯是要自己親自吃的。”霸總如此回複。

“你畢業就進集團了？沒考慮讀個研什麽的？”

“算了，搞錢比較重要，再說對我來說學歷沒那麽重要。”

——A大王牌專業本科生謝簡一說。

“啊，我不一樣，我還想到時候讀個研。”

“去哪讀？混個MBA？”謝簡一看着她帕金森似的拆魚，終于放下電腦，幫她拆，本來這魚刺就不多，一塊塊魚肉被夾到初大小姐碗裏，“有那個時間精力不如在江城多待待。”

“啧，懶得天天跟那群老頭打高爾夫，我就不能去認識點潛力股嗎？”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人脈關系，有熟人帶着認識肯定是好事，但初央又不太喜歡跟周家交好的那群老總。

“所以就去跟沈扶南吃飯？”

“你腦子裏就不能有點正事嗎？”初央無語了，“我缺個助理。”

“所以？”

“我很看好你的秘書處。”

風格奇特，獨具一格。

“看中哪個了？”

“叫得最大聲的那個。”

謝簡一：“……”

他們總覺得這堵牆隔音效果很好，但坐在總裁辦公室內的謝簡一最清楚，再好的隔音，也擋不住秘書處某個女高音。

他在電腦裏找出那人的簡歷，屏幕轉過去給初央看。

謝總挑的人肯定是好的。

“就這個，你通知一下，明天來我辦公室……哦不，我會電話聯系她。”

她還沒有辦公室。

找到助理下一步就是讓助理去幫忙租個辦公室。

飯吃完了，事情也談完了，助理也搞到手了，初央擦擦嘴就準備離開。

謝簡一：“下個月有個論壇……”

“我去。”初央起身試圖靠重力讓食物加速下滑，“到時候讓門外趴着聽牆角的那個通知嗓門最大的那個。”

“好的，蘇陸，聽見了就敲兩聲然後滾吧。”

兩道啄木鳥工作的嘟嘟聲過後，門外的特助屁滾尿流地跑了。

成功避免了初央開門兩人碰面的尴尬場面。

離開謝氏大樓，初央開車去了趟銀行。

她銀行保險櫃裏還存了幾套首飾，馬上錢老爺子壽宴，江城名流都會到場，當然也少不了她當年年少氣盛得罪的塑料姐妹們，既然已經準備在江城長期作戰，她必須得把場子找回來，讓她們知道到底誰才是江城的爹。

名媛嘛，卷來卷去還不是那些東西，高定，限量版，珠寶……學歷這玩意都不在她們卷的範圍。

畢竟這年頭一代不如一代，真正家族繼承人基本都不會來這種宴會降低自己的檔次，或者，人家送個禮，給面子就露個面了事。

有參加宴會的時間多去搞幾個項目它不香嗎？

初央這次取的是媽媽幫她存的一套首飾，相比家裏那套外婆送的，這一套帝王綠成色更好，款式也偏成熟，而且還有一個镯子。

周川鳴跟柳雲華眼光都差的要命，放在家裏的能有什麽好東西，都是她平時随便玩玩的小物件，真的好貨肯定是存銀行保險櫃啊。

這裏每一套都是媽媽給她買的，都有完整的手續，并且屬于父母的贈與，屬于初央自己的財産，跟周川鳴無關。

如果夫妻另一方不知情，擅自将財産轉到孩子名下，真鬧上法庭也是擅自處分夫妻共同財産，離婚時還是會被分割，但初央的這些，都有周川鳴的配合，有協議也公正過，該辦的手續都媽媽都替她辦好了。

她這麽多年在國外也是靠着媽媽的家族信托基金，這部分大多是媽媽的婚前財産，甚至跟初家相關，即便已經到了二十歲，媽媽也并沒有設定太嚴格的取用标準，但初央也并沒有随意花，大部分都是靠着每個月固定的生活費，攢點錢就去投資理財，從大學時就開始了。

初現名下也有，只是那些他自己不知道，估計是被留在周家了，現在的話，大概率是被周川鳴跟柳雲華私吞了。

啧，真想把這對夫妻告上法庭啊。

初央在銀行等了會兒，陳玉林的朋友幫忙送東西過來，拿到手後才帶上東西回家。

她三樓所有房間的門鎖她都換掉了，走廊也裝了攝像頭，初央交代過吳媽提醒柳阿姨不要上三樓，不然她會拿着監控扇後媽的臉的。

周家別墅安安靜靜的，柳雲華不在家，初現正在補課，初央等他補完課才将準備好的一大推文件丢給他。

“媽媽替你存的一部分資産，都在你名下，你也不小了，自己看着辦吧。”媽媽當然也替初現備了一份，今天上午陳玉林才讓人把東西送過來。

厚厚一沓，比初現手裏的五三都厚。

剛經歷物理的洗禮，初小少爺簡單翻了幾張，密密麻麻的文字進入腦子，cup迅速過載。

他，看不太懂。

“我現在也不需要用錢，姐姐幫我存着吧。”他只有一個腦子，高考就已經讓他內存不足了。

之前在職高學習進度太慢，他今天才知道原來四中的實驗班在高一高二就會把各個科目所有知識點學完，整個高三全部都是總複習。

馬上九月份的分班考試可以說是一次高考模拟，不存在考試範圍，反正高考考啥分班考試就考啥。

而且聽說以四中那群魔鬼教師的尿性，這種大考的難度都比正常高考要高一些，美名其曰“難題都會了簡單的題還不是小菜一碟？”

初央拿文件拍了下他腦袋，“這年頭哪個富二代不學點資産管理？你現在開始适應總比以後t兩眼一抹黑好。”

“好的姐。”初現認命抱着新“五三”，趴在文件上。

“臉上有油，別弄髒了。”

初現趕緊把自己的臉從寶貝資産上拿起來。

“下周一去職高辦手續，然後跟我去一趟商場。”

“又買衣服？”他這幾天收孟泉姐的快遞收到手抽筋，感覺一年四季的衣服都被孟泉姐買全了。

“有個宴會要參加，露露臉。”

“啊。”聽起來不太想去的樣子。

“我缺個男伴。”

給姐姐當男伴的話就還行。

“我一定好好表現！”

等等，他姐怎麽會缺男伴？沈扶南呢？不是他姐未婚夫嗎？

初現欲言又止。

“想什麽呢？”小屁孩心思都寫在臉上。

“在想你未婚夫沈扶南。”

“哦，已經換人了。”初央閑着沒事坐書桌上翻看他剛剛的上課筆記。

姐弟倆的字都是媽媽手把手教的，字跡有些相似，但初現自己更乖一點，寫的容易認一些，初央寫字就很飄。

“換誰啦？”小孩兩眼放光。

“謝簡一。”

“我就說還是簡哥好。”

“聽出來了。”

他之前都叫謝簡一簡哥簡哥的，跟着謝簡一那群朋友亂叫，但是對沈扶南就一直是叫全名，連個“哥”都不想帶。

也不知道沈扶南哪裏得罪他了。

等等。

她腦中靈光一閃。

初央想起來那本小說裏寫高考失利之後初現會接受沈扶南幫助做他的司機，甚至還會冒着被周川鳴打死的風險喜歡上小白花女主周夏栀。

這劇情太過離譜，初央一直都不太信，但現在看見初現對沈扶南的不滿意，思維就忍不住發散了一下。

從弟弟跟她對話來看，弟弟可能并不知道沈周兩家聯姻換人的事，如果說他對沈扶南的敵意來自于“這個蠢東西竟然将成為自己姐夫”，那為什麽對謝簡一這個姐夫就沒敵意了，反而還很高興的樣子？

如果他不滿意沈扶南不是來自于她這個親姐。

如果這個世界是一本甜文。

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在初現已經見過周夏栀，甚至有可能跟周夏栀之間有過來往……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初現是因為周夏栀才會不喜歡沈扶南？

此時的初現，心裏已經隐隐對這個後媽帶來的姐姐有了暧昧的情愫。

得出這個結論的初央坐在書桌上尴尬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并且頭皮止不住地發麻。

她仔仔細細反反複複打量面前的親弟弟。

這可是她看着出生的親弟弟，不會這麽蠢吧？

不會吧？

不會吧？！

周夏栀對外年齡是二十四歲，跟她同歲，初現見到她的時候才十一歲！

他才十一歲！

他還是個孩子啊！

而且周夏栀很可能是周川鳴親生女兒！

操*&*****！周夏栀真不是個東西！

初央一個人在心裏天人交戰，甚至已經在計劃如何棒打鴛鴦，再看看正在面目猙獰一臉嫌棄翻看自己資産的親弟弟。

不會的不會的，她自己安慰自己，她弟弟這張臉還有初家的基因，絕對幹不出來這麽蠢的事。

可是，他也有周川鳴的一條y染色體，萬一遺傳了周川鳴……

初央兩眼一黑，頓覺人生無望。

再蠢的人也能訓好的，初央給自己打氣。

“最近補習怎麽樣？”初央輕聲細語問弟弟。

初現：“知識點好多，作業好多，每天都要寫到十二點。”然後早上還得爬起來吃早飯去徐老師家補課。

“這樣啊。”

忙，忙點好啊。

一個高三預備役學生哪有時間談戀愛？刷題它不香嗎？補課它不累嗎？是高考真題太簡單還是高中知識點太容易？搞學習的好孩子才不可能有那些花花腸子！

“四中要求确實是高一點，如果能進實驗班就更好了，四中實驗班是學校前兩百名，但是實驗班也分好壞，最好的那個基本都是全校前五十名，”初央說，“所以，你努努力，跟我一樣，進最好的實驗班，到時候姐姐冬天帶你去滑雪，劃它半個月的雪！”

“啊？”

不是說前五百名嗎？怎麽突然變成前五十名了？

“啊什麽啊！瞬時速度公式是什麽？活動摩擦力産生條件有幾個？牛頓三定律分別是什麽？這個小木塊受力分析畫一下！”

“……姐我錯了。”

“你哪錯了？”

“我不知道我哪錯了，但是你這樣我有點害怕，先認個錯總是沒錯的。”

“你好好學習，考進前五十，姐姐就會正常的，乖哈。”初央慈愛地摸摸他腦袋，“刷題吧，姐姐不打擾你了，晚飯一會兒我讓吳媽幫你送上來。下樓吃飯太浪費時間了，樓梯那麽長，走樓梯都夠刷兩道題的。”

從現在開始，小少爺一日三餐都由吳媽送上樓單獨吃，不然學到一半被吃飯這種事打擾斷了思路怎麽辦？

初央很快就交代下去。

這個家裏，大家都很會審時度勢，吳媽雖說是在柳雲華進周家後招的人，但人跟人嘛，相處久了肯定會有矛盾，再加上柳雲華從原來普通家庭到現在這個階層，心态也有所變化，或許吳媽剛來時柳雲華還會真心實意地裝一裝，可是在她生了兒子之後，裝都不想裝了，家裏的人多多少少都對她這個女主人有抱怨。

但初央不一樣。

初央目标明确，刺激柳雲華，絕不牽連無辜群衆，是非分明，久而久之，大家了解了她的性格，也更願意跟她來往。

這幾天柳雲華都不在家，估計是在為錢老爺子壽宴做準備，想要出風頭，故意避開她。

吳媽剛去給初現送完晚飯，就到一樓看電視初央邊上坐下，在茶幾上揪了根香蕉，小嘴叭叭開始吐槽：“您是不知道您不在家的時候那個周太太啊，閑着沒事就喜歡折騰我們，吃飯吃得好好的，當着周先生的面挑刺，說我瘦肉切的太碎沒有口感，天地良心！是她說要切細碎點方便消化的！結果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差點氣死我！”

初央換了個抗日劇問她看到第幾集了。

“三十七集。”

那就調到三十七集。

“今天一大早她就出門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知道是去哪，不過到時候等司機回來我問問就知道啦，”吳媽說，“我都幫您留意着呢，她最近都沒上三樓，有兩回剛到走廊，看見監控攝像頭，您猜怎麽着！诶嘿！她回頭啦！”

初央被她語氣逗笑，“門口的玫瑰園，您有印象是什麽時候建的嗎？”

“這個，好像是我進來第二年開始動工的，要我說啊，建什麽玫瑰園啊浪費土地，不如種點菜，還能自家吃，玫瑰花那玩意，每年打理起來多麻煩啊，還得給它單獨請個保姆，真是閑的沒事幹亂花錢！”

“那後院牆角不是本來有一個小院子嗎？”

“什麽小院子？我來的時候後邊就是一片草地，啥也沒種啊？”吳媽看看時間，估摸着柳雲華要回來了，看了看初央。

“您忙去吧，我也累了。”

一樓電視黑屏，吳媽去自己房間休息了，初央還沒有睡意，從長長的樓梯往上走，走到半途看見落地窗外光禿禿的草坪。

黑夜下泛着墨綠，連延成一片，跟黑暗幾乎融為一體。

到了自己房間，她坐在飄窗上垂頭往下看。

後院一小塊地方原本是被媽媽跟他們姐弟開辟出來，曾經是她幼兒園暑期作業的功臣，一開始只是想種向日葵，結果順便買了蔬菜瓜果種子，就這樣延續下來，等初現上幼兒園了，還能幫他完成暑期作業或者幼兒園的各種活動。

最最開始的時候，小院牆角種了一棵昙花。

是初央出生後，外婆從初家那棵老昙花上剪下來葉子扡插成活，送到了周家別墅，一開始也只有一小片葉子而已，就像剛出生的初央，嗷嗷待哺。

江城冬天太冷，因為是夏季種下去，媽媽并不熟悉昙花性情，安穩度夏過秋，冬天卻凍傷了，昙花奄奄一息，好在及時搶救，給它搭了個暖棚保護才沒徹底死去，元氣大傷，第二年春天才恢複生機。

昙花生長緩慢，葉片碩大，每年冬天都是渡劫，還需要支撐，等到初央長大後，那棵昙花已經很大了，姿态相當狂野，霸占了一個角落，它的暖棚也從原來小小一個變成了一個玻璃房子，每年冬天都會蓋上。

每到花季，媽媽都會帶着她一起等昙花開。

媽媽告訴她，她的名字是初昙，因為她是在昙花開的那個晚上出生的。

她t走了，那棵陪了初央十八年的老昙花也被砍殺，暖棚不知所蹤，變成平地。

初央呆坐着，臉頰貼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睫下壓着濃濃的茫然與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