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煙花落(一)
第77章 煙花落(一)
“為什麽突然問這種問題?”雲渺警惕地後退一點。
“有人對我說了聽不懂的話, 想要知道那是什麽意思。”謝止淵單手撐着下巴望着她,神情認真專注得像是在和她探讨什麽數學問題,“所以‘心上人’是什麽意思?”
這個少年專注的态度讓雲渺忍不住跟着他的腦回路開始思考。
“‘心上人’的意思就是你喜歡的人。”她想了一會兒說。
“什麽叫做‘喜歡的人’?”謝止淵十分認真地接着問, 還是那副專心求學的模樣。
“‘喜歡的人’就是......”
雲渺有點被問愣住了,揉着頭發不知道該怎麽下定義,結果最後說了一個聽起來沒什麽意義的回答,“你喜歡上一個人,那就是你喜歡的人。”
“什麽叫做‘喜歡’?”對面的少年專心專意地看着她,看起來很有刨根問底的精神。
“‘喜歡’就是......”雲渺只好繼續努力尋找着解釋,“你想到那個人就會感到高興, 看見她就會不自禁地想笑, 看不見她的時候就會心情不好......”
他們兩個看起來真的很像在讨論一個非常難解的數學問題。謝止淵一邊她說話聽一邊點着頭, 撐着下巴思忖片刻,又問:“還有什麽更具體的表現麽?”
雲渺撐着臉想了一會兒:“靠近你喜歡的人的時候, 你就會心跳加快?”
這麽回答的時候,她擡起頭, 看見對面的少年正在認認真真地望着她, 眼睛也不眨一下。
那雙黑曜石般漆黑漂亮的眼眸裏裝滿她的影子, 明亮得如同鋪灑着星星的仲夏夜, 裏面全部的星星都圍繞着她,像是捧着一枚最為珍貴的月亮。
她眨了一下眼,不去看他的眼睛,眸光落下去, 忽地注意到他的唇上印着很淺的一道咬痕。
這時候她突然想起,剛剛從夢裏醒來的時候, 她張口咬到了什麽。
......那不會是她幹的吧?
在夢裏咬了他一口......她莫名覺得有點愧疚。
似乎察覺到她的眸光,謝止淵歪了一下頭, 微微張開口,鋒利的犬齒輕咬一下,咬痕的傷口再次冒出幾粒血珠,像是在唇上抹了一點鮮紅的朱砂。
他歪着頭,指尖點在嘴唇上,輕輕壓下去。血珠沾在潔淨如玉的指尖上,仿佛綻開小朵的昳麗的罂粟花,他忽而輕笑起來,濃烈的殊色更像是誘人的惡鬼。
“沒關系。”他輕聲說,“我很喜歡。”
“這是阿渺的印記。”坐在榻上的少年微笑,伸出手,掌心覆蓋對面的女孩的眼睑,捂住她的眼睛。
同時這只手的手指往傷口處更用力地壓下去,等到一粒接一粒殷紅的血珠冒出來,伴随着輕微的刺t痛感,還有難以形容的奇異感覺。
......是很高興的感覺。
想要被她觸碰。或者輕或者重的,任何一種方式的觸碰。
不是因為別的什麽緣故。不是因為藥物、毒.品或者其他作用。不是因為可以緩解什麽血液裏的疼痛,或者是情人蠱的毒性在發揮影響。
而是因為……被她觸碰,他很喜歡。
從心裏面開始感到喜歡,像是花開一樣,很高興。
喜歡到想要和她做更多的事。
......可是做什麽呢?
坐在榻上的少年低下頭,靠近對面的女孩,嘴唇貼着嘴唇,很慢地親吻她。沾着血的吻,有一種品嘗毒酒般的意亂情迷,濃烈又危險的醉意,混亂、致命、而且甘冽。
他半垂着眸子,看見她的眼睑閉着,在他的手掌心,被他親吻的時候眼睫輕顫着。她下意識地微微張開口,吞咽掉滾落進來的溫熱血珠。他們靠得那麽近,就好像身體的一部分交融在一起。
“阿渺,我們可不可以做更多的事。”少年幹淨的嗓音在耳邊輕聲說着,透着某種蠱惑人心的意味。
大約是因為剛才他的靠近和親吻都太像是半夢半醒間的幻覺,這一刻雲渺才仿佛夢醒一樣意識到他們又在接吻。那個誘惑般的吻令人産生一種醉酒的感覺,結束的時候她微微睜大眼,突然聽見聲音。
咚咚咚。心跳的聲音。
謝止淵實在靠得太近了,雲渺分辨不清那是誰的心跳。心跳的聲音那麽響,一聲又一聲,擂鼓一樣,在這個靜谧的冬日傍晚,被擴大無數倍,敲擊着心室和鼓膜。
可是怎麽會......心髒跳得這麽快?
日落時分的光線投落在斑駁的木地板上,深藍色的光影如同籠罩着陽光的海底深處。沙沙的風聲像是潮水上漲,半透明的紗幔垂落了滿床。
她坐在遍地的光影之中被親吻和擁抱,又在風湧動進來的時刻落荒而逃。
就好像再慢一步......就要被風捕捉住了。
-
這一年冬天發生了很多事。
例如說皇太子乘船往東都時在水上遇刺生死不明,例如說淮西雪災後接連發生幾次異動和匪亂,例如說南衙北司之間的争鬥達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上元燈節那一日的宮宴上,遇刺回來剛養傷不久的皇太子被人下了毒藥,沿着線索一路追查出來的結果發現幕後之人是皇長子岐王,于是岐王被一道聖旨貶往蜀中、此生非诏不得入京。
這些事情背後多多少少都藏着那個反派少年的影子。
雲渺知道謝止淵一直在暗中挑撥太子黨與岐王黨的關系,雖然在表面上聽從自己師父內侍監餘照恩的話而行動,但是實際上正一點一點地收攏着自己的勢力。如今岐王黨倒了,皇太子久病不愈,越來越多的朝臣開始暗中支持年幼低調的三皇子。
大結局的日子一天接一天地近了,雲渺在心裏默默計着時。這個故事收尾的時候是在即将到來的仲夏,結束的時候是在那一年深冬,漫天的風雪飛舞,再也不會有來年了。
那個冬日午後近乎意外的吻後,兩個人的關系又變回了以前一樣。
也許是因為隐隐覺得離別的日期要近了,雲渺相當小心地控制着自己和謝止淵的距離,不許他親吻,不許他擁抱,也不許他抱着她睡覺,只可以睡在靠在她床邊的小榻上。
因為害怕告別的時候太傷心,所以不敢再靠近那個人了。
謝止淵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每次被她拒絕的時候,他都歪着頭無辜地看着她,那副神情就好像被抛棄了一樣。被他弄得有點心軟的雲渺,只好伸出一只手,允許他牽一下。
這家夥其實很好哄。讓他牽着手,他就被哄好了。
之後的結果就是他變本加厲地想要。吃飯的時候要牽,出門的時候要牽,睡覺的時候也要牽,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想要她牽着他,而且一定要是十指相扣的那種。
這世上居然有人可以把牽手這麽簡單的事翻出那麽多花樣。每一次牽手,謝止淵都會變個法子,有時候無名指牽着小指,有時候兩只手掌心相抵,有時候他們的手指勾連在一起,像是一種密不可分的粘連。
但是也僅限于牽手了。無論謝止淵想要怎樣再進一步,雲渺都堅決不允許。
于是這個少年時常撐着下巴坐在窗邊,看起來好像是在發呆,其實是在思考自己到底應該怎樣做。
這一日雪後初晴,早開的梨花紛紛地鋪滿漢白玉的宮道。遠處群山初霁,撲撲的飛鳥驚起,掠過瓦藍色的天空,在琉璃瓦的屋頂上投下成片的影子。
宮城裏,皇長女謝瑗提着一盞雪燈,正準備去拜訪子城附近的親王府,忽而背後有個幹淨的少年聲音喊她:“皇姐。”
謝瑗回過頭,看見穿着襕袍玉帶的少年站在漢白玉臺階上,規規矩矩地行了個拜禮:“皇弟有事想請教皇姐。”
“你說。”謝瑗彎着眼眸笑了。
這對皇室姐弟對坐在荷花池中央的水榭亭臺上。幾名宮人送來一壺江南送來的陽羨茶,又擺開一盤青白玉為子的棋。亭臺外水聲潺潺,兩人一邊對弈飲茶,一邊慢慢地聊。
起初扯了幾句宮裏的家長裏短,後來他們開始聊朝堂上的政事。謝瑗很驚訝自己這個平日裏總是乖巧低調的弟弟對朝堂之事竟有不少了解,說話的時候手裏撚着一枚青玉棋子,微微垂眸,落子時棋子清脆起落,玉石叮咚作響。
謝止淵主要問的是朝堂上各方勢力的态度,以及他們的父皇對于近日之事的想法。
這些都不是不可以聊的話題,謝瑗逐一地談了自己的看法。談完以後,她彎着眼睛笑了一下,問自己的弟弟:“止淵,你是不是近日有什麽煩惱事?”
“皇姐怎麽知道?”謝止淵歪着頭問,這副樣子裝得像被姐姐看出了心事的弟弟。
“你是我弟弟啊。”謝瑗笑着說,“我們是家人。家人之間怎麽可以不互相關心呢?”
這句話似乎讓謝止淵怔了一下。他捏着一枚青玉棋子,面對着下到一半的棋盤,垂着眸,片刻後,輕聲問:“倘若有一日,我做了很壞的事呢?”
謝瑗愣了一下,然後開玩笑:“還能怎麽辦呢?那就只好帶回宮揍一頓了。”
謝止淵笑了一聲。他撐了一下身體,雙手扣在頭頂伸了個懶腰,這一刻這個少年才流露出幾分恣肆的少年氣,不像是他平時那副乖順聽話的模樣,反而在懶洋洋的氣質裏藏着一種隐約的鋒芒。
“要是真可以這樣就好了。”他懶懶地說。
停頓一下,謝止淵一只手撐着下巴,擡起頭,很認真地問:“皇姐,‘心上人’是什麽意思?”
“‘心上人’?”謝瑗愣了一下,笑起來,“能問這個問題,就說明你心裏有很喜歡的人。心上人,就是我在跟你談話的時候,你心裏在想的名字。”
“我夫人是我的心上人。”謝止淵點點頭,“我每天都在想着她的名字。”
謝瑗看着他一副認真的模樣,又笑:“喜歡一個人的話,你得告訴她啊。你不告訴她的話,她要怎麽知道呢?”
“可是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謝止淵抓了一下頭發說。這時候他看起來真像是因為煩心事而苦惱的弟弟了。
緊接着,他又捏了一枚棋子,垂下眸,用誰也聽不見的聲音,輕聲自語:“知道我是什麽樣子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我。”
“心會知道。”謝瑗想了一會兒,回答,“喜歡上什麽人的時候,心會知道。”
說完這句話,她笑了一聲,提起雪燈站起來,拍了拍對面的少年的頭頂:“為了這種事情而苦惱,看起來才比較像是弟弟啊。朝堂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交給皇兄皇姐就好了。”
“我得先走了,你自己再想一會兒。”她提着燈轉過身。
頓了一下又回過頭,謝瑗笑着說,“喜歡一個人就要努力讓她感受到呀,不然萬一哪一天她跑了怎麽辦?”
提着雪燈的皇長女謝瑗離開了。留下水榭亭臺上的少年一個人坐在棋盤前,手裏捏着一枚棋子,指節輕輕地擱在桌面上,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皇姐說得對。”他低着頭,輕笑了一聲。
-
這一日午後的望月樓裏,突然來了個神秘的客人。
年輕的客人披着一件氅衣攜着風雪走進來,扔了一包沉甸甸的碎金和一塊價值連城的翡翠,喊了一百二十個南風館的小倌。
@無限好文,盡在t
望月樓的老鸨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火燒火燎地到處催人叫人,終于湊齊了全部的小倌人數,讓他們排着隊去最高處那間最大的包廂。
進門的時候所有小倌都懵了。
房間裏的是個少年。披着氅衣的少年倚坐在對面的窗臺上,手裏正百無聊賴地玩着一把小刀,吓得小倌們一時間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直接齊刷刷在少年面前跪下了。
少年輕笑了一聲,掃了他們一眼,問:“聽說你們是長安城裏最會伺候人的小倌?”
小倌們互相看了一眼,茫然點頭。
“一人說一個色.誘的手段。”
少年撐着一只手,倚坐在窗臺上,擡起眸,懶洋洋地說。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