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三倍糖新能源咖啡

第004章 三倍糖新能源咖啡

那天晚上,寶琪做了一個噩夢。內容是這樣的:

一位白大褂先生系上炸開跑線的衣服,他的肉層層疊疊,堆在膝蓋上。

先生走進工廠,他對工人說:“把嬰兒放下來吧。”

工人們操作機器,一條條垂着的脊柱從機械手臂上脫落,又立在海綿車床上——就像一個小叢林。

接着,電線繞過脊柱,工人焊上人形架子,那些小叢林被運到下一個工序中。

先生看着熟練的操作,哼着歌離開車間。

“這下安東尼奧總得滿意了。”他說,“一切都如同他設想的那樣,世界圍繞他而旋轉。”

至于那些流水線嬰兒呢?

他們會在某一道工序後,震顫聲帶高聲尖叫。

-

周鄒醒的很早,至少在寶琪端起咖啡的時候,他已經在陪祁江說話了。這個人類看上去對祁江很有好感,就像寶琪對海姆達爾一樣。

“我們需要去學校一趟。”寶琪說。

而在它面前,1號正面無表情地擺弄兩條手臂。他還不太習慣只有兩只手的日子,大概這個人天生不适合做上等人。

他們都沒有理會寶琪。想來一晚上的時間确實改變了什麽。就像高□□塌也只在一瞬間,秩序的崩壞也就是這樣。

“不,我準備跟祁江在這裏先打聽打聽。”周鄒拒絕寶琪的提議。這令寶琪疑惑地看向他的眼睛(它确實驚訝極了)。

而祁江也不等它的反應,站起身走出餐廳。

只有1號還留在這裏,他看着兩人的背影,慢慢說:“真希望他們還記得時間。”

“十七號的下午六點,我們得找出兇手。”他說,“而在此之前,我們得去校園。”

1號觀察寶琪的臉色,很遺憾,寶琪并不能理解“校園”的含義。

“雞六個月出欄,大象十歲就成熟,而一個人十六歲還沒有性/成熟,得等到十八歲才長大。我們将面對的就是一群亞成年獅子。”他說着,拿起咖啡杯,把面包扯碎放進去,“死者面部缺失,是什麽象征嗎?還是單純的洩憤?就像街頭混混扯掉無辜平民的義體那樣,只是為了沒事找事?”

寶琪語氣輕松:“就卡特羅拉的态度而言,這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兇殺。”

哦,是的。對于1號而言,他是已經被流水線組裝完成的大齡機器。至于寶琪——它屬于另一條流水線。

1號要走了露西的車子,他跟寶琪坐在車上。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陽光很暖和,街上的行人只穿一件單衣就夠了。

“你見過培育室嗎?”1號突然問寶琪。

接着,他又自言自語道:“不,你不需要回答我。我總覺得,那所中學就像培育室。”

他們的車開了有一會。1號的車技很爛,但是他自信能夠掌控那輛車。寶琪是個老古董了,比所有車加在一起的年紀都大,它不會開也正常。

中學就在河的對岸,這條河将城市團成一團,又被一道橋梁豎直切開。

一個男人就站在橋的這一邊對他們的車子揮手。

他穿着一身貝殼粘起來的盔甲,藍色的襯衣套在盔甲內側,髒兮兮的。下半身是一條女性樣式的裙子,由一整塊亞麻布剪裁,硬挺挺的。

“嘿!”他說,“你們要去哪?”

1號沒有搭理他,車子連減速都沒有就從他身邊開過。

“我們應該停下來,聽他說點什麽。”寶琪說。

“或許吧,但是我們有‘deadline’。”1號說。

“游戲不是這樣玩的。”

“你還覺得這是游戲?”1號側過身子,他看着寶琪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是怎麽進入這個游戲場的,小姐,當時我的生物信息顯示:我要死了。你能理解死亡嗎,寶琪?我辛辛苦苦活了這麽多年,找到一個還過得去的工作,眼看着就要從垃圾場爬出來了,但是我卻要死了。”

寶琪也看着他的眼睛,它說:“那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1號愣住,他的車子停在大壩邊上。後視鏡裏,那個邋遢的男人正在跑過橋梁。

“是這樣的,你的人生是這樣的,但是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抱歉。”1號率先移開視線,心裏卻有點難受。

這是他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碰到的第二根釘子。當他看見周鄒跟着祁江離開,心底就默認寶琪會是他的隊友。

但是......

“寶琪,你以前住在哪裏?”他轉移話題,試圖找到人際關系的最新突破點。

寶琪又應該怎麽跟他解釋呢?

一個機器人住在哪裏?

它思考着,覺得這是輪到它撒謊的時候了。

“一個大房子,”它說,“我跟兄弟姐妹住在一起。”

“我以前跟父親和一位叔叔住在一起,後來工作了,就找了室友。”1號說,“在過來之前,我剛換了最新的手臂,花了一大筆錢。”

“你生活得不好嗎?”寶琪問他。

“勉強能活下去。”

寶琪莫名地笑起來,她想起露西,又想起莫羅。

“怎麽了?”1號問它。

“我們是小美人魚。”

“什麽?”

寶琪說:“我跟我的兄弟姐妹,我們是小美人魚。”

“我不明白。”

這時候t,那個身穿貝殼的男人拉開車門,他自然地坐在後座上,說道:“小美人魚,你們是在聊童話故事嗎?”

寶琪回過頭,它的脖子被路邊鏡片發射的一條細細的光罩住,像穿上一條金色的傷口。

“我在說我的朋友。”

“小美人魚最後獲得了永恒的靈魂——真是美好的愛情故事。”男人說,“不過,在我們的世界裏,人魚可不一定是會變成泡沫的那種。它會在海邊唱歌,引誘你下船,然後撕開你的脖子。”

“愛情一邊讓人魚變成泡沫,一邊讓水手變成刺身。”

“這樣啊。”1號握緊方向盤,“那它會一邊唱歌一邊變成泡沫嗎?”

“你會愛上馬上要被紅燒的魚嗎?”男人問。

“魚跟魚是不一樣的。”寶琪說,“吃的魚和觀賞魚也是不一樣的。”

“上流。”男人啧了一聲,“所以,在領袖的眼中,我們和我們也是不一樣的。是不是,偵探?”

“你知道我們。”1號對他說,“你想在我這裏得到什麽?”

“你們能給我什麽,小美人魚?”

“我們能給你幫助。”寶琪對他說。

那個男人看了眼寶琪的臉,盯着它精心準備的表情,突然大笑着拉開車門。

他對車上兩人比了個中指:“你應該修修你的臉,小妞。”

說完,他又跑過橋梁,回到寶琪他們第一次看見他的地方。

“我的臉怎麽了?”寶琪問。

1號也疑惑地看着它的臉。

“沒什麽,很漂亮。”他說,“不過這對我們來說算這麽?支線劇情開啓失敗?”

寶琪聳聳肩,1號笑了一下:“我按照你的意思來了,但是他什麽線索又沒說。”

“是的。”寶琪回答。它還在思考那個人的話。

我的表情有什麽問題嗎?那些玩家也是這樣的表情,我做得不對嗎?

經過這家夥的打擾,兩人的關系莫名變得親近。是因為寶琪出醜,而讓它顯得不那麽高高在上了嗎?

寶琪看着在開車的1號,想着:只有相似才能走到一起。1號希望我出醜,因為他的人生比我的經歷要爛。他想跟我一起,要麽他變好,要麽我跟着他一起爛掉。

現在,他希望的是我慢慢出現故障、損壞,好跟他配成一隊。

可是,我是機器,他是人類。難道會有人活得不如一臺機器嗎?

真奇怪,他居然要工作,勞動的不都是機器人嗎?

寶琪的世界被困在游戲場,而游戲場被困在富人的金錢中。

寶琪是個玩具,跟那些富太太手裏的機器狗沒有什麽區別。

仿生人與機器狗并沒有什麽區別,就跟摩天大樓裏的打字員和地下一百層的清潔工一樣。

沒有區別。

因為勞動,寶琪對1號露出善意。它說:“好吧,我們可以一組。”

“我們已經一起行動了,小姐。”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建立起友誼。”它說,“第一,你可以叫我‘寶琪’。”

“好吧,寶琪。”1號說,“你可以叫我‘1號’,這是個怪名字,對不對。就像機器的序列號,不過它是獨一無二的,不會有其他人類叫‘1號’。”

說着,他笑了一下:“所有人類都有通用語字母組成的名字,但是只有我是‘1’和‘號’,就像那些機器人一個名稱指代一個功能大類,突然出現一個獨一無二的名字,是不是很酷?”

“比如說,露西和莫羅裏出現一個‘寶琪’嗎?”寶琪問他。

1號嘴角咧了一下:“就是這樣。不過,我以為你們都瞧不上機器人。”

“為什麽?”寶琪問他。

“你們不是在機械叛亂之前還在吵:機器有沒有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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