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秋白祭跟着埠辛開走進房子的時候, 聞到的就是一股異香。

秋白祭皺了皺眉頭,看向了埠辛開。埠辛開卻似乎什麽都沒有聞到一般。

陳母在見到秋白祭和埠辛開的第一時間就迎了上來。埠辛開的身份,是陳母得罪不起的, 埠辛開的遭遇, 卻可能是陳母的救命稻草。

“埠少,稀客稀客啊。”陳母臉上挂着笑意,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埠辛開和他身側的秋白祭。埠辛開一身貴氣,帶着少年盎然的氣勢,而他身側的秋白祭一身脫俗的氣質,冰冷豔麗, 看起來,極為般配。

心底對這兩人的關系有了猜測,陳母對着秋白祭是連連誇贊。就是秋白祭這樣的性子,都被誇到臉紅了起來。

埠辛開對于這樣常見的社交倒是司空見慣, 更別提陳母誇的也不算誇張, 也勉強能算符合事實, 他也沒有打斷的心思。

等寒暄過後, 埠辛開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見見陳致。

一般而言, 以埠辛開的地位, 只需要一個電話, 就能讓那些人趨之若鹜。可是, 這一次,埠辛開竟然打不通陳致的電話,這也讓他不得不帶着秋白祭到陳家來。

可是, 誰知道,在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之後,陳母反而臉上出現了難色。

“陳致,不方便見客。”

想起自己兒子癫狂的模樣,陳母幾乎要當着客人的面落淚了。這可是自己的親兒子,獨苗苗……

怎麽就變成了那麽一副可怖的模樣了呢。

秋白祭和埠辛開對視了一眼,心底都有了猜測。兩個人也不說話,靜靜的等着陳母的下文。

陳母見秋白祭和埠辛開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擦了擦眼角的淚,這才讨好的看向了埠辛開:“埠少,你之前發生的事情,圈子裏都聽說了,不知道……能不能見一見你身後的高人?”

埠辛開皺了皺眉,沒有應答。

陳母急了,繼續說道:“要是他能救我兒子,我願意出五百萬,不,八百萬!只求他救救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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埠辛開的眉頭鎖的越發緊了:“高人是這麽世俗的人麽?”

陳母愣了愣,眼底有些絕望。

是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和夏家的一樣這麽捧高踩低的,自己這些錢,在高人面前,值得什麽呢?

“我是。”秋白祭上前一步,眼神明亮有光。

埠辛開:哦,我忘了,那個高人是秋白祭啊。

當我沒說。

陳母臉上的笑容都要僵了。

高人?

這麽漂漂亮亮到比花瓶都像是花瓶的女孩子,是高人?

不想幫忙,也不用這麽胡鬧吧?

可是,秋白祭的目光實在是太過于懇切,更別提埠辛開在一旁虎視眈眈,陳母臉上的笑容雖然僵硬了起來,可還是沒說出什麽質疑的話。

或許,現在的高人就是這麽一副花瓶模樣?

陳母有些自我懷疑的想着。

秋白祭的目光亮亮的,看向了埠辛開。

不知怎麽的,埠辛開就從她圓滾滾的淡色眼珠子裏看出了三個字——八百萬。

有些頭疼,埠辛開移開了視線。

秋白祭這人,自己早就應該看清了。

呵,女人。

大豬蹄子。

發現埠辛開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意圖,秋白祭湊近了埠辛開:“他比你貴三百萬呢!”

埠辛開:……

你賣豬呢?貴三百萬?

正在這時,夏家的人也到了。

這一次,夏家派出來的,依舊是夏之銅和夏之河。

因為之前的事情,夏家在他們出來之前給他們下了死命令——這一次,哪怕是死,也不可以失敗。

夏之銅兩個人很清楚,如果這一次再失敗,夏家的名聲再次雪上加霜,那麽夏家是真的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了。

陳母看到夏之銅兩個人的時候有些驚喜。

一個幹瘦陰森,一個高大沉默,一看就是幹實事的。讓客戶充滿了信任感。

陳母的目光瞟過秋白祭,臉上挂起了笑意:“不管是誰,只要能救我兒子,我都願意出八百萬。”

秋白祭愉悅的點起了頭。

八百萬!

比埠辛開都貴呢!

夏之銅兩人注意到秋白祭的時候,臉色變了變。

對視了一眼,卻當做什麽都沒看到一般。

他們可都記得秋白祭讨命債時的輕易表現,如果不到最後時刻,他們并不敢去招惹秋白祭。

陳母帶着衆人往陳致所在的房間走去。

秋白祭的眉頭越發的鎖緊了起來。

那股從一開門就聞到的異香,随着腳步一點點的變得濃重了起來。直到最後,那股甜甜的帶着天然奶香的氣息,已然濃郁到讓秋白祭幾乎無法呼吸。

可是,詭異的是,即使是這樣,這份香氣裏也并不含污濁。

這意味着,這裏并沒有邪靈作祟。

埠辛開幾人似乎也聞到了香氣,和秋白祭不同的是,他們聞到的香氣是極為清淡的,風一吹,就能散開。

陳母也注意到了衆人的反應,苦笑了起來:“這奶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怎麽也驅散不開,明明味道很淡,可怎麽也壓制不住。”

想起自己的兒子詭異的舉止,陳母直覺這份奶香和自己的兒子身上發生的一切有着關聯。

夏家的人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陳母也不需要他們的言語,她打開了門,邁入了房間。

房間裏,陳致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像是一個奶娃娃一樣四腳朝天的躺着,甚至愉悅的啃着自己的腳趾頭。明明沒有這樣的柔韌度,臉上卻不見一絲一毫的痛苦。

夏家的人幾乎第一時間就判定了,陳致是被嬰靈附體。

驅靈,是夏家兩個人的拿手好戲。

只要這個靈是惡靈,只要它的手上沾了血,就沒有夏家的人收不掉的靈。

這一個靈,顯然也不會例外。

埠辛開這是第一次直面這樣詭異的情形,比起自己置身其中,跳脫出來看這樣的場景反而更帶着幾分毛骨悚然。

“嬰靈。”秋白祭解釋道。

人死後很少有靈,可嬰兒是個例外。先天成長與外界隔絕,身上沒有濁氣,死時不是無知無覺,就是遭受了極大的痛苦,後者,最容易化靈。

可是嬰靈附體,卻是有着嚴格的要求的,其中一條就是,這個被附體的人,和嬰靈有着血緣關系。

秋白祭沒有動作,夏家的人卻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們很清楚,一旦秋白祭動了手,就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了。對于這樣簡單的小嬰靈,他們是手到擒來,沒有墜了名聲的道理。

“我勸你們不要動手。”秋白祭看着他們,皺了皺眉頭。

夏家的人手上的功夫頓了頓,有些狐疑,可是下一秒還是恢複了動作——秋白祭的話,他們是決計不會相信的。只要他們滅了這個嬰靈,不管是他們在夏家的地位,還是夏家在這個圈子的名聲,就都有挽回餘地了。

見到夏家的人還在動手,秋白祭問埠辛開:“我給你的葉子還在麽?”

埠辛開點了點頭,秋白祭就不再理會了。

俯身的嬰靈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睜着眼睛看着陳母,嘴上咿呀咿呀的叫着,伸出手來,一副想要抱抱的姿态。

陳母看着自己兒子五大三粗卻做出嬰兒的模樣,心疼極了,可不知怎麽的,她忍不住就想要上前去,抱一抱那個已經被嬰靈附體的陳致,即使她很清楚,面前的人已經不能完全算是她的兒子。

可是,陳母的動作被夏家的人阻止了。

嬰靈他們見得多了,它們最擅長的就是引起人的憐惜,而後給人致命一擊,不知道多少人被這樣的招數給取了性命。陳母可以死,可不能死在他們的眼前,壞了他們的生意。

陳母也回過神來,看着倒在地上滿臉委屈的陳致心底滿是心疼。即使這個嬰靈從來沒有傷害過她,甚至于她對這個嬰靈心底懷着疼惜,可是比起自己的兒子的命,這一切都不值一提。

夏家的人動作很快,符咒,血引,幾乎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原本還是歐式的寬敞房間,現在全是鮮血和符紙,看起來帶着幾分陰森的詭異。

夏家的人捏着符咒,豎起兩根指頭,夾着符咒直直往嬰靈而去。

這一擊之下,嬰靈絕無生還的可能。

似乎是意識到了這些怪異東西的威脅,嬰靈突然尖叫了起來,發出來的聲音帶着凄厲的哭聲和委屈的叫聲,融合在一起,刺耳極了。

嘯聲持續了很久,夏家的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精神的嬰靈,死死的撐着,往自己的耳朵上貼着符咒,可是很快的就被那嘯聲帶來的風吹走。

不一會,他們的五孔都被震出了鮮血。

夏家的人眼底都是驚惶不安——自己的符咒,竟然對這個嬰靈毫無作用。就像和之前鏡靈的鬥争一樣,沒有絲毫的反應。

怎麽會這樣。

嘯聲持續了很久,才漸漸的停了下來。

夏家的人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勉力支撐着自己站着。他們警惕的防備着,只要這個嬰靈再來一擊,他們恐怕就沒有能力再這樣站着了。

而這時,被這些人死死防備着的嬰靈,乖乖的朝着陳母吐了個泡泡,而後,朝着陳母咿咿呀呀的叫着,張開了自己的雙臂,眼底含着淚水,滿是委屈。

“別過去。”夏家的人厲聲喊道。

秋白祭卻站在那,輕輕的說了一聲:“過去吧。”

陳母本來就心疼兒子,哪裏忍得住,上前去就心肝肉啊的一頓亂叫。又是哭又是笑的,竟然分不清這到底是高興嬰靈還活着,還是難過自己的兒子依舊是這麽一副可悲的德行。

夏家的人看着這一幕,提着的心猛地垂了下去。要是陳母死了,那他們可就是真的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想到這一點,夏家的人對秋白祭怒目而向,夏之河更是冷笑了起來:“什麽都不知道你就敢讓人過去,也不怕陳夫人的命丢在那嬰靈的手裏。”

秋白祭勾了勾唇,笑了起來:“你們死了,陳夫人都不會死。”

夏家的人張嘴就要諷刺,可還沒等他們說話,夏之河突然意識到——在場的人,除了自己和夏之銅,竟然沒有一個受傷的。

秋白祭自己身懷本事,可以理解。

埠辛開和秋白祭關系密切,可能有東西護身。

可是,陳夫人為什麽沒有受傷?

夏家的人目光移向了那邊死死摟着陳致仿佛哄孩子一般細致的陳夫人,目光變得凝重了起來。

秋白祭可不管他們想什麽,她走到了陳夫人的身邊,問道:“八百萬,還作數麽?”

陳夫人愣了愣,看着那幾乎支撐不住身體的夏家的人,和自己面前臉色如常的秋白祭,意識到了什麽,連連點頭:“自然是作數的。”

秋白祭看向了陳致,他的臉,是成人的臉,可是眼睛,卻是嬰兒的無垢。似乎聽懂了陳夫人的話,他哀哀的叫了一聲,就摟住了陳夫人的脖子蹭了蹭,不願意再發出聲音了。

秋白祭輕嘆了一聲,對着陳夫人說道:“這不是邪靈,夏家的手段,自然不會作數。”

不是邪靈?

陳夫人忍不住有些期待:“難道,是靈魂出體?我聽說小孩子魂魄都不怎麽穩。”

秋白祭搖了搖頭,打破了陳夫人的幻想:“不,它死了。”

死了麽?

陳夫人看着這個小孩,眼底閃過了痛苦。

明明是害的自己兒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罪魁禍首,可聽到它已經死了的消息,陳夫人心底卻難耐的升起了一絲悲傷。

陳夫人擡起手,捂着胸口,對于自己的情緒有些迷茫。

秋白祭卻很清楚這是為什麽。

因為這是陳致的孩子,死去的孩子。

血脈相連,這也是陳夫人不會受傷,甚至想要護着那個嬰靈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走劇情就不卡文了,開心。

上章有些許修改,大家可以回頭看看哦。app如果看不到修改後的,可以去個人中心清理緩存,如果還看不到,就長按文章封面點【删除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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