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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洋對暗處投來的視線一無所知,怎麽高興怎麽玩,從二樓轉戰到八樓,一直到淩晨三點。

後半夜的月光清清冷冷很水亮,此時8888號房間內很安靜,也沒開燈,只從窗戶灑進來一小片月光。

在清寒的夜色中,林洋坐在床尾。他身上沒着衣衫,低着頭,雙肘撐在兩條大腿上,指尖夾着一支點燃的煙。

今晚真是夠特麽掃興晦氣。林洋在心裏暗啐。

好不容易在樓下玩高興了,準備上來爽一發。一開始林洋也确實爽了,因為難得一遇這麽火熱,這麽滾燙的小0。

結果特麽的,到一半才發現這難得的火熱體驗純粹是因為小0生病發燒了。

他林洋是風流了些,但又不是人渣,只能忍着火無奈撤離。

本可以下樓随便拉個人繼續,但掃興的感覺真真夠嗆,煩躁下壓根就生不出再打一炮的念頭。

于是就有了第二天的續場。兩種意義上的續場。

翌日傍晚。

“少見啊,怎麽想到來我這了?”

林洋掃了一眼問話的人,懶洋洋地靠在吧臺上,随口扯了句:“想你了呗。”

昨晚在‘難戒’沒有爽徹底,不僅裕火沒有消,反而平白添了堵,林洋一時半會是不想再去‘難戒’了的。

對方回他:“滾粗。”

這人叫莊承,和林洋算半個發小,認識在小學三年級,老鐵子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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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滿嘴跑火車的貨,林洋隔三岔五就會來這裏一趟。

這地兒是莊承開的酒吧,叫“別故”。不比‘難戒’,但生意很不錯,熱熱鬧鬧的,不過可能是離大學城那邊近的緣故,放眼望去都是一些小年輕。

林洋笑笑,突然調侃道:“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樣,開玩笑都不行了。”

莊承避而不談,只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收收性子了。”

“收的哪門子性子,我不渣不壞也不玩人感情,踏實努力的奮進青年一枚。”

莊承呵呵兩聲,道:“你就浪吧。”

“拜托,我那是純粹的生理需求,算哪門子浪?”林洋拿過煙盒,也點了一根。

莊承皮笑肉不笑地:“不浪你盯着我店裏的小弟看這麽久?”

“哎不是,我就看一眼也是浪啊?”林洋簡直是冤枉,哭笑不得:“我那是尋思他怎麽那麽瘦好不好?”

視野裏的人确實瘦,瘦得都顯出些病态來了,員工襯衫罩在他身上都空落落的,靠兩肩頭骨撐着,活像長期營養不良的外星小猴。

林洋:“你是不是克扣人工錢了你?他成年了麽?你不會是壓榨童工吧?”

莊承白他一眼,順着視線也看過去。

那員工叫向北一,F大的學生。家裏條件估計不好,來的時候就瘦不拉幾的,身上的衣服也洗得發白。

莊承當時都沒想用他,長得白白淨淨瘦瘦小小,沒看身份證他都要以為是個讀中學的。他這又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妖魔鬼怪天天有。但看着可憐後來還是招了。

自打招了他以後他這酒吧就跟中了什麽咒一樣,可憐蟲全都往他這鑽。他就跟那做慈善的似的,工資得往高了開,人他還得時時刻刻看着防止被人糟蹋了。

莊承抖落煙灰,無語道:“我看你那腦子像童工。”

莊承說完有事忙就走了,留下林洋靠在吧臺,百無聊賴搜尋目标。

抽完煙,喝了兩杯酒,林洋起身往舞池裏走去。

……

半刻鐘後,莊承忙完回來吧臺。

“小布,林洋呢?”他調酒師。

調酒師往後邊的消防通道指了指,又伸出倆拇指比了個耶,意思是林洋帶着個人一起去了。

“……”莊承:“不是店裏的吧?”

叫‘小布’的調酒師笑着搖了搖頭。

莊承松了口氣,無語地掃了眼消防通道。“我出去一會兒,看着點,有人鬧事就打我電話。”

莊承交代完就捂着胃往外走。他今天胃不舒服,走着走着就不自覺彎下腰,結果剛出門口就差點撞到人。

“抱歉。”莊承急忙讓開。

“嗯。”對方語氣淡淡。

?這回應是不是太獨特了點?莊承直起身,打量來人。

這人比他高出大半個頭,至少一米九,着一身很低調的休閑裝,皮囊長得很帶感,但掃過來的目光卻帶着生人勿近的淩厲,身後還帶着三個同樣高大冷面的人。

對方并沒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帶着人進去了。

莊承轉過頭邊往外走邊想,面很生,這個人應該沒來過‘別故’。他又走了幾步,慣性思維下,一個想法冒了出來——面生、冷臉,可別是來鬧事的?

莊承皺了皺眉,又捂着胃返回。

“剛才進來的那四個高高大大的人呢?”

調酒師:“E2卡座。”

見莊承警惕意味濃烈,調酒師又說:“不像是挑事的,莊哥你先去休息吧,我看你面色不是太好。我們看着,有事會立馬叫你。”

莊承點點頭,警惕松了些。

此時卡座裏,北冥望着臺上跟着鼓點肆意扭動的DJ,不知道想起什麽,有些出神的模樣。

他身後三個保镖站了一會兒,觀察了酒吧的布局,最後點頭分散離開。

北冥抿了口酒,收回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目光繼續投到臺上。

“帥哥,一個人?”

北冥看着湊上來的人,是個看起來挺開朗外向的女孩,二十來歲的模樣,穿着簡單,大大方方自來熟地在他邊上坐下。

于此同時,隔了兩個走道的卡座爆發出了一陣起哄的喧嚣,像一群怪叫的潑猴。

北冥皺了皺眉,“對女人不感興趣。”

女孩呆滞一瞬,起身離開。

也許是女孩傳播了消息,二十分鐘裏,北冥卡座裏依次湊過來四個男的。

北冥在第四個人離開後,起身穿過舞池,往相對少人的吧臺右側走去。

越過吧臺,北冥原本想坐下,但突然發現後側有一段走廊,最深處有一扇門,門頭上挂着消防通道的綠色燈牌。

他擦着手裏的打火機,擡腳走過去。

通道有倆盞彩色的射燈,交替閃爍,并不算太明亮。北冥沿着通道走到底,推開門。

很普通常見的樓梯間,連接上下樓,不過左側有一扇門,在轉梯的地方有一個焊了防盜網的窗戶。

保镖自然是跟進來,但看到下去的樓梯被上了鐵門就分散開,一個往上走,兩個退出去,形成前後包圍。

走廊不短,這裏的音樂聲小了一些。北冥走到窗前,把只打開一絲縫的窗戶完全拉開,點了支煙。

今晚的風不大,但足夠吹散身上的渾濁氣味,北冥望着窗外的一輛黑綠色機車,抖掉一了截煙灰。

算算時間,他被綁到F市已經兩個多月了。第一個月被關在茶山莊園,月末逃跑未遂,之後死老頭換了批保镖,他仍舊被關在那。不過在他縱了一把火之後,倒是得到了一些出行的自由。

再然後……就見到了死老頭嘴裏的青年才俊。北冥想到這,難得有些想笑。

不過一個風流gay,老頭卻誇得天花亂墜。

北冥笑笑又覺得26年來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場荒誕的怪夢,夢裏他出生于遠在南邊的H市,落地時母親便去世了,他在顧家茍活到十五歲被顧人渣的第四任小三上位的妻子扔去M國。

他自生自滅三年,在十八歲生日到來那天,死老頭捧着個蛋糕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我是你外公。

北冥當時看着眼前的怪老頭,仿佛在看一極品神經病。

他把老頭的蛋糕摔地上踩了幾腳,然後送給老頭一句很有南區風味的:“I am your God,Get the fuck out of here。”

後來就是一段認親的神經病劇情就此拉開序幕。

直到北冥20歲,在雪山上滑雪,雪崩差點一命嗚呼,老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北冥嫌吵耳朵,喊了一句外公才得以謝幕。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老頭都一直往M國跑,試圖培養一些搞笑的親情,但新老思想的碰撞下總有很多觀念背道而馳,爺孫慈祥的場景從來也沒發生過。

對北冥來說,這老頭就是個極品神經病;對老頭來說,北冥就是個身上流淌着人渣血液的逆孫,愛不純粹,恨也不徹底。

對于母親身世以及和他那個渣爹的感情,北冥其實不清楚,只知道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他一直在顧家長大,不受待見,也沒人告訴他關于他母親的事情。

直到一次怪老頭和他吵起來,他才知道原來母親當年為了和渣爹在一起,與這老頭斷絕了關系。也因此明白這老頭為什麽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是那麽擰巴。

但知道歸知道,北冥可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都十幾年沒管過他死活了,等他在國外摸爬滾打活過來的時候又出現幹什麽?吃飽了撐着?

北冥只希望這指手畫腳屁事多的老不死快點從他的生活中消失。

可神經病就是神經病,這幾年一直致力于讓他回國。在又一次分不清是邀請還是命令他回國的交鋒慘敗後,在除夕夜那天直接将他綁了回來,要他接手什麽集團。

北冥垂眸盯着手裏的煙,思緒暫停一會兒又開始思考如果炸掉這間酒吧,需要在國內做幾年牢?坐了牢,死老頭應該就不會再逼他這這那那。

思維漫步邊際地擴散,在北冥手裏的煙抽到一半的時候,左側的門內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面撞擊門板。

北冥回頭望了過去。

那扇門看上去已經有了點年頭,比現在市面上的門要矮,門板因為門合頁松動而傾斜下垂,即使是關合的狀态,上門沿和門框之間還是隔了大概一厘米的距離。

很有可能是這酒吧裝修的時候沒有重新安裝這扇門,當然,也可能是是酒吧老板為了搭配這個門的高度而刻意設計的做舊風。

北冥咬着煙,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北冥站在門外,正合适的身高讓他的視線剛好和那道一厘米的口子持平。

……

大約過了一分鐘,北冥眼裏迅速爬上嫌惡。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昨晚的續場。

北冥洩了聲輕蔑的笑,随後碾滅手裏的煙,離開了樓梯間。

【作者有話說】

我上輩子估計是個鎖精,一直被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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