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隔着牆頭看見狗

第84章 隔着牆頭看見狗

“還是沒起嗎?”

一道房門外,一個年紀約莫四十的高大沉穩的男人攜着橘黃夕陽從走廊盡頭朝立于廊下的長發男子走來。

長發男子要年輕些,看起來是三十出頭的模樣,他看了眼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男人對着門鎖沉默地看了一會兒,随後說:“去拿鑰匙來吧。”

男子面色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認可了這個做法。

長發男子拿來了鑰匙,男人接過,對長發男子說:“你站外邊,別進來。”然後就打開了門。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酒氣瞬間撲面而來,屋裏昏暗沒有一絲光線,像一個藏酒但酒缸被盡數打翻的地窖。

男人不禁皺眉,打開燈。

燈光灑下,房間裏倒是沒有想象中的淩亂,只是地上橫七豎八堆滿了酒瓶。男人轉頭看,果不其然,門關櫃裏收藏的酒已經被盡數搬空了。

而床上則合衣躺着一個人,這人連鞋都沒脫,四仰八叉着不省人事,一頭白毛亂得堪比鳥窩,衣服更是皺成了拖布。

男人走到床邊拍了拍他手臂,“醒醒。”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只是眉頭皺了皺。

男人嘆了口氣,伸手拽着拖布衣服,直接把人從床上提溜了起來。

林洋理所當然被搖醒了,他坐在床上,睜着迷茫發懵的眼睛,眼睫毛在青黑的眼圈上扇阿扇的,像一只沒睡醒的白化考拉。

“去洗漱,然後出來吃東西。”男人站在床邊對他說,邊用腳把酒瓶掃到一旁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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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好一會兒酒瓶子叮叮當當的聲音,林洋終于回過來神,他抓了抓頭發,對男人說:“叔,幾點了?”

男人名叫寒徹,是寒邃的小叔,小時候帶着他和寒邃一起幹壞事的小大人,後來脫離了寒家。随着年齡的增長,這人的性子也不像從前了,變得沉穩板正。

這大概是他們寒家男人的通病,除了寒珒那個死瘋子之外,随着年紀增大,性子一個比一個沉。

不過雖然寒徹脫離了寒家,但和他兩的關系卻沒有變淡,林洋還是一口一個叔的喊着。他這叔前兩年在東郊遠山下和愛人開了這家山莊,也不接客,就自己住,天天過着神仙般的悠閑生活,把林洋羨慕得不行。

“傍晚五點了,天都要黑了。”寒徹回他。

林洋點點頭,但卻打了個哈欠,一副馬上又要睡回去的模樣。

“你再躺下我就把你扔雪地裏。”

林洋聞言揉了把臉,不情不願地:“知道了知道了。”

“洗漱完自己給寒邃打電話。”

?林洋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逼迫自己睜開眼,問:“打給他幹什麽?”

寒徹看着他,突然失笑,然後下巴往地上的酒瓶子揚了揚,又指着空掉的酒櫃,“他的珍藏。”

林洋盯着那個酒櫃,眼睛砸吧砸吧,最後看向寒徹,“叔,那個,我們打個商……”量

“打十個也沒用。”寒徹打斷往外走,“快點去洗漱。”

“……”

寒徹走後,林洋看着那一堆酒瓶子,有些回憶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喝下去的了,也記不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更記不得自己來這裏已經第幾天了。

他下了床,揉了揉發昏的腦袋,走到窗戶前,打開了窗簾。

橘紅的夕陽在窗簾收走的那一瞬間,張揚着飛奔進來,把林洋裹了個滿臉滿身。

窗外原是一片麥田,一年碧綠與金黃不斷交替,這會兒只有一片一望無際的白,窗戶下原本蜿蜒曲意的溪流也結了冰,冬意濃厚。

這場雪似乎怎麽也停不了了,紛紛揚揚浩浩蕩蕩,風一吹就漫了天。這會兒映着橘紅的夕陽光,看起來就好像末日要來臨了,浪漫,詭異,又瘋狂。

林洋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好困,他索性打開了窗。

冷冽的風夾帶着飛雪猛地就掼了進來,兇狠得一批,完全不似看起來的那麽可愛唯美。

林洋被冰得狠狠打了個哆嗦,睡意瞬間飛走了,他急忙把窗戶給拉回來。

關好窗戶,他搓了搓凍麻的臉,然後跑進了浴室。

這房間是寒徹給寒邃那小可憐包留的,裝修得特別豪橫,可以用一擲千金來形容。

林洋沒有這待遇,以前寒徹都讓他睡隔壁簡裝的屋。主要他家庭美滿也沒什麽空來這,給他造也是浪費。

這次來看他情緒不對,他愛住哪寒徹就讓他住了。

結果把寒邃的酒櫃全給造光了。

林洋從浴室出來,對着那些酒瓶頭皮微微發麻。他左思右想,最後擺爛地把空酒瓶全給寒邃擺了回去。

剛擺完,門就被敲響了。

“小洋。”有人在門外喊他。

林洋緊了緊身上的裕巾,走到門邊,想了想還是沒開門,在門後回答:“咋了,易哥。”

喊他的人叫易書,寒徹的愛人,因為歲月很是優待他,沒在他臉上留下什麽痕跡,十幾年過去都沒什麽變化,所以林洋和寒邃跟約定好一起氣寒徹似的,一直都管他叫哥。

“怕你又睡了,叫叫你。洗漱好了嗎?吃晚飯了。”

“洗好了”林洋,“哎,易哥,有沒有沒穿過的衣服?我沒衣服換了。”

他只随手帶了一套,換下來的還丢浴室裏忘拿去洗了。

易書在門外聽着他的要求,不禁失笑片刻,然後回答:“那你得凍着了,我的你穿不合身,你叔的衣服都穿過了,櫃子裏寒邃的應該也都穿過。回市區得兩三個小時。”

林洋撓撓頭,“那沒事兒了,我穿寒狗的吧。”

“好,早點出來吃飯。”

林洋回到櫃子前,自欺欺人似的閉眼合上了櫃子,然後跑到寒邃衣帽間裏挑挑揀揀,但最後還真給他找着一套看起來是沒穿過的貼身衣服。

他把封衣袋拆開,穿上,又扒拉了一件寒邃的毛衣和外套,最後出了門。

這山莊建在山腳下,占地很大,好幾個院子彎彎繞繞地銜接,配着這漫天飛雪,林洋走在連廊裏,總感覺自己是那江湖大俠,戴個草帽披個蓑再來把劍。

但他現在沒什麽心情耍就是了。

洗過澡,腦袋清醒了,那些個破事也跟着回到腦殼裏了。

他邊走邊驅趕那揮之不去的憋屈和郁悶,走出連廊,給了不知道誰堆的小醜雪人一腳,再繼續往前走。

“寒叔,易哥。”林洋走進餐廳。

寒徹在搗鼓着調料還是什麽,回頭過來說,“坐。”

易書包着一個小孩,調侃他:“我還尋思你會不會披個被子出來。”

“哪有那麽誇張。”林洋勉強笑笑,坐下。

“洋洋。”易書懷裏的小孩朝他伸手。

“小寒數數,還以為你忘記我了呢。”林洋伸手去抱他,但一手上臂一手蹆的就準備提過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易書眼疾手快把他按住,“你們哥兩是真的虎,寒邃這麽拎貓,你這麽拎小孩。”

林洋尴尬地收回手。心想那他也沒抱過小孩啊,但他可沒寒邃虎。

這小孩是寒徹和易書領養的孩子,三歲半了,叫寒數,很乖。

只是易書到底也沒讓林洋抱,太危險,所以寒邃坐下後幾人就開始吃飯。

飯菜都是寒徹親手做的,很多還都是林洋愛吃的東西,但他實在沒什麽胃口,估計是酒喝多了,胃還隐隐有些疼,一頓飯下來也沒吃幾口。

“走走?”

吃過飯,寒徹收拾了碗筷放進洗碗機後,下巴往門外揚了一下對他說。

林洋無可無不可,但被寒徹拽着出門了。

到了山莊外院,寒徹遞給他一只煙,問他:“遇事了?”

林洋接過煙,借火點上,吸了一口,直到這口煙都吐完了也沒開口回答。

寒徹就沒再說話,靜默地緩慢往前走。

好半響,林洋彈了彈煙灰,問:“這是我來的第幾天了?”

“半年。”

“那這雪可真能下。”

寒徹笑笑,“第三天。”

第一天,林洋跟一顆被霜打焉吧的白茄子似的大清早出現在山莊,見面就叫寒徹給他做點吃的,說餓死了。

他吃完就跑去睡了,一覺睡到了晚上,起來吃一頓飯,然後拉着寒徹在火爐前喝酒,一直到喝到了大半夜。

昨天一覺睡到中午,起來吃了一頓飯,又把自己關屋裏去了,讓人不要叫他。一直到剛才才出來。

三天啊。林洋吸了口煙。才三天。

寒徹:“說說?”

林洋吐着煙,說:“沒什麽好說的,破事兒,緩緩就過去了。”

寒徹挑眉,視線在他淤青的手腕掃過,挑眉看向遠方,點點頭,不再言語。

兩人随後邊走邊唠嗑些別的,一直到一道哭啼聲響起。

寒徹聞聲就往回走,林洋自然跟随其後,等回到院子,寒數哭得喘不上氣。

“怎麽了?”

易書抱着他哭笑不得,說:“他的雪人塌了。”

林洋想起那只小醜雪人,在一旁摸了摸鼻子……

……

林洋這一緩就緩了大半個月,呆在山莊裏,每天無所事事就逗貓逗寒數堆雪人。期間陳笠來過幾趟給他送東西。

今天陳笠又接旨來送貨,他把東西給林洋,然後近乎哀求地看着林洋,說:“林哥,那個,你啥時候回去啊?”

他都快被問死了,快忙死了,也快急死了。

林洋拿過包潇灑地甩到背上,轉身對他揮手,“回去吧,我親愛的小笠子。”

陳笠的臉頓時就像個十分标準的痛苦面具,他看着林洋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想直接把人綁回去算了。

結果林洋又突然轉回來,說:“老規矩,你的頭和我的行蹤挂一起。”

“……”陳笠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再開着車心如死灰地往回走。

但陳笠的頭最終還是掉了。

林洋在他無所事事賴着不走的第23天,隔着牆頭看見了北冥的臉。

【作者有話說】

北子:終于看到老婆了

林哥:陳笠你死定了

陳笠欲哭無淚:哥,冤枉啊!

——

我在小紅薯刷到一位追更的寶子推林哥和北子了!啊啊啊,愛你!!我點進你的主頁,特別感動地出來,然後動力滿滿怒碼了這一章!愛你寶貝!!

好啦,俺洗澡去了~~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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