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以身祭書

封印九幽魔君的結界入口, 魔道大軍已經和一小撥修真聯盟的眼線打作一團。墨夙帶着人立刻加入戰局, 修整聯盟的局勢立刻扭轉過來。

“盟主, 盟主！”有人奮力擠到墨夙身邊，神情焦急, “紫金老妖和其他幾個魔道長老都闖到結界裏面去了！”

墨夙心知他們定是去解開封印, 立刻閃身入結界。

看到墨夙進入結界, 修真聯盟的幾個長老互相對視一眼，空明島的島主花隐道：“這樣, 我和閣主一同去結界內, 助仙尊一臂之力, 其餘幾位長老留在此處, 指揮弟子迎戰魔道。”

“好，花島主, 你只管去吧, 這裏交給我們幾個老頭子。”

花隐朝不遠處的栖雲閣主鶴羽仙對視一眼，兩人互相點了點頭, 一同進入陣中。

結界之內，墨夙正與魔道的八個長老對峙，那八名長老不知用了一個什麽詭谲的陣法，以墨夙的修為以及他身懷的三本奇書, 都無法撼動一步。

“嘿嘿, 仙尊墨夙，你就別妄想能阻止得了魔君出世了，這陣法是我們專為你而設, 任你修為再強境界再高，也休想誇過來一步！”

墨夙看到此處并沒有紫金老妖的人影，心知他必定拿着驚仙劍去解封印了，心裏有些着急，掌心中的功力瞬間提升到了七成。

八個魔道長老立刻倍感壓力，面色都有些漲紅。其中為首一人喝到：“坎位出！”

随着為首長老的一聲令下，八人很快調整了陣型，墨夙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朝自己撲面而來，一時不察，竟然退後了兩步。

那為首長老又喝道：“離位進！”

八人身形又變，強大真氣由天兒降，朝墨夙撲壓下來，墨夙以劍破開一道通道，艱難躲開攻擊。

墨夙對陣法的涉獵不淺，魔道這一回用的陣法他竟從未見過，他畢竟不精于奇門甲術，一時被絆住了腳。

此時花隐和鶴羽仙二人正好趕到，花隐是空明島島主，而空明島最擅長的就是陣法，故而他一見到魔道長老所用的陣勢，脫口而出：“八元陣！”

鶴羽仙蹙起雙眉：“這是什麽陣法，我竟從未聽聞。”

“八元陣是上古時候傳說中的陣法，能夠将八個人的力量合而為一，從而讓八人的修為和境界都提升八倍。我島中的藏卷閣裏也只是殘留一份簡易圖譜，其中機要原理一概沒有。我以為這陣法定是失傳了，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夠重現。”

墨夙聞言，心中起了一絲疑惑。

從三年前的十二天罡陣，到如今的八元陣，皆是一些并不常見，十分古老的陣法，到底魔道之中，有誰精于陣法之道？

“花島主，不知此陣可有破解之法？”

花隐盯着陣勢思量片刻後，搖搖頭：“以我多年鑽研陣法的經驗，竟也找不出陣眼，實在慚愧！”

“難道我們就在此坐以待斃？”鶴羽仙揚起手中仙羽針，“不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花隐卻忽道：“且慢！有了！我雖然破不了此陣，但稍稍用些手段，将一個人送到另一頭卻不是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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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木清晚離開修真聯盟以後，禦空數十裏，終于在一處僻靜山谷中停下來，忍不住扶着樹幹流淚。

就算三年前的誅魂臺之苦，都比不上這一刻的痛徹心扉。

“癡兒，如今你終于相信為娘的話了？”

熾鳶在一旁露出身形，木清晚一愣，暫時忘了流淚：“娘？您怎麽會……難道您一直跟着我？”

“你突然留下字條離開凰域，為娘哪裏不知道你想去見誰，自然跟過來了。”

提到墨夙，木清晚又想到方才的種種，撲進熾鳶懷裏。

“娘，我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

熾鳶摸着女兒長發，輕嘆一聲，說道：“好了，都會過去的。等一會兒我們就回凰域去，在那兒，你永遠都不會被薄情的人類所傷。”

此時的木清晚心灰意冷，對熾鳶的決定自然毫無異議。

“娘，我以後一定聽你的，再也不踏出凰域一步！”

“好孩子，這樣就對了。”

母女兩人溫存了片刻，此時山谷中卻有隐約的聲音響起。

“有人嗎？有沒有人！哎呀，誰來救救老頭子我啊！”

木清晚擡頭，跟熾鳶對視了一眼，互相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狐疑。

“娘，你也聽到了？”

“嗯。”熾鳶點頭，“似乎，是從下面傳來的。”

兩人盯着腳下的地面，此時那聲音又響起來了：“天上不管哪路神仙，太上老君還是東皇仙君，趕緊行行好，派個人來救救老頭子我啊！再悶下去老頭子要變成一塊黑炭拉！”

木清晚仔細辨認聲音，這份語氣讓她有些熟悉，莫名想起來一個人。

“娘，這人我似乎認識。”

“哦？你想救他？”

“他曾經有恩與我，這回救了他，也算了卻我在人間的最後一點心事。”

聽木清晚這麽說，熾晚便點頭：“既然如此，咱們就救了她，了結你在人間的恩怨。”

熾鳶擡掌，強烈的炎火真氣将泥土化作齑粉，被氣浪沖散到兩邊，不一會兒，一個被困在奇異陣法中的老頭便出現在兩人面前。

木清晚見到那老人的模樣，心道果然是他。

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蒼玄山的第四個長老，玄宿。

玄宿也不知道被困在這裏多久，此時好不容易重見天日，高興地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太上老君顯靈了！”

熾鳶冷哼一聲：“救了你的人是我們，不是什麽太上老君！”

玄宿這才看向她們二人，眼前一亮，說道：“哎呀！竟然是兩只小鳳凰！”

熾鳶頓時火冒三丈，她已經兩千餘歲，竟然被一個凡人叫做“小鳳凰”，自然生氣。

“你這個無知凡人！誰是小鳳凰？”

玄宿摸摸頭，又仔細看了看熾鳶，這才恍然大悟道：“哦！錯了錯了，不是兩只小鳳凰，是一只小鳳凰和一只老鳳凰……”

“你說什麽！”

熾鳶的掌心已經燃起了炎火，木清晚見狀，連忙拉住自家娘親：“娘，他的性子就是這般不着調，絕不是有意，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聽到木清晚的話，玄宿忍不住有些驚喜：“咦，你這個小娃娃竟然知道老頭子我的性子，哈哈哈不錯不錯，老頭子我一向都是這樣，不講規矩，只講真話。”

說着說着，玄宿雪白的眉毛又皺了皺：“不對不對，你這小鳳凰的神魂怎麽這麽熟悉，我好像很久以前見過……”

忽然，玄宿想起來了：“哦！你是墨家的小媳婦兒！”

沒想到玄宿也能分辨出她的神魂，木清晚有些驚訝的同時，心裏又想起墨夙的事，神色變得暗淡。

熾鳶看到女兒的神情，對玄宿更加沒好氣。

“你這凡人，胡說什麽！我女兒與那蒼玄山的小子早就恩斷義絕，什麽媳婦，信不信我把你給埋回去？”

玄宿立刻急了，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不要，千萬不要！老頭子我有急事，一定要找到墨小子不可，老鳳凰……不！鳳凰姑奶奶，鳳凰大仙，您行行好，替我去琉翠山捎句話行不行，不然人間界就要遭殃啦！”

熾鳶當然不肯再回去：“你自己怎麽不去？”

“我這不是被困在陣裏，動彈不得嘛！”

“陣法解開便是，有何為難？”

玄宿氣得吹胡子瞪眼：“你說得倒輕巧！這陣法來自上古，老頭子我只見過那麽一眼，哪裏知道怎麽解開！”

熾鳶卻冷笑：“不過一個小小縛仙陣，大驚小怪。”

她活了兩千餘年，對于凡人來說年代久遠的上古陣法，于她卻是熟悉得很，三下兩下就解開了。

玄宿終于得到自由，開心極了：“好了好了，終于能動了！我要去琉翠山，對，趕緊去琉翠山！”

熾鳶看了一眼玄宿，對木清晚說道：“好了，你的恩現在也報了，咱們走吧。”

木清晚點點頭，有些蕭索地轉身，卻不料玄宿忽然叫住了她。

“對了，墨媳婦兒，你怎麽現在在這裏，不去見墨小子最後一面？”

木清晚頓時愣住了：“你說什麽！什麽最後一面？”

玄宿搔搔頭道：“你不知道？萬一九幽魔君的封印真的被解開了，墨小子就要用借三本奇書之力滅掉魔君，以保護人間不受塗炭吶！”

木清晚依舊不解：“他的修為通天，又有奇書加身，未必會輸給那九幽魔君，你怎麽就知道墨夙會死？”

“咦，墨媳婦兒，你難道不知道，想要把九幽魔君完全消滅，就要以身祭書，才能真正讓魔君神魂俱滅嗎？”

木清晚腦子裏仿佛被一道閃電劈中，空白成一片。

以身……祭書？

那也就是說……

“唉，我還以為你和墨小子早就商量好了，總之你們兩個啊，有緣無分。老頭子我也搞不明白了，當初我算得好好的，明明就是夫妻之命，最後還要生兩個小娃娃哩！怎麽好端端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木清晚恍惚良久，忽然看向身後的熾鳶。

“娘親……你一早就知道祭書的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