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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她生前是一亂世女子，十四歲和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定了婚，在她年滿十六準備和心上人成婚時，心上人突然不顧家人勸阻，偷偷遠赴邊疆投筆從戎，一走便十年，期間杳無音信，唯留下一封書信與她，不想白身娶卿，願以性命一搏，生死一線求功名，還望卿卿靜候佳信，五年為期，若是功成，必八擡大轎，十裏相迎。為這一封信，她苦苦守候，蹉跎十年韶華，好不容易盼得他封侯拜将，戎馬歸來，他卻只字不提當年之事，對她不聞不問，更遑論依諾娶她，歸朝後那人立馬就娶将相之女，榮華一生，留她孤苦飄零一生。”

陶小樹眨了眨眼，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這……真是一個讓人遺憾的故事”。

“這忘川河上比這纏綿悱恻的故事多了去了，她的事，放在這一河執念深重的孤魂野鬼裏來看，不過爾爾，老朽倒是覺得……嘿嘿！”

看着突然對着自己奸笑的老翁，陶小樹背後汗毛一立，他這是要幹什麽？

老翁頗有些興味地看了眼已是蹙眉有些警惕地看着他的鬼王，笑眯眯地與陶小樹道：“小公子你身上的故事，才應是耐人尋味得多了，若是能寫出來，老朽的書不愁不能大賣。”

陶小樹一怔，“我能有什麽故事？”

他這十八年的人生再是簡單平凡不過，有什麽好拿來說的？

老翁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片刻，摸着下颌的白須意有所指道：“看來小公子對自己的身世尚毫無所知？”

？這人什麽意思？難不成他陶小樹身上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本身可是……”

“他的事，既不用你管了”，鬼王适時打斷老翁道，“尊翁不必費心思想着把曈曈的故事編進你那本書了”。

果然傳聞不假，最近，鬼界到處都在說，忘川河上的擺渡翁不知何故，突然來了興趣想編一本關于河裏那些孤魂野鬼生前故事的書，于是，他便整日的在河裏游走采編素材，忙得不亦樂乎，攪得忘川河上烏煙瘴氣，一河鬼物沒個清淨日子，可謂怨聲載道。

于是，他便成了忘川河畔，除了鬼王之外，花見花敗，鬼見鬼躲的又一存在。

這次見這老翁竟是将主意都打到自家孩子身上了，鬼王當然不樂意了。

因為有些事，他并不想讓曈曈記起。好不容易他平安回來了，他不想他的曈曈再次為什麽受傷。

不過，擺渡翁倒是沒有別人那般對鬼王太過忌憚，見鬼王不同意，他沒有一點退縮的意思，不怕死道：“尊上都不問問小公子的意思，就這樣替他決定了？”

他這明顯帶着些挑撥離間的話語讓鬼王不悅地皺了眉頭，一時間有些後悔，為何自己會為了圖方便坐這個事兒精的船……

鬼王垮着臉一點不退讓，不容拒絕道：“別的事上，本座自然會充分尊重曈曈的意願，唯獨此事不行。”

聽着此話的老翁愣了一下，片刻之後，突然“啧啧”搖頭，悲從中來，邊嘆氣邊道：“老朽在尊上身旁擺渡了快萬年，最是敬您不拘于天不羁于地，從來遵從自然，道法随心，任他緣起緣落，不沾因果半點，以為您無欲無求、無喜無悲，不問世事、靜如止水，此後超脫三界，必成這世上又一聖人，卻哪想……”

老翁沒有說完後面的話，只一陣接二連三的嘆氣後，轉而看向鬼王懷裏一臉懵懂的陶小樹，“看來這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的，縱然是厲害如尊上，都逃不過這天道因果啊”。

鬼王半點不為所動，開口道：“你多慮了，曈曈并非天道因果所生，他所有一切，都是本座的。”

老翁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尊上這意思是……”

這娃兒不受天道因果影響？

見鬼王點頭，他無語良久……還有這種操作？太騷了吧？簡直匪夷所思！！！他就想知道，怎麽做到的？他也想去整個出來。

那既然這樣，這娃娃還算是完整的嗎？他在世這麽久，從來沒聽說誰能脫離天道因果的。這簡直就是不可能……

他正腦中一片混亂想理個頭緒出來，又聽見鬼王聲音道：“讓尊翁失望了，本座從來對成為三清之後的聖人沒有半點興趣，只喜随心自在，遵從自然，而曈曈……”

他低頭看着懷裏一臉不解的小娃娃，微勾嘴唇笑了笑。

他，便是他的心。

*

在他說話的時候，船對側的老翁反應過來，快速拿出一支圓珠筆在不知哪裏拿出來的小本本上一陣“刷刷刷”猛記。

此時的擺渡翁，簡直雙眼如炬……恨不得用一秒鐘的時間把他聽到的所有一字不漏地全部記下來。

大料啊，大料！不，絕對鬼界第一猛料！

作為鬼王的頭號粉絲，有鬼界第一八卦記者頭銜在腦袋頂着的擺渡翁，興奮得幾乎想跳進河裏挨個将那些孤魂野鬼親上一遍。

啊呀呀……頭號新聞喲！幾萬年沒開過花的老槐樹……好像要開花了喲，不知到時候會是如何的盛景！！！好想立馬搬個板凳坐起圍觀哦。

這一猛料若是扔出去，必定妥妥的“舊浪”熱搜，鬼界各大報刊雜志，也必是頭版頭條……肯定比他寫十本書都賺……

嘤嘤嘤……是不是到時候就可以将他用了這麽多年的蓬蓬船升級改造為豪華游艇了？好期待好期待……

呵呵，果然人人都該有一顆八卦的少女心！

卻不想，尚沉浸在剛得八卦猛料的喜悅不能自拔的人，突然聽到涼涼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尊翁若敢将今日之事傳出去一字，本座定投桃報李，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忘川河上。”

“……”老翁可憐兮兮地看着他，“老朽可以不點名道姓抹去你們身份，或是給你們披個另外的馬甲的……您看這樣……”

鬼王毫不留情地拒絕道：“不可以。”

看着抱着小奶娃頭也不回地離開的鬼王……老翁蹲在船頭委屈地畫圈圈，好不容易得來的偶像的八卦猛料，就這樣胎死腹中了……嘤嘤嘤，他好傷心……

看這常常攪得他們不安寧的老翁似乎在鬼王面前吃了癟，河裏的孤魂野鬼們喜大普奔，紛紛從水裏探出頭來“看望”他。

被這麽多鬼物幸災樂禍地圍觀，擺渡翁面子有些挂不住，沒好氣地瞪着背後的那些鬼物們，兇巴巴道：“看什麽看？！沒見着人家的少女心被傷得都碎了一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