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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随着牛頭馬面一行的到來，忘川河畔，以他們為中心的方圓一裏之內，都被一股濃濃的惡臭包圍住，河裏不少正“嘤嘤嘤”起勁的鬼物們，一個不防，被這股濃濃的惡臭熏得頭暈眼花起來。

天啊，什麽髒東西被運過來了？随着他們的走近，原本熱鬧至極的河面，瞬時安靜下來。大夥兒受不了這怪味兒熏蒸，都躲到水下去了。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鬼王也早就察覺了，待他們快走到樹下時，他便抱着陶小樹迎了出去。

“不知幾位鬼使光臨寒舍有何要事？”

“小的們見過尊上”，幾人按例行過禮後，領頭的牛頭便上前一步，率先說道，“尊上，小的們奉我家閻王殿下之命，專門去找了些‘營養品’給小公子送來的”。

營養品？給他的？

捏着鼻子的陶小樹一臉不解地看着他們，什麽營養品？怎麽他聞到了一股惡臭呢？是他們身上的味道？這是幾天沒洗澡才得這麽臭？

“真君太客氣了，如此厚禮，我們怎好收下？”

牛頭趕緊道：“尊上還請莫要推辭，我家殿下說了，這是他對小公子的一點心意，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衷心希望這些能幫貴府小公子盡快恢複身體，以早日長成我鬼界又一棵棟梁之材。”

鬼王自然一聞味道就知道他們送了些什麽來，本來他對人類這種禮尚往來的風氣并不感冒，但對方點名了說是送的他家曈曈的，他倒是不好怎麽拒絕了。

這些東西……他低頭看了眼懷裏的曈曈，似乎對傷了根的曈曈來說，這些東西正好有用，想了想，他便不再多做推辭，于是，與牛頭道：“既是如此，那本座便不推辭了，真君有心了，還望回去後，代本座謝過他，過幾日本座必帶曈曈登門拜謝。”

這時，鬼王懷裏的陶小樹終于忍不住好奇，因為捏着鼻子出氣不暢，甕聲甕氣地問道：“你們給我送的什麽營養品啊？”

怎麽感覺味兒有點重啊？

“當然是小公子最喜歡的呀。”

什麽哦？

說完，牛頭便退到一邊，讓幾個鬼差将他和馬面花了大力氣從各處搜羅來的東西一一卸下來放在鬼王和陶小樹面前。

先是什麽敵敵畏、磷肥氮肥，看到這些，陶小樹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所謂的營養品……

接着，他就看到幾大桶惡臭逼人的糞水。

“這是我們專門去人間運回來的糞水，專家說了，這些糞水裏都含有豐富的天然磷肥，最利于植物生根了。”

-。-！！

原來那惡臭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看着那幾桶黑黢黢的糞水……陶小樹眼睛都快直了……

這就是他們送來的“營養品”？Excuse me？他們是不是對所謂的“營養品”有什麽誤解哦？

确定真不把他當人看？

他都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接下來那牛頭的行為，直接讓他當機……

只見滿臉憨厚的牛頭，從一旁馬面手中接過幾根打通了的大拇指粗的細長竹管，将竹管往糞水桶裏一插，笑眯眯地推到陶小樹面前，“小公子要不要現在就喝幾口……美味得很喲”。

大哥，您确定，這不是在跟俺開玩笑？俺從農村來的，不懂你們城裏人的套路得行不？玩笑到此為止得行不？

此時的陶小樹已經有些無法思考了，看着近在咫尺的竹管，僵硬地搖了搖頭。

他覺得他今兒要是真喝了一口，絕對靈魂出竅……不魂飛魄散……

見狀，牛頭以為他是不渴，所以不想喝這些“新鮮美味”的糞水，又趕緊擡來兩大桶還冒着熱氣的黃燦燦的新鮮屎粑粑對着陶小樹道：“那，小公子要不要嘗嘗這個？”

看了眼那黃燦燦的稀稀的東西……陶小樹動作僵硬地移開了視線……

這……不會是……

“小的們聽說小公子以前最喜歡吃‘粑粑’了，這是小的們花了大力氣好不容易找出來的這麽兩桶新鮮的，小公子，你餓了的話，就可以把這些當零食吃了喲……”

-。-！！

被那幾桶糞水熏得兩眼直轉蚊香圈的陶小樹，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再次腦子空白一片……

他說啥子？他……他以前喜歡吃“粑粑”？！！！！！！！！！！！

看着牛頭滿臉期冀恨不得立馬給他挖上一瓢喂過來的興奮勁兒，陶小樹簡直立馬就想撒起腳丫子逃走。

“我……不要……”

吃粑粑？！！！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好嗎？

看老槐樹一臉淡定的表情，這似乎是……真的？

陶小樹突然就後悔了自己要做樹的決定，沒人告訴他，光做一棵樹還不得行，做了樹，他就得把尿尿當飲料，把“粑粑”當零食……

這麽沒得下限，他覺得好突破他的三觀。

最後，牛頭還滿臉興奮地看着陶小樹道：“小公子可要看好了，最後，這個壓軸大禮，您一定喜歡，當當當當……”

在牛頭歡快的背景音樂下，幾個小鬼将放在最後的板車上的黑布一掀……

陶小樹實在不想看。

可頭牛偏在一旁興奮地催他，“小公子，您快看啊！”

看啥啊？又看粑粑嗎？

陶小樹有氣無力地轉過頭，順着牛頭的手勢向着那壓軸大禮看去，然後，他徹底傻眼了……

那……那個……那麽大的是山耗子吧？

卧槽啊！！那什麽壓軸大禮，居然就是一車腐敗得不能再腐敗得動物屍體……

這一殿閻王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吧？！！！惡作劇沒這麽搞的……你老要上天了不？！！

嗯？不對……

“均……均叔……”陶小樹哆嗦着嘴巴滿臉驚恐地指着板車角落堆着的那黑乎乎的爬滿了白色蠕動物的東西，有些不确定地問道，“那個……是人的手嗎？”

鬼王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嗯，應該是，當是死了好幾日了，腐敗得很是厲害”。

“……”

一旁的牛頭邀功似的看着他道：“小公子，這些可都是死得恰到好處哦，來做肥料最合适了，您吃了一定‘刷刷刷’地一下沖高好大一截兒。”

“……”看着滿臉興奮地牛頭，陶小樹突然無話可說了。

他能說，物種不同，他們之間有代溝嗎？

完了，牛頭還不忘叮囑道：“小公子你現在身子很弱，是最需要這些營養的時候，可千萬要聽尊上的話好好‘吃飯’哦，千萬不要挑食，不然長不高哦。”

吃飯？

當一棵樹，陶小樹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真的喝水就是喝尿尿，吃飯就是吃粑粑……

不會是真的吧？？？？

他仰頭，一臉生無可戀地看着從來對自己言聽計從好得不得了的男人，委屈地央求道：“均叔……我不要這些……我不要……”

吃粑粑什麽的，除非他瘋了。

而男人卻沒有順着他的意思，只是拍着他的小背，哄道：“曈曈乖哦，你牛頭叔叔說得很對，這些都是對你長身體很有用的，以後可不能再挑食哦。”

“……”

“麻煩幾位鬼使将東西搬進來。”

“好嘞。”

看着牛頭馬面帶着幾個鬼差将一桶桶的“大禮”直接搬到自己的本體腳下，陶小樹面上就一臉的生無可戀起來。

一想到不久之後有可能被均叔逼着吃粑粑、喝尿尿，他就害怕得兩眼開始轉起蚊香圈來……一副要靈魂出竅、魂飛魄散的樣子。

他不要吃粑粑……他不要喝尿尿……不吃不吃……不喝不喝……

他不要做樹……做樹好可怕……

“……均叔……”

而這時，正看着那些“營養品”，沉思着該如何将它們弄成曈曈可以吸收的東西的鬼王，并未察覺懷裏的娃娃表現出來的異樣。

等他聽到娃娃的聲音反應過來時，就已見着他似跟喝醉了酒一般，仰倒在自己的懷裏，迷颠不知世事。

“曈曈？”

“……我不要……吃粑粑……”娃娃說話的時候，他們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陣法，在鬼王反應過來之前，突然白光大盛。

然後，他就看到，他懷裏的娃娃“砰”的一聲，神魂就那麽消失在了他的懷裏。

“曈曈！”

……

*

“少雲……醒醒……醒醒……”

“啊！！！我不要吃粑粑！！！”

陶小樹滿臉驚恐尖叫着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就看着周圍的人正用一種十分詭異的眼神瞧着他。

“你……你這是做啥噩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