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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從這個哭得毫無形象的男人口中，陶小樹終于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了。

關于他的身世，這要從面前這個銀發男人的家世說起。

銀發男人姓扶，名少陽，字君羽，出生于秦朝時期的三川郡洛陽縣。

大家都知道，自秦始皇一統六國之後，就一心向往永生，曾廣招天下能人術士為自己煉丹制藥，一時間民間丹士盛行，不少人都加入了煉丹的行業，扶少陽的父親扶青山就是其中之一。

但煉丹這事玄之又玄，不是說一朝一夕就可煉成的，除了要有正确的丹方外，還必須有齊全的材料。而對于很多丹士來說，這丹方就成了老大難的第一步。

而對扶青山來說，當年算是踩了狗屎運，好巧不巧得了一本海外異士流落而出的丹方。他為了湊齊裏面的材料，便是花了五年的時間走遍中國，訪過不少名山大川和隐士高人，卻是始終幾味藥材無法求到。

眼看仙緣在前，他不甘心就這麽舍棄？便是又花了五年功夫四處漂流，卻是藥材沒找到，他無意間在西南的深山中，發現了一個疑似上古時候留下來的東西。

這東西不是什麽尋常物，是由一種材質十分奇特、堅硬無比的黑色石頭狀物質做成的直徑至少有30丈長的齒輪狀東西，因時間太過久遠，他找到時，上面已是蓋滿了一層厚厚的山石和積土，綠草鮮花、參天大樹長于其上，很難被人發現，他也是為了避雨機緣巧合之下在一處天然形成的山洞中發現它的一角的。

根據這小小的一角，精通算術的扶青山很快便算出了這塊巨大的圓形齒輪狀東西中心所在，所謂“事出反常必為妖”，他相信這塊巨大的黑色齒輪狀東西裏面必然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于是，他便用随身帶着的小鐵鍬用了差不多7日7夜的時間挖到了齒輪的中心。

然後，果然就在這齒輪的中心發現了一與中心的圓形凹槽相契的圓形黒木盒子。

這黒木盒子十分古樸，除了盒子蓋子正中有一處奇怪的金紋記號外，什麽多餘的文字和标記都沒有，且不知用的什麽木材做成的，這麽多年過去了，它埋在土裏竟是沒有半分腐壞。

見狀，扶老爹大喜，以為自己口唇幹裂滿手是泡的挖了這麽久，終于挖到了什麽天材地寶。

懷着無比虔誠的心，他将之慢慢打開，結果驚訝地發現……

媽蛋……

怎麽是顆桃樹種子？？？？

心心念念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得道成仙的扶老爹不信邪地把這顆被珍藏得如此神秘的桃樹種子從盒子裏取出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硬是沒有發現半點特別的地方。

這……這到底是為啥？什麽不放就放一顆桃樹種子？

難不成是因為遠古時期物種稀缺……所以有好心人将這顆桃樹種子藏在了這裏，以避免桃樹這個品種滅絕？

呵呵，瞎開什麽jb玩笑！

扶老爹蹲在那自己挖的大坑裏苦思冥想了許久，就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對方士來說，成仙之路本就虛無缥缈，運氣成分頗多，很多時候，是需要大膽的設想，小心地求證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的，扶老爹自然也遵循了這一優良傳統，不死心地對這顆看似桃樹種子的東西進行了大膽猜想。

嗯，這有可能是上古時期不為人所知的天材地寶，吃了就可以白日飛升，立地成仙。

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他硬生生地……将這顆自己好不容易發現的桃樹種子……吞下了肚子（之後過了好久，他時不時也會想，自己當初為啥那麽笨，怎麽不直接把殼給敲碎了再吞下去呢？）

……

然後，奇跡終于發生了！！！

……

不知道是因為吞種子的時候沒洗不幹淨還是怎麽回事兒，扶老爹為此……拉了七天的稀！

這稀拉得他是形銷骨立，不成人樣，若非他自己身上帶了些保命的丹藥幫他吊着了一口氣，他怕是一瞪眼就嗝屁去見閻王了。

起初，他以為拉稀是因為這顆種子正在對他的身體進行改造，就如書上所說的洗髓滌筋，脫胎換骨來着……他是硬生生，以着驚人的毅力忍了下來。

哪個成仙不經一道劫難？沒關系，只要能夠成仙，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願意！！

結果，這麽一天天的下去，他身體的變化，除了比之前更虛弱了之外，就是面色更蠟黃、皮膚更暗沉，腳步更虛浮、雙眼更青黑了，最後皮包骨頭的幾乎成鬼，分明一副将死之相。

……

這副鬼樣子，他自己都差點将自己吓死。

好歹，最後那破桃核被他從谷道裏拉了出來，他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看着那不知是水蜜桃核還是別的什麽品種的桃樹核，扶老爹不得不失望地接受，這他媽就真的是一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桃樹種子！！！

他是腦子被豬拱了，才會傻的将之吞下去，折騰去了他半條命！

回想之前種種，他直接氣哭。

自己這家裏老婆孩子熱炕頭不顧，千辛萬苦跑這麽遠來受這種罪……整得什麽幺蛾子，造的是什麽孽哦！！

無端受了這麽一番折騰，他一下就對修仙成道一事心灰意冷起來，正打算打道回府重新做人，卻哪想這剛還沒走幾步，背後突然響起娃娃的哭聲。

……

這麽個不見天日的深山老林突然聽到娃娃哭聲……扶老爹脊背一僵，臉上青白一片……莫不是運氣太黴，碰上了什麽山妖精怪作祟？

那娃娃的哭聲斷斷續續的，時弱時強，在周圍的風聲鳥叫之下，說來還不容易被人聽到，但是，不知是撞了什麽邪，扶老爹反正就是聽到了，還聽得清清楚楚，一聲不落。

他尋着聲音看去，卻是身後除了那些花草樹木……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而那聲音，到底從哪裏發出來的呢？

扶老爹找了一圈，最後，終于不可思議地找到了自己當初拉稀的地方……

這……

“哇哇……”

真的有小娃的哭聲從那裏傳出來！！！！！

扶老爹踩着虛浮的步子滿臉不可思議地走過去一看究竟，然後，就在那一灘幾乎只是水的稀粑粑裏，發現了那枚被自己“千辛萬苦”拉出來的桃樹種子……上的……

媽天耶！！！！

哪裏來的娃兒？！！！！

他……他看到那顆拇指大的桃樹種子上，竟是不知何時坐了一只只有指甲蓋那麽大小的小娃娃……

小娃娃身形輪廓有些模糊，身體帶着些透明，像是一種特殊的靈體。

此時，他正光溜溜地坐在那顆桃樹種子上，哭唧唧地看着他……可愛，又可憐。

“嗚哇哇……”

許是因為他的走近，那指甲蓋大小的娃娃哭聲小了許多，在他蹲下身子的時候，更是滿臉可憐地向他伸出了細細的小手臂，一副要他抱抱的樣子。

扶老爹一愣，這……

開始他還以為娃娃是什麽別的精怪變的，他滿心防備不敢去碰他……卻是最後發現他只是坐在桃核上哭，一副又冷又餓的可憐樣子看着他。看他不理他，最後更是努力地想離開那顆桃核，卻是不管怎樣都下不來，然後他就看到小奶娃急得大哭起來。

“哇哇……”

扶老爹有些懵，這難道……是這顆桃樹種子裏生出來的精魄？

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扶老爹滿臉驚喜地将坐着小娃娃的桃樹核從地上撿起來，借着天光，看着那懵懵懂懂仰頭看着自己的拇指娃娃，心頭莫名激動。

果然，這不是一般的桃樹種子！

他此行不虛啊！！

然後，扶老爹就千裏迢迢地從西南的深山老林裏将這顆桃樹種子帶了出來。

呵呵，畢竟也是從自己谷道裏千辛萬苦拉出來的小娃娃，扶老爹不是什麽心冷無情之人，見這小娃娃弱弱小小，可愛無比，慢慢地就對他生出了些憐愛之情，一路悉心照顧，呵護有加。

回去之後，他便找來了透氣很好的土壤，将之精心種在花盆裏……期盼着這顆不得了的桃樹種子能長出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來……

卻是三月之後，不說芽芽都沒發一個……連娃娃都一副神情蔫蔫，要魂飛魄散的樣子……不論他用什麽仙靈丹藥灌下去都不管用。

眼看這可憐的娃娃就要這麽去了……他差點急成失心瘋。

好歹這娃娃是自己“七日懷胎”生下來的，就算他不能幫助自己成仙，他又怎麽舍得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在找了諸多法子都不管用的情況下，他只得死馬當做活馬醫，悄悄去外面偷來了一具剛夭折不久的嬰孩屍體來，用了移魂之法将小娃娃移魂到了這具剛死不久的奶娃身上……

他本是沒抱什麽希望的，卻是最後，沒想到竟是成功了！

看着那重新回複呼吸的虛弱娃娃，扶老爹又是心疼又是高興……

但娃娃是救活了，他自己卻是撐不住了。

許是因為扶老爹在陶小樹身上花費的心思精力太多，早早消耗了他所剩無幾的生命，之後沒幾個月，他兩眼一閉就那麽去了，剩下他的發妻盧氏和一剛滿不到十歲的獨子艱難度日。

盧氏對這整日在外招搖撞騙、神神叨叨的丈夫沒多深的感情，但扶老爹一死，她便斷了生計沒了好日子……心裏便對那害得自己丈夫橫死的邪門奶娃娃生了怨氣……

她本欲将娃娃直接扔了的，最後在大兒子的拼死阻攔下才留了下來。

留下來已是她大發慈悲了，要她去照顧，怎麽可能？所以，之後，照顧小娃娃的重任便落在了大兒子身上，娃娃便最後是被這個大兒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這個大兒子，就是現在正一臉鼻涕一臉淚給陶小樹講故事的扶少陽。

待大概知道了前因後果後，陶小樹心頭有些了然，“所以……我其實是扶爸爸從‘粑粑’裏拉出來的？”

“額……”扶少陽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後，才點了點頭道，“從某種意義來說，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