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你還好吧?”
狻猊憋了一個上午,在他們又一次站上演武場時,終于忍不住開口,關心一下宿主的精神狀态。
雖然宿主的精神狀态一直沒好過,但目前應許已經頹廢得像雨後石板上軟塌塌的地衣,太陽一曬都能原地風幹,前些天還好些,至少像只能勉強支棱起來的蘑菇,骨頭還在,這會兒骨頭都被抽幹淨了,氣息奄奄的。
“好着呢。”應許繼續嘴硬。
他這話說得自己都不信,但為不讓情緒泛濫下去,只能勉強凝神去聽教官公布這場實戰訓練的規則。
這場他的對手是白舸競,雖說本場紅方依舊是兩名指揮官,但白舸競的搭檔不是谷天青,而是應許第二場實戰對上的指揮官,所以應許并沒把他放心上。
兩名指揮官指揮的也不是其他天級機甲組成的艦隊,而是數目未知的虛拟機甲兵團,也就是說,這場實戰,場上的活物就只他們三位天級機甲駕駛員。
經過前面的實戰,應許知道紅方所有的戰鬥武器裏,虛拟機甲是最為脆弱最像蘿蔔的,狻猊輕松揮刀都能橫掃一片,而且很多時候不用狻猊揮刀,随便撞一撞都能碎。
應許單方面認為教官給他降低了訓練難度,也許是顧及着他這随時可能出問題的身體,只有一個點應許很在意,就是虛拟機甲的數量未知,他現在想起第三場實戰最後,那鋪天蓋地湧出來的虛拟機甲就頭皮發麻。
但他現在精神力平穩充沛,狻猊也嶄新地蓄勢待發,沒道理再被這群蘿蔔困住。
蘿蔔再多,那也只是蘿蔔。
刺耳的鈴聲響起,實戰開始。
應許習慣性釋放精神力,探查範圍內全是虛拟機甲,沒有那倆天極機甲的影子。
白舸競的反偵察能力讓他頭疼,不過他暫且也不忙着找她麻煩,他得試一試這些蘿蔔到底有多少,如果真是無窮數,那打起來才麻煩。
可沒等他砍兩下,他的探查範圍裏,那些蘿蔔卻發生了異變,有近二十個架機甲附着了人的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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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虛拟機甲并非人為操控,故在探查中感知不到其精神力波動,這能讓應許很好地區分虛拟機甲和人控機甲,白舸競覺察到了應許精神力探查的漏洞,向他放出了煙霧彈。
應許沒急着咬鈎,他将手邊的虛拟機甲砍廢,觀察新機甲補充的速度,和上次圍堵他的時候大差不差。
換言之,這次紅方的兵力分外充足,能跟應許死耗下去。
“狻猊,我們先試試跑出包圍圈。”應許下達指令,他底氣不是很足。
而像是迎合他的猜測那般,他與狻猊跳出了眼前的包圍,又落入了新的虛拟機甲排山倒海般的天羅地網。
應許的探查範圍裏,精神力波動的光點又亮起了數十個,新的包圍圈,新的魚餌。
釣魚者始終隐匿在他的不遠處,猶如潛伏在黑暗草叢中的巨蟒,幽綠色的眼睛肆無忌憚地将他的弱點分析解剖。
“咬鈎吧,萬一那魚餌裏藏着正主呢。”應許再次猶豫地下達指令。
這次狻猊沒有照做,“太早了,再跟他們耗一會兒。”
應許思忖片刻,默許了。
他感覺到自己有些心急,可能是這源源不斷砍不完的蘿蔔,讓他想起上次昏迷前不太好的回憶,當然更有可能是他沒有定心。
虛拟機甲很好被解決,但就像打蒼蠅般一只接一只,容易讓人厭煩,厭煩則心更不定。
與此同時,紅方精神力閃爍的光點愈發的多了起來,沉默的蒼蠅變成了嗡嗡叫的蒼蠅,他們将包圍圈一點點縮緊。
“應許,把精神力探查關掉。”狻猊沉聲道,“你的腦子已經被擾亂了。”
“白舸競他們就藏在這些僞裝人控機甲的隊伍裏,我關掉探查他們會趁空子攻擊我。”應許聲音更沉,“而且這些幹擾的精神力就在我探查範圍內,說明他們本尊也在,躲得太遠可僞裝不了那麽多。”
這回是狻猊讓了步,可能它聽出應許說話的時候腦子還在,便暫時放下心來由應許操控,反正前幾次應許的表現沒讓它失望,哪怕這一次應許的精神狀況着實不佳,應該也差不到哪去。
可惜這次,應許讓它失望了。
“狻猊,全力向精神力波動區域攻擊。”
白舸競精心布置的魚餌,他一刀下去如數接收。
*
應許判斷對了一半,那些幹擾的光點裏果然藏着一位指揮官,不過只有一位,且并不是白舸競。
雖說應許知曉這位老哥的弱點,但跟天級機甲硬碰硬,他和狻猊還是得全力以赴。
應許只能抽空說一句:“可惜我不曉得你神級狀态下有多強。”
“一般吧。”狻猊謙虛得很,“也就一刀兩個天級。”
啊?
不過這會兒沒法一刀砍倆,砍了幾十刀,人還保護着弱點屹立不倒,又或者是盡可能與應許纏鬥,為某人制造偷襲的空隙──應許意識到了,但他已經被老哥纏上,分不出更多的精力。
藏在草叢中的毒蟒終于竄出,在應許分心無力之際,滂沱的精神力攻擊襲來,應許防禦不及,眉心劇痛後昏迷過去。
*
應許醒來得很快,得益于他超強的精神力恢複能力。
他甚至都沒等到救護飛艇過來,就一骨碌從演武場被恒星曬得滾燙的地面坐起,而映入他眼簾的,是白舸競晃來晃去的手,和笑眯眯的臉。
“我這也總算報了你前兩天的一刀之仇。”白舸競伸手,試圖将應許拉起來。
應許避開,自顧自地起身,“那是狻猊砍的,與我無關,我那會兒都暈了過去。”
“你這是在耍無賴。”白舸競不認可這說辭。
“就事論事罷了。”應許把狻猊手環往上撥了撥,“而且白師姐,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上場實戰的結果。”
“墨教官說今天公布。”白舸競抱了胳膊,那審視的目光又打在了應許身上,“毫無疑問是你贏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拖這麽久,但還是希望師弟不要往心裏去。”
“你今天的狀态不太好。”
“可能是淩晨四點半起來上課的緣故。”應許輕巧地避開師姐話語裏的關心。
白舸競笑笑,伸手擂了應許肩膀一拳:“你小子別太不識好歹。”
他們倆正聊着,不遠處的另一位指揮官老哥似憑空冒出來般弱弱探頭:“兩位,這還有一個我呢。”
“哦哦,小許同學,介紹一下,”白舸競把人拽過來,“楚沉,和我一屆的,算你的師兄。”
“什麽叫算,本來就是。”楚老哥費力地從白舸競地手裏掙脫出來,嚴肅堅硬的臉上露出些尴尬的笑,“之前兩次實戰結束,都想跟你打聲招呼,但都沒找着機會。”
“師兄好。”應許淺淺地點一點頭。
這态度讓楚沉更沒法接,只好自己又默默地假裝消失:“我去那邊逛逛,你們聊。”
“去吧。”白舸競不客氣地在他身後推了一把,轉眼對應許說,“原本是我跟你谷師姐搭檔,但她拿到你倆的檢測結果,就請假回家了,連我都是快到演武場才知道這消息。”
“楚沉是我緊急叫過來的,其他人都不想跟你對上,也就他雖然不願意,但不會拒絕。”
“不過我這場也沒虧待他,好歹帶他打贏了你。”
應許實誠道:“谷師姐今天要來,我就不止是暈倒了。”
“這話我愛聽。”白舸競笑得開心了些,“不過小許同學,你也不用擔心,你和天青不是什麽同母異父的狗血關系,聽天青的意思,好像是表姐弟吧。”
“我知道,有人跟我說過。”應許想到了應允,神色黯然,“不過比起我,谷師姐似乎更在意這件事。”
“嗯,她就是容易想太多。”白舸競熟稔地無奈道,“我經常勸她放輕松,但似乎只有我一個人過分輕松了。”
應許還想着應允的事情,神思飄忽沒管住嘴:“是,輕松到不顧別人死活。”
“唉,我還是樂意跟師弟你說話。”白舸競沒覺得被冒犯。
另一邊楚沉在喊:“站好,擡頭,教官來了!”
師姐弟倆随意地擡了頭,果然見墨教官的光屏展開在失去星空拟态的演武場上空。
“在公布這場結果之前,我先宣布一個事情。”墨研寒的帽子換成了貝雷帽,這讓他終于看起來沒有那麽嚴肅,“經過軍方高層的一致決定,應許同學,軍方将給予你聯邦最高的單兵權限,即不受旅級指揮官以下的指揮,且有同旅級及旅級以上的指揮官商讨作戰計劃的權利。”
“換言之,你贏得了之前三場的實戰。”
應許對此沒太多感覺,略略地點頭表示知道,并向教官道了謝。
倒是白舸競用手肘怼了怼他,嬉笑着說:“恭喜恭喜。”
“至于這一場的結果,是以白舸競、楚沉為指揮官的紅方獲勝,白舸競獲得艦隊級指揮官權限,楚沉有待繼續考察。”
白舸競對這個結果沒有很意外,轉臉安慰楚沉說,下次和谷天青搭檔,估計能和應許打個五五開。
楚沉堅硬如鐵的臉更是黑沉了些,似乎想跟應許說些什麽,都又被咽進肚子裏。
應許只好解一解圍:“沒關系的師兄,按規則講,我也就剩一場實戰訓練了。”
楚沉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不好看了,唯有白舸競笑聲爽朗:“小許同學,你說話也有些不顧人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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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