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請蛇入甕

第51章 請蛇入甕

曲冬青不愛吃火鍋，又辣又燙的，所有東西煮在一起，全是一個味，搞不懂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看着眼前的孟凡，吃相雖然文雅，但手裏的筷子就沒有停下來，還說今天由他來做飯，結果就是把超市裏買回來的東西往鍋裏一丢，就算是一頓飯了。

瞅了瞅曲冬青碟中晾的一堆美味，孟凡喝了口冰啤酒問：“怎麽不吃？”

“太燙。”

“火鍋就是剛出鍋才好吃啊。”

“還不如一鍋紅燒肉更實在。”

孟凡笑了笑，曲冬青盯着他，這人今天笑的比哪天都多。

放下筷子，點起一支煙，孟凡問起黃少東的死，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曲冬青只回答了兩個字：“直覺。”

孟凡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有時候，破案的确需要很多直覺，甚至不少老刑警靠着直覺能找到破案的關鍵，但是，如果最後沒有證據支持，那麽直覺就跟扯淡一樣，毫無意義。

曲冬青也明白：“海上花的沙發縫那麽窄，錢包如果是不小心遺落的，不會在沙發底下，那一定是有人故意塞進去的，兇手不會那麽做，拿走銷毀就行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錢包的主人自己藏那的，一個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下，藏匿自己的錢包呢？不是出事了就是神經病。”

孟凡點了點頭，那天他也看了海上花包房裏的情況，錢包的确像是被人塞進去的：“看來黃少東這一舉動不是為了保命，而是希望自己死後，這個錢包可以留下一點線索，只可惜，撿走錢包的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孟凡的猜測和黃少東說的差不多，曲冬青懶懶地一挑大拇指，就當是給刑警大人點個贊吧。

孟凡撥開他的手，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曲冬青瞟着他：“明明長得不難看，幹嘛老是板着一張判官臉？”

孟凡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有嗎？也許幹這行太久了，都不知道該怎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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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冬青趁機說：“有沒有想過不當警察了？換份安逸點的工作？”

孟凡果斷地：“沒有，我喜歡當刑警。”

曲冬青沒吱聲。

孟凡反過來問曲冬青：“你呢？繼續當你的私家偵探？”

“等趙大哥的事一了，我便歸隐山林，繼續過我的神仙日子去。”

孟凡扭過頭來，有些訝異：“年紀不大，志向也不高。”

曲冬青也不與他辯駁，只是笑笑：“當然，如果你不想我走，那我就留下來，晚做幾天神仙也無妨。”

孟凡那句“有病吧你”剛要脫口，愣是又給咽回肚裏，自己都覺得涵養有了質的飛躍，這話不能斷，斷了就別扭，只好含糊其辭地：“等我退了休的，一定進山找你，過幾天你說的神仙日子。”

曲冬青淡然一笑：“随時恭候。”

彼此沉默了會，孟凡打破這樣的安靜：“看來海上花目前是沒什麽線索了，他們沒有監控，又是幾個月前的事了，除非排查他們會員名單，否則根本沒有其他辦法知道究竟是誰帶黃少東進海上花的。”

曲冬青問：“名單一定很難弄到吧？”

孟凡不置可否：“難于上青天。”

“警方也不行？”

“我這個級別肯定不行，而且，沒有特殊理由，上面是不會支持我們這麽做的。”

曲冬青想了想，忽然說：“知道嗎，海上花416那間房，就在我們去的頭兩天，有人在那裏捉過鬼。”

孟凡蹙了蹙眉：“捉什麽？鬼？你怎麽知道的？”

“跟服務員打聽來的。”

“他們還搞這種迷信活動？”

“你不信有鬼？”

“不…好說。”

“這世上，有很多東西都是說不清的，不是嗎？”

“是，但随着科學的發展，也都漸漸地解開了。”

“解開的只是滄海一粟罷了。”

“那是因為人類的認知還沒到都可以解開的程度，總會有個說法的。”

“我倒覺得，這個世界是靈的世界，天界有靈，地界有靈，萬物皆有靈，人死後，肉身隕滅，靈魂尚存，亦為鬼，生靈汲取天地之精華，可脫胎換骨，靈命強大，可掌控自然規律，亦為妖，通過修煉悟道，渡劫成功，不再受壽數所限，與天同存，亦為仙……”

卧槽，孟凡抖了一下，煙燙了手，曲冬青住了口。

曲冬青很不要臉地：“還不趕緊拜我為師嗎？”

孟凡機械地一扯嘴角：“等你哪天身披铠甲，腳踩祥雲來找我時，我一定好好考慮考慮。”

定了定神，孟凡斟酌着：“問你個事？”

“問吧。”

“你跟方萃在事務所住着不怎麽方便吧？”

曲冬青迅速轉了下腦筋，這個時候，是需要一點演技的，于是聲音裏帶出一點掩飾：“還——好。”

孟凡專注地撈着鍋裏的鱿魚卷，語氣很平淡：“你不如考慮一下，搬到我這裏來怎麽樣？”

這個時候，不僅需要演技，還需要一點思考。

孟凡撈完鱿魚又下毛肚，飛快地瞟了眼沒啥反應的曲冬青，繼續說：“你看我這房子挺大的，就我自己住，連點人氣都沒有，你那裏小不說，畢竟方萃是女孩子，天天輪着睡沙發也不是回事，我呢，因為工作也不是每天都回來住，忙的時候就住警局宿舍，你住我這，挺劃算的。”

曲冬青似乎也在斟酌：“多少錢一個月？”

孟凡看了他一眼，嗤地一聲：“你當我這拉客呢？提錢就沒意思了。”

“容我想想。”曲冬青不慌不忙地說。

孟凡停下筷子，覺得自己有點賤了。

“你是不是還過不去那天的事？”

“哪天的什麽事？”

“別裝。”

“我真不知道你說的哪件事？抓我？逼我寫檢查？還是……”

“算了，不重要。”孟凡一揮手，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人家都忘了，自己這還窮惦記。

曲冬青這個時候問了個很拷問靈魂的問題：“前兩天還把我丢進警局裏，這會怎麽突然對我好起來？”

孟凡又把筷子放下了：“我說，曲冬青同志，你怎麽老是偷換概念？抓你是因為你私闖我家，犯法的，請你過來住…省得你老撬我家的門，愛來不來，當我沒說。”

曲冬青哦了一聲，再飙演技：“來是可以，就是白吃白住的……”

“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平時就幫我收拾一下房間，偶爾給我做頓飯，當然，不做我也不介意，咱倆就一起吃方便面。”

曲冬青終于痛快地：“行，那我今天就不走了。”

這不就結了！

孟凡的嘴角又上揚，瞅着曲冬青，這家夥正夾起一片鱿魚卷，心安理得放進嘴裏，慢悠悠地嚼着。

刑警大人抖了抖長睫毛，忽覺得哪裏被人擺了一道，可擺得心裏還挺舒坦，索性繼續打撈火鍋裏的殘餘部隊。

曲冬青重新環視孟凡的家，是夠大的，好幾間房，卻只有一張床，這個問題，還是要問一下的：“我睡哪兒？”

孟凡似乎早就想好了，指了指主卧隔壁的一間房：“那原來是個小書房，我平時很少用，明天給你買張床，你自己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曲冬青看了眼主卧室：“我能睡那床嗎？”

孟凡快速搶答似地：“不能，不要得寸進尺。”語氣裏的倉促和堅定不移過于明顯，曲冬青只是笑了下，慣有的，陰陰涼涼。

第二天一早，孟凡休假結束，來不及吃早餐就趕去警局報到，曲冬青獨自吃着孟凡樓下買來的大包子，望着壓在桌上的一個信封，裏邊一沓錢，信封上寫着：別光買床，買點自己喜歡的，那間房屬于你了。

我這是要被刑警大人包養了嗎？

聽到曲冬青要搬走，方萃拍了拍巴掌：“好啊，美好的同居生活開始了，恭喜你們。”雖然知道方萃早已不害怕被吃掉的屁話，曲冬青還是做了個我很餓的表情。

曲冬青沒有動孟凡留下的信封，他那點用命換來的工資，還是留着吧。不就一張床嗎，還用得着跑家具店？順手把平時看着不順眼的地方，一并收拾收拾，不管在哪裏落腳，幹淨是必須的。

一直等到臨近午夜，也不見孟凡回來，曲冬青無聊地在幹淨漂亮的新居裏溜達來溜達去，雖說現在有血玉護體，但依然不喜歡恩人做警察這個職業，沒時沒點，過度辛苦。

躺在自己的新床上，一點困意也沒有，爬起來翻看着書櫃，一部分是學術著作，看樣子是孟凡父母留下的，其他都是有關犯罪、刑偵方面的書，還有一些推理小說。

這人，真是幹一行愛一行，專一的可以，還有幾本相冊，按年代排序好的，曲冬青慢慢翻看，小時候的孟凡和父母在一起時，笑得格外燦爛，那雙眼睛更加的神采飛揚，最後一本相冊只有幾張照片，都是穿着警服和局裏同事的合影，裏邊還有趙學年，時間停留在去年的夏天，那時的孟凡已經不太笑了，板着臉，深邃的眼裏已經透出職業上的犀利。

情不自禁地觸摸照片上的人，曲冬青幽幽地一聲嘆息，合上了相冊，心頭泛起無端的遺憾，憾自己與他錯失了許多年的光陰，不知怎地，變回蛇身，爬回孟凡的卧室，盤在他的床上，嗅着枕上殘存着的一點氣味，閉上眼睛，終于睡着了。

曲冬青是被一陣聲響驚醒的，接下來就聽見孟凡的一聲低罵：“卧槽！”

暗自一驚，秒變回人，卧室黑着燈關着門，刑警大人傻叫什麽？！

客廳燈亮起，孟凡躺在自家的地板上，呲牙咧嘴地捂着後腰，一扭臉就看見曲冬青只穿着個褲頭，漠然地看着自己，一指發亮的地板：“不好意思，剛剛打過蠟。”

悻悻地爬起來，孟凡這才發現自己家有了不少變化，怎麽說呢，又幹淨又漂亮的。

“又不是賓館，弄這麽亮幹什麽？”孟凡伸手摸了摸剛剛摔過的地方，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

“你在幹嘛？”曲冬青走過去。

孟凡還在摸：“奇怪…明明看見了。”

“看見什麽？”

孟凡站起身，又不放心地踩了踩地板：“我剛才摔的時候，好像看見有道紅光……”

曲冬青不說話，孟凡見他真的像看傻子似地望着自己，忙說：“真的，而且，最近不止一次了，晚上去夜總會抓人，他們當中有個人拿刀突然向我紮來，我就好像看見有紅光，就跟剛才看見的差不多，一閃，刀尖好像被什麽擋了一下，飛了出去……你說奇怪不奇怪？難道我幻覺了？”

曲冬青附和着：“你太累了，需要休息，或許，眼花、燈光閃的什麽的。”

孟凡搖頭：“我可是狙擊手的視力，眼花不太可能……”

曲冬青淡淡道：“我聽說，人的身上存在着各種氣，比如男人陽氣旺，女人則陰盛，有人戾氣重，有人就是溫潤之氣，你看那些悍匪，他們身上的殺氣就重，而你們警察，一身正氣者居多，你應該屬于特別正氣的人，這樣的人往往心明眼亮，識人斷事很準，也自然有正氣護體，就是所謂的邪不勝正，神明自佑。”

孟凡偏着頭，看着曲冬青哔哔完，才說：“奇談怪論，種地師父教的？”

曲冬青卻很認真：“嗯，師父教的。”

見孟凡又要進入思考狀，曲冬青推了他一把：“打擊犯罪不累嗎？趕緊洗洗睡吧。”

孟凡放棄，向浴室走去，忽又想起什麽，扭臉問曲冬青：“新床睡的怎麽樣？”

曲冬青很坦然：“不好意思，剛才又把你枕頭弄濕了。”

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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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也說一下，刑警大人和曲冬青漸入佳境時，還請大家不要忘記關注案情進展喲，這個文，每一個案子都不是單獨存在的，最後會有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