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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陸明蒼年幼時，父母軍務繁忙無暇照顧他，便把他寄養在了母親葉守靜的師門，歸墟三生島。

原本有意打算讓他也拜入三生島修煉，但是彼時還在世的掌門，也就是葉守靜的師祖卻一眼看出陸明蒼根骨不凡，非池中物，直言三生島無一人能做他老師，即使是已經達到十二級的掌門自己也不能。

拜師的事情作罷了，但陸明蒼仍舊借着母親的關系留在了宗門生活過幾年，度過了自己的幼年時期。

後來他名震八大世界，成為守境軍團總指揮官，一向在歸墟隐世不争的三生島也因此名聲大噪，一躍成為整個歸墟修士都心向往之的拜師聖地榜首。

歸墟世界的修行管理委員會還專門給三生島掌門留了個理事的席位，平時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都會來征詢掌門的意見。

而陸明蒼這個三生島編外弟子，雖無弟子之名，但在宗門內上下，依舊是衆弟子眼中絕無僅有、天下第一的“陸師兄/陸師弟”。

前來迎接的是三生島年輕一代大弟子，輩分上是葉守靜的師侄，也算是陸明蒼的師兄，南宮玄之。

這一代三生島掌門是葉守靜的師父，上一任掌門已經在二十年前羽化。

現任掌門正在閉關，南宮玄之直接将陸明蒼一行人引去了他幼年時常居的小院子。

路上，饒是這位南宮師兄一向以穩重謙雅受門中弟子贊譽有加，也忍不住暗暗拿目光從陸明蒼與希微交握的兩只手上劃過，以及不動聲色打量希微的眼神，都被兩人發現了。

好在他的目光并不令人讨厭，希微也習慣了降臨以來世間生靈投注在她身上的意味萬千，對此并不在意。

陸明蒼不着痕跡朝前半步，擋住南宮玄之的視線，“師祖還在閉關麽？”

南宮玄之按下心中驚愕，收回目光點了點頭：“不錯。陸師弟要見師祖麽？若是你，他老人家應該會見一見的。”

“有勞師兄。”

看來是真打算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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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玄之沒多問，點頭應過：“師弟客氣了。”

穿過一片幽篁林，隐在茂林修竹後那座古色古香的院子緩緩揭開真容，南宮玄之停在院外：“到了，師弟先安置着，我這就安排幾個小弟子過來幫着一起收拾，師祖那邊，我得去跟師尊禀報一聲。”

陸明蒼颔首謝過。

南宮玄之離開後，很快就有幾個十五六歲的小弟子禦劍而來，但他們只停留在竹林外，之後的路就是徒步了，到了院落外，又齊齊向陸明蒼行禮，姿态很是恭敬。

由此可見三生島門人對陸明蒼的禮遇尊重有多深。

進了院子裏，幾名弟子發現這裏已經被娜塔莉用清潔魔法收拾了一遍，便直接取出放在芥子儲物袋裏的嶄新用具，手腳麻利地擺放好。

院子後另修了一座架着回廊的池子，這會兒陸明蒼便和希微站在回廊盡頭的水榭下，前者事無巨細開始交代着剛剛拿出來的東西：“靈符玉，作用和手機、手鏡相似，可以直接聯絡我的終端；防護手環，如果遇到危險，就及時打開……”

絮絮叨叨的，像個老媽子。

還好時間不等人，唠叨的陸指揮官才說了幾句，就收到了來自南宮玄之的傳訊靈符——師祖已經等着見他了。

“我去見一見，随後就直接離開了，你……”他語氣一滞，眼底沁了極柔和的光深深看着希微，“有事就給我發消息。”

希微自然應聲：“好。”

“沒事也可以發。”

“……嗯。”她忍笑應着，只覺得眼前這張冷峻輪廓莫名多了些傻氣的可愛。

陸明蒼凝着她秀致眉眼，心底忽地湧出萬般不舍，有那麽一瞬間，真想把她揣進口袋裏随身帶走。

才剛剛确定關系就要分開，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約個會。

他轉身踏出幾步，希微站在原地目送他，下一秒就見他忽然折回身走近，倏地一把将自己抱在懷裏，懷抱略緊，下颌卻很輕地抵在頭頂，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

盈滿的懷抱填補了陸明蒼心底缺失的那塊悵然，他滿足地喟嘆一息，沒有繼續流連懷裏的溫香軟玉，又迅速松開手碰了碰她的臉頰，“我走了。”

這次是真的走了。

他指腹微微粗粝的觸感還停留在自己臉頰一側，希微不由失神片刻，望着滿池碧波陷入沉思。

……

陸明蒼徑直來到位于懸崖飛瀑後的一處隐峰，此刻一位白發長髯的老人正盤腿坐在崖頂那棵枯樹下靜靜等着他。

閉關隐匿的屏障短暫關閉，只為迎來這一位特殊的客人。

老人緩緩睜開眼，矍铄目光上下将來人打量一遍，先是皺眉，然後才釋懷大笑：“幾年不見，你這小子又精進了，連我都看不透你的深淺了。”

陸明蒼天賦驚人是已經羽化的前代掌門親口認可的，他這些年的成就更是有目共睹，身為師祖的白若水并不嫉賢妒能，只感到分外欣慰。

守境軍團有這樣的陸明蒼在，七界才能多一分安穩。

陸明蒼時間有限，性格也寡淡，沒有繞彎子多廢話，直接将來意說明：“師祖，我想請您幫我個忙。”

白若水不免意外：“哦？什麽事？說來聽聽。”

有什麽是他堂堂守境軍團總指揮官都辦不到，而區區三生島掌門卻能幫到忙的。

“我帶了一個人上島，她與我當年的情況很相似，”提及希微，陸明蒼寡淡的眼神才多了些許溫度，“我想請您幫我看看，她能否打破根骨桎梏，與我……一道修行。”

白若水神情微震。

和這孩子當年的情況相似？

白若水對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仍然記憶猶新。

先掌門的确說過三生島上沒有一個人能做陸明蒼的老師，別說三生島，整個歸墟都沒有。

但還有後半句話一直被知情人藏在心底，從未對外提及過。

——“他天資卓越，但根骨奇異，體內能夠容納七界之內任何能量。”

也就是說，陸明蒼可以無視世界法則限制，同時修行七界任何一種能力體系。

這些年來，世人只知道他師出歸墟三生島，根骨迥異，實力強橫。而他所展露出來的能力也讓人察覺不到任何端倪，便一直無人有疑義。

實際上，陸明蒼的能力并不屬于現今七界內的任何一種能力體系，或許更準确來說，他的能力正是在包含了七界能力體系的基礎上集大成而來。

就像是一種……足以海納百川，蘊含最純粹能量的更高層次力量。

後來幾個知情者翻遍古籍，再到之後葉守靜進入秩序維度任職，才恍然大悟——陸明蒼體內的能量竟然和秩序維度的能量極為相似，仿佛他天生就屬于那裏。

如果白若水猜測不假，現今陸明蒼的力量已然達到了足以與守護者相提并論的程度。

但更令他震驚的顯然便是世間還存在着第二個如陸明蒼一般的“怪胎”了。

“我母親自永恒之城的典籍中發現了一些端倪，我帶來的那個人與我似乎有同源之處，才生了這個想法，”陸明蒼解釋道，“門中不傳秘術擅長梳理經脈能量，當年祖師助我良多，如果她真與我相似，或許可以和我走一樣的路，故而我才想請師祖出手。”

見他提及“那人”時的神态語氣透露着一股不同尋常的溫情脈脈，白若水不禁好奇：“那人與你是什麽關系？”

陸明蒼怔然一息，緩緩舒展了眉眼，露出一個實在柔和的溫笑：“是我愛慕的人。”

*

希微的心緒忽地亂了一瞬。

她将留在那處隐峰懸崖上的關注收回，為了驅走心底忽起的波瀾，便打開了一本外觀平平無奇的筆記來看。

【（省略一串彩虹屁問候語）……親愛的老師，我已經到了梵爾歌，并順利修複了望天涯的新增裂縫，同時意外發現了新增裂縫的迥異之處，原來這裏的法則之力還沒有完全消退，我可以事半功倍地将它們重新牽引喚醒，達到永久修複世界壁壘的目的！】

【當然，我知道全知全能如您，一定早就知道了……（對手指）其實我有一個問題憋在心裏想要請教您很久了，而今似乎借此得知了一部分原因——在過去，守境軍團嚴格标記了每一個按照相應頻率出現的時空裂縫，我很奇怪，既然早就得知裂縫點，為什麽不提前将那一片世界壁壘加固，防止碎裂再次發生呢？現在我隐隐有些明白了，關鍵在于——法則之力。】

【傳聞中即使是秩序維度的九位守護者，也只能在極其渺茫的契機中與世界法則産生溝通，更不要說能力遠遠不及守護者的空間系能力者們。我特意向中庭、梵爾歌和歸墟的空間能力者了解過，在歷史上他們曾經做過提前修補預防的嘗試，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只能在裂縫出現時利用空間能量暫時修補好壁壘，如此循環往複，代代不休，因為他們無法牽引已經“死”去的法則之力。】

【總指揮部又一次傳訊問起您的下落了，他們很需要您。】

【尊敬的守護神，如果可以，我想向您許願，請您仁慈、寬容地幫助一下這個世界吧，為此我願意付出現在、未來所能給予的任何代價。】

守護這個世界麽？

希微看着字跡深刻到仿佛用盡了勇氣才寫出的最後幾句話，倏地一笑。

茫茫虛空中，似乎有一道無比真摯虔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勾起了她快要遺忘的某些記憶：

我會為您守護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