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犯了錯，便要認，便要償

第 19 章   犯了錯，便要認，便要償

回到冥域殿的時候，蕭臨淵在寝殿門口頓了頓，随後腳步一轉去了浴殿。

身上污穢之氣太重，不好抱清清。

在浴殿把自己洗了個幹淨後，蕭臨淵才回了寝殿。

雪韻正寸步不離的守在一邊，聽到響動，一回身便看到魔尊大人進來。

“尊上。”

雪韻下跪行禮，“無人來過。”

蕭臨淵點頭，看了看榻上閉着眼睛安靜乖巧的少年，輕聲道：“你先下去吧，讓人把午膳準備好，過一個時辰用膳，再準備些靈果。”

上午本來想喂清清吃點的，沒想到去了趟牢獄，竟耽擱了這麽久，這時候再吃靈果一會兒清清恐怕就要吃不了多少膳食了，還是等下午着吧。

“是。”雪韻應聲退了下去，寝殿裏便又只剩下蕭臨淵和穆清兩個人了。

蕭臨淵施力烘幹了自己濕潤的長發，讓自己身上也暖了一些，這才走到榻邊坐下。

穆清大概是累了，這會兒正睡着，蕭臨淵也不欲把他吵醒，便只在旁邊默默的看着。

孫文宇對穆清用刑這件事，其實并非是蕭臨淵交代安排的，他當日的吩咐，只是讓穆清去魔窟思過反省，是那厮私自作為。

只是，究其根本，錯在自己。

所以蕭臨淵不能，也不會逃避。

錯誤不能被掩蓋，不能因為愛，就忽略曾經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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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來的時候蕭臨淵的心裏便已然有了決斷，有了想法。

蕭臨淵将穆清身上的錦被掀開，輕輕的解開了穆清的衣帶，将他寬大的裏衣打開，露出來下面的層層疤痕。

那日顧兮塵将祛疤的藥物送來後，蕭臨淵還沒來得及用。

今日，倒是得閑。

他起身走到桌案旁，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把短刃。

握柄拔出，寒光四溢，鋒利異常。

蕭臨淵把刀鞘放在桌案上，拿着短刃回到了床榻邊。

他将自己的外袍和裏衣脫了下來，垂在腰間，露出了精壯強勁的上身，又将那瓶祛疤的藥物拿了出來，打開蓋子用指尖挖出了一點。

下一刻，冷色一閃，那把短刃便被蕭臨淵自己插進了肩頭。

與穆清肩頭疤痕的位置，幾乎分毫不差。

暗紅色的血液順着刀刃滾落，滴在腰間如墨的衣袍上，無聲無息。

蕭臨淵動作極快，又把短刃猛的拔了出來，然後他伸手，将那功效極好的祛疤藥物抹在了穆清肩頭的疤痕上。

透明的膏狀物體沾到身體，生效極快。

随着疤痕漸消，蕭臨淵又開始在自己身上複刻穆清的下一道疤痕。

每複刻一道，蕭臨淵便将祛疤的藥物在穆清身上塗抹一點，替他消除疤痕。

而他自己身上的傷口，則越來越多，後背的夠不到，便全部劃在胸前。

皮肉外翻，層層疊疊，深可見骨。

蕭臨淵實力強，修為高。

只要身上受的不是致命傷，便都可以自行愈合，速度很快。

他壓制着自己體內的魔息，讓身上的傷痕沒法快速愈合，這樣才能清晰的感覺到真實的疼痛，和血液的流逝。

穆清如今沒有意識，那他便替穆清來懲罰自己。

待複刻完了穆清身上的全部疤痕，已然過了半個多時辰。

而這個時候，穆清身上的皮膚，已經變得細膩光滑，如同那羊脂美玉，再沒有一絲瑕疵。

反觀蕭臨淵的身上，則是鮮血淋漓，好不凄慘。

蕭臨淵感受着來自自己身體各處傷口的疼痛，想着穆清經歷這些時的難過。

被自己深埋在心底喜歡的人親手推入刑罰的苦海。

該是多麽絕望啊。

蕭臨淵冷着臉起身，單看他的表情，大概不會有人能看得出來他此刻所經受的痛楚。

他總是這樣。

不管發生了什麽，都是冰冷疏離的。

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這些傷口，是真的很痛。

痛不欲生……

蕭臨淵擡手，将沾滿了自己鮮血的匕首丢到了桌案上，發出铿然的響動。

然後拿起旁邊的布巾胡亂擦了擦胸前的血跡。

只是因為他壓制了魔息，傷口無法愈合，血液一直往外滲出，怎麽擦也擦不幹淨，看起來甚是駭人。

其實蕭臨淵心裏有數，雖然下手重，但不會傷到自己的根本，更不會危及到生命。

他這條命，是清清救的，他絕不會辜負，也不會浪費。

更何況，如今心意明了，他又怎麽可能丢下清清一個人呢。

自己不在，只怕是清清頃刻間便會斷絕了生機。

就算是為了清清，蕭臨淵也不會對自己做到過了火的地步。

蕭臨淵拿着幾乎被自己的血液染透了的布巾回到了床邊。

卻發現不知何時，穆清已經醒了。

這下蕭臨淵不能再繼續任由自己的傷口流血了，要不抱不了清清了。

他釋放了被自己壓抑着的魔息，身上的無數傷口便開始慢慢的結痂，愈合。

蕭臨淵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突然又想到了被封了魔骨的清清。

如同普通人的他，是沒有辦法讓自己身上的傷口快速愈合的。

他只能背負着一身的傷痕，強忍着舊傷疊新傷。

該是多麽強的意志，才能支撐着他，一直堅持了這麽久啊……

蕭臨淵一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等他覺得不對回過神來的時候，穆清的手已經搭在他結了血痂的手背上了，手指還在輕微地動着，像是想去碰他的傷口。

這是穆清失去了神智以來第一次有自主動作。

蕭臨淵有些懵地看着穆清微微顫動的指尖，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擡頭看着穆清，聲音裏帶着些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穆清卻沒有任何反應，還是低垂着目光，呆滞視線落在蕭臨淵的手背上。

蕭臨淵再次壓制住了自己的魔息，讓自己身上已經結了血痂的傷口停止愈合。

繼而伸手，輕柔的擡起穆清的下巴。

穆清的眼神依然呆滞，裏面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蕭臨淵微微有點失望，慢慢的松開了手。

穆清的手還搭在他的手背上，蕭臨淵翻過手掌把穆清的手握進掌心。

穆清的手比蕭臨淵的手小了一圈，可以被他完全的包裹起來。

蕭臨淵靜靜地看着穆清，許久之後開口卻還是那句話，那個問題。

“你為何喜歡本尊？”

究竟是源自于何的喜歡，讓穆清喜歡到哪怕是已經對整個世界都無動于衷了，心卻還會因為蕭臨淵受傷而被牽動？

只是這個問題一如既往地沒有人回答。

蕭臨淵輕嘆了口氣。

也罷，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來等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