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Episode 10

第10章 Episode 10

Episode 10  貓貓搖尾巴

白州救了女孩咲樂時，被玉米攤攤主相馬打斷了肋骨，送進獸醫診所那裏面診治。

一開始山崎還會隔着玻璃來看自己，後來山崎就沒有過來再找了，估計又是看到路邊什麽貓，要拉它們入夥，就跟一頭熱的笨蛋一樣。在診所裏面待了四五天，還沒有痊愈的白州就被咲樂帶回海濱洋食館養，連一句“什麽時候見”也沒有機會說。

白州正坐在咲樂做的軟墊上休息，為了好好照顧自己，咲樂的監護人織田作之助還給自己多備了貓糧。它很久沒有這麽清閑的日子，小時候還算是幹淨可愛，走在路上只要願意親近人，總是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食物。長大之後，白州顏值下降，被人追着打的日子并不在少數，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遇到山崎，白州的日子才好了一些。

山崎就是個笨蛋，粗神經，沒耐心，與其說無憂無慮，倒不如說它是沒心沒肺。

不知道它在做什麽？

估計找那只小黑貓玩，就忘記自己了。

白州已經也有五歲的年紀，體力和年輕的時候也開始出現了很大的差距。如果這個時候被咲樂收養的話，白州毫無疑問就可以安享晚年，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死在大馬路上。除此之外，白州确實也喜歡咲樂，否則也不會總是找借口去找她。

現在應該是最好的結局吧。

被喜歡的小孩領養，而且孩子脾氣也很好，很會照顧貓，比流浪要好太多了。

白州盯着日光在玻璃上折射出來的七彩的碎光,腦袋也跟着像是無法抵抗地心引力一般，慢慢地垂了下來。之後的日子……估計就是這樣子了。

白州才還在盯着天空發呆，突然玻璃窗上出現了一大團黑影，白州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山崎出聲，大叫：“白州，才多久沒見，你怎麽變成傻子了！”

白州腦門青筋頓時一爆。

山崎扒拉着玻璃窗，想去看看一向精明能幹的白州腦袋怎麽了，才幾天不見就跟傻子一樣連精氣神都沒有了。

白州自己跳到桌臺，板着臉朝山崎，嚴肅警告，“你要是敢抓我的腦袋，我就把你抓成白癡。”白州危險地亮出自己的爪子，可一向用來威吓別人的爪子現在已經被獸醫修剪得平整，一點威懾力都沒有。白州頓時一赧。

山崎還真的是山崎，絲毫看不出不同，被它那麽一說，果然就克制了自己扒別人腦袋的沖動。

白州惡狠狠地說道：“你這些日子在做什麽？沒我盯着到處浪，現在才知道過來找我是吧！”

“我去找小貓貓了。”

果然……

“找到嗎？”

“找到了。”山崎搖着尾巴，說道，“我和它一塊來看你。”

“看我？”白州咀嚼着這兩個字就很讨厭，“我都快好了，順便接我一塊走呗。”

“你不是要被領養嗎？”

“住在這裏，等老了一定會老年癡呆的。說不定哪天從你屍體走過去的時候，都想不起你是誰。”

山崎被白州無情的話刺痛內心，“你好過分！我對你那麽好！”

“哼！小貓貓呢？”

“傻孩子在發呆呢。”山崎指了一下海邊停車場的方向。

白州朝下探看，看見一只小黑貓迎面朝海，它的眼睛逆着光，如同剔透的水珠般潤澤明亮。而周圍的野草和盛開的繁縷也跟着風一樣搖擺。而停車場堆疊的小圍牆上，還有一個穿着咖啡色偵探服的青年盤坐着，風從他的背揚起來時，兩個剪裁成片狀的風衣下擺像是展開的翅膀一樣，不過是小鴨子不能飛的那種。

“它一定喜歡那只戴着帽子的兩腳獸。”山崎肯定地說道，“它一定想和那人生活在一起。”

山崎看到江戶川亂步拿一個彈珠汽水給小黑貓玩，小黑貓玩得不亦樂乎。

啊，真是傻貓貓呀。

白州對山崎的腦容量不抱期待，“你就知道了？”

山崎輕描淡寫說道：“你不是喜歡那個咲樂嗎？”

白州突然為山崎長了腦子而震驚萬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在抓着山崎的腦袋在看。

另一方面，星野響正在遠遠地看海濱的天海一線。

第一次的經歷總是印象最深的，星野響對着這片海生活了三年，和他們五個孩子一起為生活的細枝末節打算，那會身體和世界的同步率達到最高。他能聞見海的味道被風送了過來，夏天到了，或者是日頭非常大的正午，有時候會聞到一股海洋浮游和海藻吞噬腐敗物時的海腥味。他記得晚上有時候會看到少年少女們放煙花的場景。

之後因為發現他們其實都是紙片人之後，星野響就把同步率下降了，各種感官也跟着下降，也沒有那麽多的雜念。

星野響在發呆的時候，江戶川亂步正在搞他的彈珠汽水，搞了大半天，怼着星野響說道：“你這個拿得出來嗎？”瓶子裏面有一顆晶瑩閃亮的圓珠。

“……”

星野響幻視一個小朋友把作業交給一只貓去做的場景。無論是當事貓還是局外人，星野響覺得兩者都是同樣的感受。

我試試吧。

星野響屬于那種不擅長拒絕的人。見江戶川亂步把瓶子遞給自己，他真的還認認真真地研究瓶口。彈珠汽水瓶分兩種，有螺旋口和沒有螺旋口。一般來說，沒有螺旋口的汽水瓶是很難把彈珠拿出來的，必須敲碎才可以。

江戶川亂步遇到的就是需要暴力處理的情況。

星野響把瓶子從圍牆上反複摔，但瓶子質量太好了。星野響不得不重複一次兩次三次。最後那個玻璃瓶滴溜溜地一路從小坡上面滾到硬實的水泥路上。

瓶子居然還沒有碎！

不過還是出現了一點點摩擦。

星野響打算把瓶子重新帶到圍牆邊上再試一次。就在他艱難地頂着玻璃瓶往回走時，他遇到了一雙黑色的皮鞋。那雙鞋正好堵着他的路，星野響順着褲管往上看，是織田作之助。

“需要幫忙嗎？”

織田作之助剛要撿起玻璃瓶，江戶川亂步的聲音就揚了起來，“你幫我把彈珠拿出來吧。”

織田看了一眼小黑貓，心中有個神奇的猜想，這該不會是江戶川亂步讓一只小貓幫忙拿彈珠吧。這個猜想太過荒唐，他自己都忍不住失笑起來。正想要幫忙，他發現小黑貓把玻璃瓶壓在自己的肚皮底下，根本不讓人動。

“……”

應該是想錯了。

這只小黑貓想要自己玩瓶子。

壓着玻璃瓶的星野響才不願意把江戶川亂步給的活分給別人。

他打算自己弄不了的話，就回家自己墊一條布，自己敲。

“怎麽辦？”織田作之助也不想對一只貓動粗。

江戶川亂步看着笑起來，“那就只好給它弄咯。”

因為不願意讓人碰瓶子，到了說通要帶走白州的時候，星野響自己也走不動路，是被人放在籃子裏面提着回去的。

社長負責拎，端着嚴肅不茍言笑的表情的同時，眼睛時不時放在黑貓上，心裏用極其冷靜自持的聲調說着——

可愛。

白州走了幾步路之後，也跟着跳進了籃子裏面，山崎見所有貓都在籃子裏面，自己也跟着加入。一籃子一時間就有三只像年糕的貓餅攤在底部。

社長做夢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和貓會那麽親近。雖然他的手剛要伸向它們，就會遭受強烈的排斥，但是起碼沒有立刻就跑了。

江戶川亂步盯着社長想了好久，“所以這是我們家要住進三只貓嗎？”

社長當時是聽亂步講小黃貓在他門口每天叫喚是因為那只奶牛貓，所以才帶着它們去找奶牛貓。如果奶牛貓想要待在織田作之助家裏面，社長就負責跟他們說服他們收養小黃貓。不過，看情況是奶牛貓想跟着小黃貓走。

一大堆情況盤下來，這都和社長養三只貓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社長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說法。

“如果他們想要的話，也可以。”

籃子的三只貓也沒有什麽動靜。

社長已經想好給他們安置一個家的畫面了，“要不現在就去寵物店買點玩具什麽的吧？還得好好想想貓有什麽需求？”

江戶川亂步盯着貓的動靜，也沒有反對社長的想法。原本擔心養貓會争寵，但是貓好像更喜歡他。那這樣子的話，他應該一點都不會虧。家裏的食物鏈頂端還是他。

嗯嗯！

于是，江戶川亂步順着話，沒有拒絕。見社長在給兩只貓買玩具和洗澡的用具，亂步招呼着小黑貓在寵物店門口挑小飾品。

“剛才看到一個東西好像很适合你。”

“我給你買點東西，那你就要對我更好一點。”亂步和旁邊挑禮物的小黑貓說道，“亂步大人很少給人買禮物的。”

亂步撿起剛才一進門就看到的淺紫色的小鈴铛，對着小黑貓的脖子比對着，“這個好小。”亂步又繼續蹲在地上研究。

就在這時，路邊出現了急促的腳步聲和槍聲。周圍的尖叫聲也打破了此刻難得的平靜。江戶川亂步研究着鈴铛一動也不動，嘴上自言自語道：“啊，忘記這裏還是港口激戰區了。那群從國外來的人把這裏弄得可真亂。”

店裏面的社長正想要把慢拍子的江戶川亂步拉進店裏面，披着半舊鬥篷的人就從太陽光出現的的位置裏面冒了出來。社長心中一凜——是異能者。他們所到之處都是槍火，亂步就在他們的攻擊範圍之內。

“亂步！”

社長率先發出聲音，提醒他從路邊規避風險。

然而亡命之徒速度比想象中的更快，仿佛縮地成寸，眨眼間就到江戶川亂步的半米之內。就在他要抓向亂步的方向時，原本擺着尾巴跟着看鈴铛的小黑貓從原地躍起，在貨架上一蹬，一瞬間就高出接近一米七的高度。與此同時，一個身材颀長，冷淡單薄的深紫發少年憑空出現，背對着江戶川亂步，以常人無法看清的速度逼近兇徒，他身子似乎沒有用力，只是反手把手放在對方的側臉耳畔位置，那人“嘭”得一聲被少年拍在地上，身子只剩下出氣的力氣。

這幾乎是一秒就完成了。

社長完全愣住，還沒完全對上少年極為淡然的眼睛。少年就在亂步轉過頭的時候，又變回一只不谙世事般的小黑貓。

除了倒地不起的某人，以及被同時怔住的亡命之徒的手下們和黑手丨黨一衆。幾十個人聚在一團烏泱泱的，就像被凍住了一樣。

Mimic的首領紀德是擁有預知對手動作的異能……

追擊紀德多日，一直吃不了好的芥川龍之介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亂步掃了一眼一群幹架的人，完全不在意發生什麽，舉着小鈴铛搖了搖，“我們找社長付錢去！”說完，大步走回店裏面。而黑貓的腿短，別人一步它得走兩步，“喵嗚”一聲跟着亂步的腳步走。

被送禮物了。

星野響快樂地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