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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這麽晚了，你還不休息？”魔王關切的問。

“正要，你闖進來了。”環着手，克洛維看着魔王。

“真抱歉，”魔王沒有誠意的道歉，收斂起了外露的溫柔，挂起了平日的邪魅。“克洛維要休息了，布拉德你還不下去。”魔王越權的使喚智能下去。

“等主人入眠之後，我自然會下去。”布拉德對于魔王的越權并未生氣，禮貌的回應。

魔王看着布拉德，布拉德回視，兩人之間似乎有電流産生。

“布拉德，你下去。”克洛維出聲，不是妥協，而是魔王似乎打定主意，布拉德不走，他也不離開。克洛維沒有和魔王耗的想法，這樣得不到好處的事情，克洛維不會做。

“是，主人。”布拉德沒有任何不滿的接受主人的命令，身影消失在帳篷內。

魔王有些驚訝布拉德隐身的高明，沒有任何的魔法波動。

“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克洛維下逐客令。

“早點休息，克洛維。”魔王神色柔和的看了眼克洛維，然後離開。

對于魔王的神色，克洛維還是不适應，但是魔王要怎麽樣都和他無關，他與他之間的交集只會在這個世界，當他的休假結束之後，他和魔王也就不會有交集了，只會在記憶中有過魔王的存在，不是因為印象深刻，而是因為出衆的記憶力，讓他不會忘記曾經的事情。

魔王轉身離開，克洛維走到鋪在地上的柔軟被絮上，讓身子陷入其中，望着白色的帳篷頂，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想，因為這裏沒有熟悉的同伴，所以無法入眠，因為太過安定的日子，倦怠了思想。

在無人的帳篷內，寂靜無聲，一股荒蕪的寂寞充斥着整個帳篷內，無人可見，無人可以察覺，但是這股寂寞中，又有什麽在湧動，那是黑暗的蠢動。

克洛維等待着風暴的來臨，染血時刻的到來。快了，不遠了。無人看到嘴角殘酷的弧度。

魔王走出克洛維的帳篷，看也不看一眼狼狽的萊昂.羅藍，直接走過他。走到神王身前的時候，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蠢動的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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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眼身，神王一個激靈，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立刻轉身，向安蘇亞和薩拉準備好的帳篷中快速移動。

魔王不理會，不過心裏怎麽想的，誰知道。

塞恩和多羅不再和守夜的人對峙，跟在魔王的身後，進入魔王的帳篷，準備服侍魔王入寝。

一幹守夜的人面面相觑，見事情結束收起兵器回到各自的崗位，屬于羅藍家族的人上前搬回自己還能動的少主，請來因為方才的騷亂還為熟睡的光明教會的聖女安朵，為萊昂.羅藍治好了傷，在幾個光系魔法下就痊愈了。但是萊昂.羅藍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安朵以為他是被魔王方才的氣勢所壓受到了打擊，勸慰了幾句，就離開了。

可是萊昂.羅藍知道不是的，在魔王的揮手間落敗，他固然失落，因為明白這個世界有太多的高手，他也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關于他的故友……

夜晚恢複平靜。

魔王的帳篷內，雖然不若布拉德的細心周到，帳篷的裝設比不上克洛維的，不過，該有的都有，因為塞恩吩咐過多羅如果自己的清單上沒有而布拉德的有，那麽就買雙份。多羅照做，所以這個帳篷對于出門在外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奢侈了。

“我愛上了一個人類。”坐在椅上的魔王突然說道。

“是，”多羅沒有反應過來的回應，然後下一刻打翻了手上的水盆，水灑在地上，盆子康當掉地，多羅張大了嘴，呆呆的看着魔王，剛才他聽到了什麽。

塞恩好一點，只是正在為魔王取出一件睡衣的手一抖，睡衣落在了地上，表情一瞬間是和多羅一樣的難以置信的張大嘴，不過，立刻恢複過來，淡定的撿起地上的衣服，沒有遞給魔王，而是收起來，重新拿出一件。

對于兩個屬下的表現，魔王并未說什麽，竟然愛上了，那麽也沒有必要隐瞞，這兩個得力助手有必要知道，因為有那麽一天他會帶克洛維會魔界，有多羅和塞恩在，加上自己的保護，克洛維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此時的魔王已經開始考慮以後。

塞恩再為魔王取出一件的睡衣，放在一邊。

恭敬的跪在坐着的魔王面前，多羅還在被剛才的消息弄的回不過神。

“陛下，是克洛維.拜倫.海因利希，對嗎？”塞恩恭敬的問道，答案其實塞恩已經知道，只是确認而已，一年的時間，隐隐約約的有些感覺，但是因為彼此的身份，而讓他忽視了那個感覺。今日陛下提起，自己第一個反應的就是克洛維，這個陛下另眼相看的人。

他見過陛下在他手上吃虧，見過他和陛下的争鋒相對，見過陛下對他的包容，見過陛下不經意對他露出的溫柔，見過……太多在那個人面前不同的陛下，比起曾經的數千年都還多。陛下愛說是愛上了人類，除了那個人還能有誰？

“沒錯。”魔王肯定的回答，自己的表現很明顯嗎？塞恩的觀察力一向不凡，能夠猜出是克洛維并不難，但是自己愛上人類足以讓塞恩表現的如同多羅一般，僅僅是吃驚，而且能夠這麽快恢複過來，那麽就是心理隐約有些預感。

“等一下，怎麽會是那個人，”在接近一年的時間裏，飽受迫害的多羅因為克洛維的名字而反應過來，直覺否定，“他是男的，不是嗎，陛下不喜歡男人的，”對于魔王愛上男的，多羅并不驚訝，魔族中有多少人愛慕陛下，男男女女的太多，女人陛下有過興趣，男人從未有過，這樣的陛下會愛上一個男的，“為什麽不是那個什麽聖女和公主，為什麽不能是她們？”

“笨蛋，她們配嗎？”塞恩看着多羅，這樣反問。

多羅仔細想想，對比着，發現，确實自己提的兩人女人，不論是氣質還是樣貌，智慧和魅力，比起克洛維相差太遠，和陛下站在一起一點都不相配，而克洛維，站在陛下的身邊，不會被陛下奪取光彩，和陛下在一起是那樣的适合。

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個人會成為陛下的愛人，多羅有着不詳的預感，是對自己的。

多羅跪在魔王的面前，坦然自己的疑惑，“陛下，為何會愛上他？”魔界那麽多優秀的不愛，為何會是人族？

“是啊，為何是他？”魔王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是克洛維？不是沒見過比他美的，但是只有他的華美讓自己驚心動魄，在那個面具摘下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就在鼓動，那個身影就闖入了心頭。

不，更早，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他表現的絕不回頭和不原諒的決絕之時，就在心上留下了痕跡，對那個時候的他，是欣賞的。

在擂臺上，他展現了從未有過的力量，他的天賦讓自己驚嘆，也興起了駕馭的欲望，而那也是一切的開始。

自己靠近他，觀察他，為了征服他，想盡辦法，留意着他的一舉一動，驚豔他不時的美态，驚嘆他展現的智慧，驚異于他的一切，然後淪陷，這次的交易，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不是被征服，而是輸了一顆心，自己将心交給了對方，而對方卻對自己沒有任何的感覺。

早就知道對方冷漠，但是一想起剛才看到的平靜眸子，魔王的心就忍不住悲哀，忍不住心裏的那個空洞的擴大，因為掌握不住那個人人的心。驟然發現那個人比自己認為的無情，接近一年的時間，自己沒有讓讓對方産生一點在意的感覺，自己在對方的心裏沒有一絲的痕跡，或許有，但是那是記憶，只是曾經這個人的生命之中出現過這樣的痕跡。

但是自己不一樣了，自己開始會考慮他的心情，會顧慮他的想法，收斂了狂傲的性格，比如今天，就放過了隐秘的情敵萊昂.羅藍，和讓自己嫉妒的布拉德；從不考慮未來的自己，開始為他安排未來的事情。會想要保護一個人，會想要……

自己怎麽會愛上他，因為寂寞太久了，身為魔界之王，他站得太高，周圍都是崇敬的視線，神王雖是好友，但是神王是神族，雖然了解魔族，卻不會懂魔族，還有在他的眼裏，自己更多的是魔王，是這個世界最強的王者，随着自己越來越強，在神王的眼裏自己看到了幾分警惕，幾分驚懼，幾分戒備。

可是克洛維不一樣，在他的眼裏，自己是伊斯特羅.埃林納赫爾，不是魔王，不是什麽其他，與他的相處只因為一個交易，他不圖自己什麽，不求自己什麽，在他的眼裏，自己只是一個交易對象，如此的簡單。

克洛維知道他是魔族，但是從未對他的實力有過懼怕，那雙眼，永遠直視着自己，平靜的讓他安心，現在卻心冷。

從未有過人讓自己如此的挫敗，從未有人敢和他争鋒相對，從未有人可以面對他的時候不落下風，從未有人可以讓自己妥協，從未有人在算計過自己之後，自己不會生氣，從未……

太多了。這些是理由，卻又不是，是愛他的理由，卻不是為何會愛上他的理由，會愛上他究竟是為什麽？遇見了的那一瞬間開始的注定，還是在之後相處累積下的情感疊加。不論理由是什麽，都不重要了，自己愛上了那個人，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兩個魔族靜靜的的等着，沒有說話，過了一會，終于等到了魔王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