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病弱白月光06
第06章 病弱白月光06
方鶴眠的畫室裏囤積了許多成品畫布,他估摸着自己要畫的場景,選取了一幅合适的架在架子上。
手機立起來放在另外一邊的支架上。
拿出調色盤,用刮刀調出合适的顏色放置在一旁備用。方鶴眠先給畫布刷了一層底色,然後把底色塗抹開。随性肆意的筆觸看起來十分潇灑,景琰不懂這些,他默默地坐到一邊等着。
一個月一萬五的工資,已經比他幾個兼職加起來的錢還多了。下午他本來是打算去附近的一個酒吧應聘的,既然這小少爺開了價,連錢都已經轉了過來。不管怎樣,短時間內他都會呆在方鶴眠身邊,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方鶴眠換了一支畫筆,沾取了熟赭石色用來起稿打形,這是畫人物最常見的起稿,其中還要搭配松節油來進行配合調整。
他畫畫的時候很專注,一掃之前的矜貴模樣,手上、胳膊上不知不覺就蹭上了顏料。他的睫毛長而翹,像蝴蝶扇動着翅膀,景琰只能看到他的側臉,連側臉的角度都被上天所偏愛。
畫布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個人物的雛形。
景琰眼中閃過一絲驚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出方鶴眠一會兒用一把大刷子一樣的畫筆,一會兒又換了一個扁扁的小刷子,他的手臂擺動很随意,像是不用思考就直接下筆。景琰明明沒有眨眼睛,再看去的時候,畫布上已經出現了人物場景。
他對方鶴眠的印象有了動搖和改觀。
先前看到畫室的畫,可能還會存疑這是不是方鶴眠自己畫的,現在親眼看着方鶴眠作畫,看着他全身心投入到畫作裏,景琰心想,這不是他以為的花瓶,而是貨真價實的一顆明珠,還是非常耀眼璀璨的明珠。
而這副模樣的方鶴眠,現在只有他看到了。
景琰蜷了蜷指尖,心底湧起不明的暗流。
方鶴眠畫起畫來就完全忘記了時間,手機在給室友回了消息之後就靜音開了飛行模式。他也就不知道有人正往他的畫室來。
筆下塗塗畫畫,看了幾眼裙擺的圖片和鞋子的照片,完成了畫中的構型。方鶴眠動筆鋪色,鋪色的過程比造型慢了許多,他采用的是古典油畫的罩染技法,要一層一層耐心地畫才能呈現出最好的效果。
方鶴眠把主題定為《破繭》的時候就想好了用古典罩染來畫,這樣更加能突出色彩的明暗對比,畫出來的人物也更加有質感。
他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等完成最後一筆,放下畫筆的時候,他竟然感受到坐在高腳凳上彎着的膝蓋有些麻了。
扭了扭腳腕,等那一陣的麻蘇感過去了,他才跳下了凳子。正欲和景琰說什麽,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方鶴眠也沒有多想,他雖然曠課了,但是也提前告知了老師他在畫室畫畫。他以為是學院的老師過來看一看他畫畫的進度。
“你去開門。”他對景琰說道。
方鶴眠則到一旁的水池那洗手,畫畫的時候他可以不在意,但是畫完了他就忍受不了身上有顏料的痕跡和味道。
景琰走過去打開門,外邊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子。明顯不像學生也不像老師。
許宿是來找方鶴眠的,方家一直阻止他和方鶴眠見面,他就只能跑到學校來堵人了。方鶴眠有專屬畫室的事情并非什麽機密,可以說人盡皆知。
他懷裏還抱着一捧玫瑰,開門的卻不是方鶴眠。
許宿今天戴了一幅金絲邊的眼鏡,他審視的目光遮擋在冰冷的鏡面後面。
“你是誰?小眠呢?”
許宿看到開門的男生的臉,其實有一瞬間的恍惚。
如果方鶴眠身體不是病恹恹的,如果他長得再健壯高大一點,臉再方一點......
不是完全的像,氣質更加不一樣,但是某些角度也占了五六分。
景琰的目光在那束花上略過,朝着方鶴眠道:“找你的。”
方鶴眠還在細細地洗手。
顏料幹了有點難洗,他還用了點松節油塗抹在顏料沾染的地方,再用肥皂和水清理。
檢測到劇情的06系統緊急上線:【宿主宿主!許宿和景琰見面了啊!他們怎麽還是見面了啊!啊啊啊!】
方鶴眠皺眉。
怎麽是許宿。
他擦幹手上的水,走到景琰身邊,手一伸,把景琰往他身後拉。這個動作完全出乎倆人的意料,景琰視線一轉,就被護在了身後,方鶴眠的假發蹭過他的鼻尖,癢癢的。
目光直直的對上許宿:“你來幹什麽?”
他哥都已經給出了對許氏有利的條件,許氏已經接受了,方鶴眠也不可能因着什麽救命之恩就交付自己的心。
方鶴眠身上還穿着裙子,腦袋上頂着假發。
許宿這會是真的愣怔了許久,一雙桃花眼毫不掩飾地流連在方鶴眠的鎖骨處,喉結還上下滾動着。
景琰目光倏的沉了下來,大步從衣櫃裏取了一件大衣,以強硬的姿态披在方鶴眠身上。
肩頸處的風景被遮擋,許宿眼裏閃過一絲遺憾。
“小眠真是狠心。這才幾天,我們的關系就這麽冷淡了嗎?這讓許哥很傷心啊。”
“滾,別來煩我。”方鶴眠很讨厭這種,明确拒絕了還死皮賴臉貼上來糾纏的人。
他作勢要關門。
“別別別!小眠,我來也是有正事的。周末有一場畫展,有你喜歡的畫家的畫,一起看吧?”
許宿搖了搖手裏的玫瑰花,花束上确實插了一張卡片。
方鶴眠眉頭緊鎖,“我要看畫展,還會缺你這張票?走開!”
這次不用方鶴眠說,景琰上前一步把許宿推了出去,關上了畫室的門。
看着緊閉的門,許宿卻露出一個笑,把手中的花放在了門口的地面上,他才轉身離開。
一邊走,一邊在腦海中對比方鶴眠和那個男生的樣子。
“呵。”他突然笑了一聲。
從穿衣打扮看,那男生應該沒有顯赫的家世。
方鶴眠一直抗拒他,許宿面上不顯,內心卻還是會有些惱怒。不過是被家族庇護的病秧子罷了,若不是那張臉,若不是方氏這塊硬骨頭,許宿怎麽會容他三番兩次下面子。
他一直想把方鶴眠搞到手。
他想看着那病恹恹的蒼白面孔慢慢的浮現出紅暈......
許宿想到剛才的男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景琰想問方鶴眠,那個男的是不是他的追求者。但是轉念一想,他又有什麽身份和資格去過問小少爺的人際關系?
他擰着眉看方鶴眠給畫作拍照。
找出學院老師的聯系方式,方鶴眠把自己畫的畫拍照發送了過去,詢問老師用這一幅畫參賽可不可以。
對面沒有那麽快回複,方鶴眠這才看到手機裏的消息提醒。
有杜凱的,有方回的,更多的是許宿的來電提醒。
方鶴眠熟視無睹,直接一鍵清空,并且把許宿的電話和微信都拉黑了。手指點在拉黑鍵上,他有些不高興的抿了抿唇,許宿既然看到了景琰,那之後的可能還是會按照劇情發展了。
啧,真麻煩!他讨厭一切阻礙他完成任務的人。
額角的神經突然突突的跳了起來,長時間專注作畫,午休也沒有休息多久,方鶴眠孱弱的身體對大腦發出了預警。
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方鶴眠也沒注意到沉着臉不吭聲的景琰,他自顧自的跑去更衣室把裙子換了下來,他可不想直接穿着裙子走出畫室。
換好了衣服,方鶴眠才有空看一眼景琰。
“你送我到東門。”
是一種肯定的語氣。
景琰的目光從他略微蒼白了些的臉上滑過,本要拒絕的話再次壓了下去。
底線就是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突破的,妥協一旦開了頭,就沒有結尾。
方鶴眠關了燈,他的畫室有密碼鎖,也不擔心其他人進來破壞了畫,直接鎖了門就走了。至于門口的玫瑰,景琰把它扔到了垃圾車裏。
他甚至沒有詢問方鶴眠,就自作主張做下決定。而方鶴眠也只是輕輕瞟了一眼垃圾桶,沒說什麽。
景琰勾了勾唇。
還是和來的時候一樣,景琰騎着小電動載着方鶴眠。
方鶴眠有點累了,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把腦袋靠在了景琰的寬厚的背上,電動車有瞬間的扭曲變道,差點撞到旁邊的樹上。
“你幹什麽?好好開車!”方鶴眠捏了一把他的腰,結果把自己的手給擰疼了。
在他看來都是男生又不用避嫌,這樣沒什麽好奇怪的,女孩子關系好的也會手拉手一起走。雖然他和景琰是雇主與保镖的關系,但是在方家的時候,他不舒服了也是保镖背着他回房間的。
景琰的身體像張開的弦一樣緊繃着,身後溫軟的人靠上來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把人摔下去。
“坐好!不要随便動。”他的意思是不要随便碰他的身體。
方鶴眠理解的意思是讓他不要扭來扭去。
“我哪裏沒坐好了?我坐得好好的,是你自己車技不行!”
“就到這,我自己過去。”
方鶴眠從車後座下來,繞到前面,終于可以低着頭看景琰了,他心裏偷笑。
“我的課表一會兒發你,明天上課的時候你要到學校門口來接我。”
他可是真金白銀花了錢的,這保镖就得盡職。
景琰目光看不出喜怒,目送方鶴眠慢吞吞地挪到了門口,一輛黑色低調的保姆車已經等在那裏。
一位明顯是專業保镖模樣的高大男子打開了車門,他一手扶在車頂框上,一手伸出去讓方鶴眠扶着上車。
景琰漠不關心的準備轉回視線,卻和那保镖對上了視線。
裏面一閃而過的戒備和敵意他沒有錯過。
戒備他能理解,敵意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擔心他一個學生搶飯碗?
景琰嗤笑着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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