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床前明月光是大家的白月光(9)

人面王八說:“樂樂這是愛我在心口難開呢。”

姜傾:“……”

她剛剛才用這幾句話調侃了銳銳,沒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這會兒就被人用到了自己身上!

她被狠狠噎住,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明白過來,她這是被狗血之神眷顧了,發生了狗血劇中的經典橋段——數字之差聯系錯人。

她嘴角抽抽,讪讪說:“餘先生,今天是個誤會,你……就當沒看到過我。再見。”

說着她就要帶銳銳離開,卻被餘銘叫住:“誤會?”

姜傾無奈,回頭解釋道:“我找的人不是你。”為了展示自己并沒有口是心非,她努力睜大眼表現她眼中的真誠。

餘銘頓住,半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偏了偏頭,笑容滿面:“如果樂樂所言不假,那樂樂要找的人是誰呢?等等——讓我猜猜……唔,是大善人尹旭?”

他笑笑,“是他是不是?”

餘銘處處針對尹旭,對他的個人信息包括電話號碼在內都很熟悉,想到他們之間的號碼只有一數之差,前後一聯系,自然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不等姜傾回答,顧自點點頭,信服道:“原來樂樂真是找錯認了人了啊。”

姜傾總覺得這人面王八這會兒話多得有點不正常,不由看了他幾眼,卻對上他的笑臉。餘銘對她說:“既然都來了也是緣分,進去坐會兒怎麽樣?”

姜傾婉拒。

餘銘不理:“我等了樂樂好一陣呢。”

“……我道歉?”

“以酒賠罪吧。”

“……”

姜傾不想去,覺得肯定沒什麽好事兒,她再次拒絕,這一次語氣強勢了一些,見此,餘銘輕笑一聲,說:“樂樂啊,這一周我沒有去找銳銳,其實想念他想念得緊,為了解這相思之憂,明天開始我就多抽點時間去看他吧。”

姜傾:“……”

卧槽!這是威脅!王八果然是王八!

她磨着後槽牙,擠出扭曲的笑容:“餘總這麽忙哪能占用您這麽多時間,既然想念,那麽今晚小聚一下就行了。”

說完低頭對銳銳說,“銳銳啊,我們先去和這位叔叔玩會兒再走,行嗎?”

銳銳看了她一眼,低下了頭,不拒絕也不應聲。

姜傾在和餘銘的對決中一敗塗地,很無奈,她撸了一把小孩兒的頭發,牽着他的小手朝“子午仙境”內走去。

“子午仙境”有混亂奢靡的一面,也有閑适放松的一面,餘銘帶姜傾去的地方屬于後者,遠離燈紅酒綠。他們進入了一間茶室。室內只有一人,是個穿着旗袍的茶藝師傅,茶藝師傅見他們進來,不恭不卑地點了下頭,然後示意幾人坐下,開始了她的茶藝表演。

餘銘對這很感興趣似的,看得目不轉睛,姜傾滿懷心事,無法投入到這傳統文化的熏陶中去,反而頻繁打量餘銘。

餘銘只手撐着下巴,目光依然流量在茶壺與茶杯之間,語氣悠然道:“樂樂為什麽要帶銳銳找尹旭?”

姜傾不想回答,餘銘不以為意,自己接話道:“樂樂說銳銳不是我的孩子,那難道是那位大善人的?”

姜傾:“……”

卧槽!還真能想!

她面容扭曲了一瞬。

餘銘沒發現,繼續說:“樂樂真的讓我很驚訝,那位尹大善人看起來和氣,但對愛情可是很忠誠的,樂樂啊,你是怎麽……”

姜傾額角青筋歡樂地蹦跶兩下,聽不下去了,猛地探身過去一把捂住某個王八的臭嘴。

她用餘光掃了眼銳銳的反應,想看看銳銳有沒有因為這王八的話受影響,對她再減印象分。

結果銳銳似乎沒聽懂,沒有露出什麽奇怪的反應。

姜傾松了一口氣,一頓,湊過去咬着牙對餘銘耳語:“餘總,請別再胡言亂語了!”

餘銘不掙紮,任她捂着自己的嘴,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裏,然後端起面前的一杯茶,遞到她嘴邊:“樂樂,喝茶。”

姜傾:“……”

這話題轉得有點快啊。

她完全摸不清這王八的套路,遲疑着淺啜了一口,結果沒留意到這是剛沏出來的茶,被燙了個正着。

“嘶——”

“噗,樂樂真不小心。”旁邊的男人搖搖頭,很無奈似的。他似是将她疼到了骨子裏,湊到她面前,對着她的嘴唇呼氣,吹吹,“不痛不痛。”

這個舉動使得兩人隔得近到了極點,姜傾的眼睫顫了顫,目光觸及到眼前的這張臉,小心髒不安分地跳動了兩下。

她認為這是正常反應,因為某王八長得人模狗樣的,近距離看更具沖擊力,盡管這是她始終不願承認的事實。

意識到自己被美色迷惑了那麽一下下,她猛地回神,一巴掌貼在那張試圖迷惑她的臉上,重重推開:“餘總,你幹什麽呢?”

餘銘被推開後就不再靠近,懶懶地坐回去,只手撐着桌子,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茶藝師傅展示茶道,跟之前一模一樣。

姜傾皺眉。

餘銘雖然說了讓她進“子午仙境”來喝酒謝罪,但進來之後從頭到尾都沒提過喝酒的事,反而搬弄着閑情雅致,實在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他的心思埋藏得太深,這讓姜傾有種危險來臨前的慌亂。

她不自覺地抓着荀銳的手,抓疼了後者也不自知。

荀銳沒有喊疼,靜靜地看着她,過了一會兒,開口喊道:“荀樂,我們什麽時候回家?”

姜傾下意識地笑:“快了。”說完,看向餘銘,“是吧,餘總?”

餘銘“嗯”了一聲,看着荀銳的目光極富深意,道:“小孩子的确不适宜在外逗留太晚。”

他表現得深明大義,而且還付之行動了,一拍手,讓茶藝師傅離開了房間。

至此,茶室內再無外人。

姜傾猛然拔高了警惕心,看着餘銘露出防備,後者卻只是顧自品着茶。一杯茶還沒飲完,茶室的推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有人來了。

姜傾條件反射地回頭,還沒看清來者是誰,就被來人指着鼻子質問:“荀樂,你為什麽在這裏?!”不僅如此,對方還給她亂扣帽子,“荀樂,你勾引了尹旭還不算,現在連餘銘也要勾引嗎?”

姜傾:“……”

她面皮一抽,連看也不想看了,明顯是咱女主安寧小姐。

此時安寧對着姜傾怒氣沖沖,這表現,十分明顯,一周之前尹旭跑出飲品屋追上去之後,并沒有把誤會給解釋清楚。

姜傾覺得牙疼,嘆了一口氣:“安寧,你的腦子還沒冷靜下來?”

是的,安寧沒有冷靜下來。

她用仇視的目光盯着姜傾,俨然把她當成了連撬自己兩堵牆的不恥之徒。

姜傾把銳銳抱到自己腿上,距離餘銘遠了一點,以示劃清界限,她說:“餘總,你向安寧解釋解釋。”

餘銘聞言擡頭,不品茶了,笑着對安寧說:“阿寧,別誤會,我和樂樂是兩情相悅,不存在什麽勾引不勾引的。”

姜傾一口血噴出來,捂着小心髒一副受驚不小的模樣。

她扭頭去看安寧,後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做了個深呼吸,再次發揮言情女主特能跑的優勢,一轉身,遠跑了。

姜傾:“……”

她瞅瞅空無一人的門口,又瞅瞅餘銘,問:“餘總,你不追?”

“不追。”

她建議:“這個時候還是追一下比較好哦。”

餘銘堅持:“不追。”

姜傾:“……”

她還想借着餘銘追人脫身呢!

餘銘老神在在,穩坐釣魚臺,悠悠道:“其實啊,我是故意叫她來這兒的。樂樂,你知道我喜歡阿寧的吧?阿寧最近在和尹大善人鬧矛盾,已經投奔我一周了,以前我對她有求必應,捧着她,但她看不到我,現在借你刺激一下她,正正好。”

某大王八厚顏無恥地訴說着自己追人的技巧,展示自己欲擒故縱的熟練度。

姜傾看得想拿面前的茶潑他一臉。

唔,只是想想。

她現在終于明白過來自己被叫進“子午仙境”幹坐這麽久的意義何在了,她這是來給餘銘當追求白月光的道具的!她撇嘴:“餘總,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我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餘銘這會兒很幹脆:“可以,走吧。”

姜傾終于等到了這句話,高興極了,立馬起身。

然而,她起身的同時,餘銘也起身了,還跟在了她的後頭。

姜傾:“……”

她抑制住回頭看的沖動,帶着銳銳走得飛快。

走出“子午仙境”的時候外面已經亮起了燈光,不知不覺,她在“子午仙境”裏呆了兩三個小時。

神奇。

她晃了晃神,帶着銳銳往公交車站走,可剛走兩步就被餘銘叫住了,餘銘對她說:“樂樂,我開車送你。”

姜傾連忙搖頭:“不不不,我走路就好。”說完,像只被貓驅趕的可憐老鼠,幾步蹦遠了。

餘銘站在原地笑,等姜傾走遠了,他便收起笑容,擡起手看着躺在他手心裏的頭發。

他剛剛趁亂拔下了一根頭發,銳銳的。

姜傾登上公交車時腦海中響起了系統的提示聲——

“叮,提醒宿主,餘銘取走了攻略目标荀銳的一根頭發。”

姜傾:“……”

她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笑容。餘銘嘴上說着不在意,其實……這不挺在意銳銳的出身的嘛。

口是心非的是這大王八才對。

姜傾的心情突然變好,因為她可以預見,餘銘在發現荀銳的DNA和自己對不上時,一定不會再來糾纏銳銳。

棒!

她扭頭看着窗外的風景,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安寧也好,餘銘也罷,她一個也不想糾纏。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尹旭的電話號碼,她得重新去弄了。

姜傾懷抱着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下了公交車,下車後她拐進了超市,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材,這才往出租樓走。走到樓下,見到一輛車停在出租樓前面,車很熟悉,車牌也很熟悉,敞開的車窗中的男人的臉也很熟悉。

車中的男人睡着了,姜傾擔心吵醒對方,于是朝着銳銳“噓”了一聲,輕手輕腳地走,盡管如此,當她路過車旁時,車中的男人還是醒來了。

男人懶懶地趴在車窗上,說:“樂樂,回來得真晚啊。”

姜傾撇嘴:“是比不上你座下小馬駒跑得快。”

男人輕笑:“所以為什麽要拒絕我送你?”

姜傾不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餘先生,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明明他們才剛剛分開,期間還沒過一個小時,他又陰魂不散地出現了,幹什麽呢?

餘銘打開車門下來,嘴裏說着:“我突然想起上次來樂樂家,感覺十分不錯,但上次走得匆忙,沒有好好體驗,所以這次特意前來留宿體驗。”

姜傾:“……”

這是什麽狗屁理由?!還能再無恥一點麽?

是的,餘銘還能再無恥一點,他又道:“樂樂,我現在無家可歸,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狗屁的無家可歸,又不是一夜之間破産了!

姜傾被氣笑了,借着樓下并不十分明亮的路燈光,指指自己,又指指餘銘,說:“餘先生,您看我和我兒這種搭配,适合留宿一個成年男人嗎?”

孤兒寡母的,太不适合了!

餘銘似乎這才想起了這一點,說了句“抱歉”,他思索了一陣,道:“那這樣,我娶你怎麽樣?娶了你我就名正言順了。”

姜傾目瞪口呆,良久才回神:“餘先生,你不想把你餘太太的位置留給你的白月光了?”

“白月光?”

“安寧。”

餘銘“噗嗤”笑出聲:“她什麽時候成了我的白月光了?”

姜傾睨着他,小樣,還裝呢,系統和她早就看穿了一切!

她反問:“你不是喜歡她?”

剛剛還跟她大談欲擒故縱呢!

餘銘看着她不語。

姜傾好奇:“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麽還要娶我?”

餘銘繼續看着她,看得她一臉懵逼,就在她打算放棄詢問找個借口撤離之時,餘銘開口了:“樂樂啊,其實……”

“其實?”

“其實我喜歡的是尹旭……”

“噗!”

姜傾噴了。

餘銘看了她一眼,接着悠悠道:“……的所愛之人。”

姜傾:“……”

她突然打住了心頭吐槽的念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餘銘這話的意思是說也并不喜歡安寧,只是因為安寧是尹旭的女朋友,他這才動了心思?

忽然間,姜傾豁然開朗。

餘銘在針對尹旭。

她得出這個結論。

餘銘幾次對尹家生意動手腳,不是因為一個女人,而是單純地在針對尹家。

姜傾在拿到系統給的介紹資料之初就覺得違和了,像餘銘這樣的男人真的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在背後運籌帷幄搞小動作?太小家子氣了。

餘銘和尹旭,或者說和尹家,他們之間,另有隐情。

姜傾明白自己的一時好奇嘴快了解到了餘銘這個人的秘密,頓時不安又戒備。

餘銘看到姜傾變了臉色,明白她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出欣賞的神色。

他整了整自己散開的袖口,道:“所以啊,樂樂,別擔心,其實我喜歡你勝過安寧。“

不,姜傾擔心極了,她擔心自己下一刻就被這有點病病的家夥給毀屍滅跡了。

她僵硬地笑笑:“餘先生真愛說笑,抱歉,我要帶我兒回去了。”

說完,她腳下步伐變快,溜走了。她甚至擔心銳銳跑不快,還将銳銳抱起來跑。

她飛快地逃進了出租樓裏,背影有點狼狽。

餘銘沒追,他只是看她的背影,許久,慢吞吞坐回到車裏,關上車門,不發動車,就這樣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姜傾抱着銳銳回到家,關上門,呼哧呼哧喘氣。

銳銳就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她,等她氣喘勻了,問她:“你怕他?”

姜傾心說怕啊,餘銘給她的感覺就特別不正常,怕哪天得罪他了,被他五馬分屍。

但如此重口的話她是不會對着小孩兒說出口的,她只是笑說:“怕啊,我總覺得他在觊觎我的大寶貝呢,怕他哪天把你拐走了!”

一邊說,一邊俯身在銳銳的額頭吧唧一下。

銳銳擡手擦着自己的額頭,默默走進了卧室。

卧室的窗戶正對着樓下馬路,他趴着窗,盯着留下的某輛車不語。

姜傾切了一盤水果端進去,看到小孩兒趴着窗戶,心頭一跳,趕緊跑過去拉他:“銳銳,別在窗邊玩兒!”

她心裏急切,因為她租下的屋子沒有安裝防護網,她怕小孩兒掉下去。

忙中出錯,她把小孩兒給抱走了,可手中盤子卻調皮地飛了出去,轉眼兒就沒影了,緊随而來的是樓下“砰”的一聲,很不詳。

她呆住,片刻之後,“啊”了一聲,探頭去看。

所幸,她掉下去的盤子沒有砸中哪個路人,它碎在了一輛車的車頂,不幸,那輛車很熟悉。

她眼睜睜地看着受害車輛中鑽出一人,那人擡起了頭,兩人視線相對——

“哈,哈哈,哈哈哈。”

她已瘋。

作者有話要說: 毫無動力,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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