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舞姬

第74章 舞姬

“少爺, 少爺？”

旁邊站着的小厮看我一直發呆又叫了我兩聲，我反應過來，從床上下來, 看了看外面确實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這裏是異常的空間裏？

“城東的戲法……”看來應該是關鍵的劇情？

“是嘞少爺，咱們再不快些出門，就占不到好位置了。”小厮看着急得不行，我仔細看着他，他的表情靈動地和真人沒有任何差別。

所以這裏到底是什麽樣的？

我被他拽着有些懵的從床上起來，換了衣服，梳洗打理完就出了門。

一路上看到了一個大院子，看不到邊際的大宅, 成群的奴仆，歌女舞女抱着樂器穿梭, 莺歌燕舞，好不奢華。

所以, 我在這裏還真是個少爺？

上了街, 周圍往來的居民的衣服看不出朝代來, 雖然穿着古裝, 但是各種形制都有, 與其說這裏是什麽被異常複制的某個朝代, 更像是大雜燴，什麽都有。

小厮在前面引路我在後面跟着, 周圍人聲鼎沸，商販走卒往來人群看不出一點假象來。

百形千面, 百形千面。

到底是什麽意思？

走了大概一刻鐘, 總算是走到了城東，一個疊了兩層的臺子立在空地上, 周圍的酒樓，路邊的攤販，空曠的地上都擠滿了人，臺上正在表演一些熱場的節目。

我跟着小厮直接走到了旁邊的酒樓裏，“這不是文少爺嗎？您常坐那桌給您留着呢。”小二一看見我，忙熱情地迎了上來，帶我們上了樓，坐到了二樓窗邊視野最好的那一桌。

“菜您看還是老樣子？”

我有點茫然地點點頭，是一點不記得老樣子是什麽樣。

這個空間裏我的設定是不是太完善了？

沒多久，酒和菜就上來了，我有些遲疑地喝了一口酒。

是水的味道。

“文少爺，這可是今年新的梅花釀，還滿意嗎？”

小厮掏了粒碎銀當做打賞，小二邊道謝邊下去，說給我們送個果盤上來。

我又喝了一口，可以聞到梅花的香味，但是喝起來就是白水。

……果然這個異常沒喝過酒。

雖然我在這個世界也沒喝過梅花釀，但是肯定不是白水的味道。

我看了看上來的菜，嘗了兩口，默默放下了筷子，那些飯也沒有一點味道，吃起來的口感也都一樣，空有其形，沒有其裏。

樓下敲鑼打鼓的聲音更大了，我看着臺上各種戲法雜耍，引來衆人驚呼，在太陽落山之時，臺上被推上來了兩朵蓮花花苞。

——等一下，這個時間流速是不是不太對，剛剛還是中午，怎麽一下就太陽落山天黑了？？

兩朵蓮花花苞做工精美，推到臺上，伴随着樂器聲，鼓點聲，蓮花開始一瓣一瓣展開，不像是那種做出來的機械，而像是真的花開一樣。

如果不是我有記憶我大概真的會和所有人一樣驚嘆，但是實際上這怎麽看怎麽像是靈力，所以那蓮花中有人？

蓮花上的光慢慢有了變化，化作星星點點炸開飄散在附近觀衆的頭上，又引起了一陣驚嘆。

蓮花中間的蓮臺上站着兩個妙曼的舞姬，兩個舞姬都戴着面紗，身上的紗裙若隐若現透出肌膚，長發披散帶着金銀發飾和鮮花，腳上踩着金邊繡鞋，在蓮臺上跳舞，舉手投足之間透着優雅和……僵硬。

等一下？

等一下！！

為什麽這兩個舞姬都長着周天祺的臉啊？！

而且是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周天祺。

是女裝的周天祺。

……這個畫面比我自己女裝的沖擊力還要大。

舞姬跳完舞，那蓮花瓣又合上了，然後蓮花突然飄起飛到空中，到了空中蓮花“砰——”地炸開，化作花瓣整個落下，兩個舞姬手作拈花狀，緩緩落下，身上的紅色紗裙順着風慢慢飄起來，如若九天玄女——當然前提是無視其中某一個僵硬的表情。

周圍掌聲雷動，兩個舞姬謝了幕，只是瞬間又消失在了臺上，然後又是下一個節目。

但是我現在是一點看不下去了。

“我能不能把她們買下來？”我問旁邊的小厮，不知道為什麽，從我一路走過來，包括到酒店之後的感覺，總有一種這個世界是圍着我轉的感覺。

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大的房子，在酒樓坐最好的位置，吃最豐盛的飯菜……

雖然飯菜沒有味道，但至少看起來是最豐盛的。

這個空間給我的待遇是不是太好了點？

所以我感覺我提點要求應該也沒問題。

“好嘞少爺，在這城裏有什麽事您不能做的呢？我這就去給您張羅。”小厮聽了絲毫不覺得有什麽，起身就往樓下走。

我：……

好刺激哦，花錢救風塵，救的還是女裝周天祺。

樓下的戲法還在繼續，飛花走獸，無奇不有，有些是現實裏見過的魔術，有些是術法靈力才能做到的演出。

一時之間不知道那個拉我們進來的黑白頭是怎麽想的。

兩盞茶的功夫，小厮已經回來了，他身後跟着兩個舞姬，周圍酒店的客人見了紛紛側目，但是一看是我這裏，馬上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果然就像這小厮說的，這城裏沒有什麽事是我不能做的，就連其他人都習以為常。

我擺出嚴肅的表情看向兩個舞姬——着重看向那個身體更僵硬的那個。

小厮到我耳邊小聲說，“我問了那胡人領班，說這兩個舞姬是……男人，少爺您看……？”他的聲音極小，但是話語裏的驚異和為難我倒是聽明白了。

我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理解成了什麽，總之是點點頭。

我轉頭看過去，他身後的兩個舞姬像是真正的女子，身段婀娜，秀發烏黑，妝容绮麗，如果不是長了周天祺的臉我也不會覺得面前是兩個男人。

……也是，我女裝看不出來，和我一樣的臉的周天祺女裝肯定也看不出來。

然後我絕望地發現，這兩個周天祺我不知道哪個是真的，而且周天祺肯定和我剛醒過來一樣，沒有任何外界的記憶。

問題大發了。

我也無心看戲法了，帶着他們兩個就要回去。

走在路上不少人側目，畢竟雙胞胎紅衣舞姬是真的吸人眼球，但是一看是我又馬上露出理解的表情——我在這個世界的設定到底是什麽啊？！

想到我出府的時候看到的歌姬舞女，又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估計不是什麽正經名聲。

等回到最開始的大宅裏，整個文府燈火通明，絲竹鐘磬聲，像是在開什麽宴會。

“怎麽這樣熱鬧？”我問小厮，

他有些奇怪地看向我，“少爺，這不是您說的嗎，您不喜歡冷清，若是出門回家要聽見熱熱鬧鬧的聲音嗎？”

“……我說的嗎？”

“您是又忘了？”他觀察了一下我，“老爺夫人進京去了，就留您在這兒，這整個城都是您的，您想做什麽都行。”

行，我想做什麽都行。

于是我帶着兩個舞姬周天祺往裏走，走到堂廳，我坐下開始看着他們兩個。

“你們叫什麽名字？”

“回少爺的話，奴家名阿盈，他是奴家的哥哥，名阿祺。”一直笑意盈盈地那個舞姬上前來這麽說……順便說，也是跳舞更優雅的那個。

我：……

不是，你小子，就是那個黑白頭吧？！

你現在拿的是我的身份卡吧？？

我要不是有外面的記憶，我高低得被你忽悠過去——

【……咳，宿主要不要找個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

嗯？

我掃了一眼兩個舞姬，覺得不能暴露自己有記憶這件事，不然被黑白頭發現又得給我換個身份那就麻煩了。

得先想辦法瞞着他找到他的核心——

“你給他們安排好住處，少爺明日要開宴，”我看向旁邊的小厮，“讓他們兩個來演。”

小厮：“好嘞少爺，您放心吧。”

然後就招招手，讓人帶着兩個人下去了。

我看了一眼面無表情跟着走下去的周天祺。

……加油吧小天才，等我有把握了就來撈你，希望那個時候你還沒被忽悠瘸。

“給我拿個鏡子來。”我對旁邊的人說，沒多久一個銅鏡就拿了上來。

然後我就看到了我現在的臉。

十分陌生，蒼白的臉，桃花眼，薄唇淚痣和左右黑白分明的頭發，束成了發冠還簪了花。

看着就不像什麽好人。

……

什麽叫晴天霹靂。

原來我，在這個世界，是那個黑白頭啊？！

真是好陰險的異常，仗着沒有記憶玩這種貍貓換太子的戲碼是吧！

很好，在周天祺被忽悠瘸之前我必定得找到核心——不然周天祺第一劍就該砍我了！！！

“少爺，可是今日儀容有不妥？”小厮問，我拿鏡子的手一頓，看向了他。

“沒有，只是今日這簪花我不喜歡，下次換了。”

早上在房間梳洗的時候可是一個鏡子都沒有，就連我的梳妝都是這個小厮一手操辦的。

百形千面——

不會這整個空間的人都是那個異常的一部分吧？！

為我和周天祺搭起了一個戲臺子。

然後看着周天祺來殺我——

如果是這樣那就有點麻煩了，因為就算是周天祺後面想起了什麽，也不會覺得作為“男性”“少爺”“黑白雙色頭發”的我是周天盈。

因為他身邊已經有一個“阿盈”了。

而【我】在那個異常的設計下，也沒有任何記憶，也不會主動去找周天祺。

……

我身邊的這些人，都是異常的耳目，他們會引導我和周天祺越來越遠。

甚至說不定會讓我們互相殘殺。

真陰險啊！

【真陰險啊！】

【真陰險啊！】

……不，這種時候就不用附和我了。

所以我真的不能賒賬給周天祺買一瓶「神清氣爽口服液」嗎？！

【不能哦宿主……統統可以給您作弊但是不可以給其他人哦——】

行吧，所以我的想辦法找到黑白頭的本體——雖然怎麽看都像是那個假的阿盈，但是不能貿然動手。

誰知道這個空間有多大，我總不可能把這個世界的人都殺了吧？！

那我也太變态了。

果然第一步，得先去策反周天祺。

但是……如果那個周天祺也是假的呢？

啊啊啊——好煩。

“少爺，小心燭火——”在我有些郁悶地手砸向桌子的時候旁邊的小厮驚呼。

我這才發現我的手擦過了蠟燭，袖子被火燎黑了一些，但是我的手沒有一點感覺。

……

“少爺，有沒有燙傷？！”

“我……沒事。”我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揮揮手，“回去睡了。”

然後站起身，大踏步往後院走。

我身上的道具……并沒有因為進入到這個空間就失效。

畢竟，道具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産物。

那麽同樣，周天祺身上的也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