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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陳嘉儀死了。”師瑾然背靠陽臺，語氣淡然的陳述着死亡的事實。

“嗯，她死了。”相比之下顧岚茗顯得有些沉悶，再一次讓兇手逃走，還害的陳嘉儀被滅口。她真是……

師瑾然關上陽臺的門走向她，“你沒有必要為她自責，陳嘉儀本來就活不久了。癌症晚期的女人，你又怎麽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

“癌症晚期？”顧岚茗驟然擡頭，“所以這是個死窟窿？”

“嗯。如果路科殺了人，還害了陳嘉儀，那她死冤了。”師瑾然話鋒一轉，“但如果路科殺了人，是陳嘉儀指使的，那麽和其他兇手聯系的也是陳嘉儀，這樣一來她的死就是故意的。”

“所以，到底誰是兇手這件事情，根本無從得知？”顧岚茗無法形容心裏的那種震驚，“哈哈…哈…哈哈…啊～真的假的？”

師瑾然眼神裏的平靜和顧岚茗諷刺的眼神形成對比，“你相信我嗎？”

顧岚茗深吸一口氣，擡頭看着師瑾然的眼睛，“信。”

“好。”師瑾然點頭，從酒櫃裏抽了一瓶香槟倒了兩杯。“還有一種可能，陳嘉儀和路科都是兇手，并且他們互相不知情。路科殺了謝瑤是毋庸置疑，但是我在謝瑤的屍身上看到了一個影子，殺死第六具屍體的影子。”

“昨天我讓人查了她的行程記錄，我發現2014年5月1日的時候，她剛好去過京城。你說這是為什麽呢？就這麽巧？五一去五二回，還沒有帶着她的孩子。”師瑾然微微挑眉，“還有一點就是，她的身影和種荏視頻裏那雙含淚的眼睛，都和錄屏裏面兇手的透露給我的信息太像了。”

“十成。十成裏面，她像八成。”師瑾然嘴角無意識勾起一抹嘲諷，不是對顧岚茗的，而是對陳嘉儀。

“如果這樣的話，她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受害者，然後再用被滅口的證據來換自己一身清白的死去。一起案件裏面這麽多兇手，如果每個都死的話，”顧岚茗覺得有些可怕，“那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不一定，路科就沒有死。他是要被判刑的。會主動死去的，而且還想要死的幹淨的，應該都是像陳嘉儀那樣的——絕症。”

師瑾然小抿一口酒潤唇，呼出一口氣道：“一個人無法面對死亡的時候，需要借助其他方面的壓力來幫助自己去世。這個壓力，或許就是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例如死罪。”

“所以成為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之一，然後留下一堆謎題給我們這些警察，就是他們最好的死亡方式是叭？要不要這麽愚蠢。”顧岚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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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師瑾然倒不覺得這種方法很愚蠢，相反，能夠給社會帶來無法破解的麻煩的人，真的是聰明極了。就是沒把腦子用對地方。

“是否愚蠢尚未可知。”她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轉手将酒一飲而盡。“走吧，該去機場了。”

“嗯。”顧岚茗颔首起身。

今天是1月13日，距離除夕還有24天。

種荏扭頭看到顧岚茗靠在師瑾然肩上睡着了，她心裏有些詫異，在想要不要推一下隊長提醒一下什麽的。

師瑾然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給種荏。顧岚茗底子好臉上不容易顯黑眼圈，但神情疲态卻很明顯，稍加思索便知道她這兩天都沒有睡好。

兩個小時的裏程，師瑾然除了捏着手機的手偶爾會滑動屏幕，其他地方一動不動。她沒說，這樣其實很不舒服，她不喜歡這種被人壓着的感覺，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偶爾破例一次，就當是積德了。

“師總，我們根據陳嘉儀當時去過地方的監控備份和第六具屍體的死亡直播IP，最終确定了錦華溫泉洗浴中心酒店的位置。”

師瑾然聽着耳機裏的語音，眼神暗了暗。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只是真的被證實的時候，她的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偏偏她找不到原因。

飛機快要到地方的時候，顧岚茗醒了。她的脖子有點酸，直起來才發現自己一直靠着師瑾然睡了兩個小時。

“謝謝。”顧岚茗小聲向師瑾然道謝。

師瑾然輕嗯一聲，“一部分人送路科去監獄，另一部分人去錦華溫泉洗浴中心酒店吧。”

她把語音的錄屏發給顧岚茗。

聽完語音顧岚茗神色凝重，立刻就去安排工作，安排完直接往酒店趕去。

師瑾然還有別的工作，要先回世華一趟，兩人暫時分開。

*

“你好，警察。”

……

“我需要你們的訂房資料，超過一年的用戶信息請你們全部調出來給我們，麻煩配合謝謝。”

種荏負責資料交涉，拿到打印信息後就和酒店經理一起上樓。重點先排查住店兩年以上的。

兩年以上的也有十幾間房。

所有人停留在五樓最裏面的一間，這是最後一間房。

顧岚茗打開浴房的門整個人都不好了。

趴在水面上的屍體，浮散的黑色長發。距離第六具屍體死亡的時間過去了約摸兩年，屍體沒有被分解也沒有泡腫脹，還是完好的原樣。

“把屍體撈出來，種荏給闫法醫打電話。”相比起華晗珊姜茵和謝瑤，哦還有徒手剝皮的師瑾然，這就是小兒科。

張聞去調取酒店的監控，顧岚茗則在給師瑾然打電話。

“找到了，你還有別的線索嗎？現在陳嘉儀已經死了，沒有辦法內部調查。”她相信師瑾然一定有其他的辦法能夠查到什麽。

“嗯，我有。晚上回家再聊，先做屍檢等報告吧。”師瑾然翻了一下手上的文件，晚上要想準時回家估計夠嗆，看來要把工作帶回去了。

……

“鄭寧，女，1980年7月21日出生，死亡時年僅34歲。她和陳嘉儀的關系很微妙，怎麽說呢，就像是情人和金主的關系，但又像是戀人。”

“戀人？”顧岚茗有些疑，兩個女人成為戀人？“那陳嘉儀為什麽殺她？或許真的是我們猜錯了？”

“不，也不是。”沒等師瑾然回答，她自己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師瑾然把資料放在桌上，“鄭寧是個有家室的人，她的丈夫算是成功人士，女兒也是尖子生。”

“陳嘉儀也有。”顧岚茗低着頭。

“對，她也有。”師瑾然深吸一口氣，“但是陳嘉儀沒有隐瞞鄭寧自己的情況，鄭寧卻巴不得全部藏起來。”

“華夏現狀，兩個同樣性別的人走在一起，這是一種不會受到法律的保護愛人關系。所以在鄭寧害得陳嘉儀全部付出情況下，她自己卻陽奉陰違的瞞着陳嘉儀生活美滿，換做你是陳嘉儀，你氣不氣？

在之後你還查出了絕症，你是否會憤怒？會奔潰？陳嘉儀的癌症剛查出來的時候不過是早期完全可以治療，但是她的條件只能堅持吃藥，別的治療根本做不起。

我想她和鄭寧開口借錢了，鄭寧無奈和她說了實話，因為有家庭，所以鄭寧沒有辦法給她這樣一筆龐大的資金。”

顧岚茗張了張口沒說話，沉默片刻。

“顧隊，人心最軟也最硬，最善良也最無情。”師瑾然輕飄飄的總結，“陳嘉儀最大的錯不是殺人，而是把自己的希望交給了一個在網上認識的女人。她把自己的希望交給了一個主動去見她還得被推三阻四，還得丢光所有面子去大庭廣衆之下堵人才能坐下聊聊的人。”

“除了可悲，就是可恨。”

鄭寧有錯，錯不致死。但是一個人崩潰的時候，沒有辦法去考慮別人是否該。

“在那之後，陳嘉儀成為了兇手之一，完成了第六次殺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陳嘉儀被啞了聲限制了呼吸，是因為路科發現他的妻子愛上了一個女人，誤打誤撞也成為了兇手之一殺死了謝瑤。”顧岚茗擡頭看師瑾然，“我說的對嗎？”閑竹富

師瑾然颔首，“中間還有一個可能，陳嘉儀故意讓路科以為自己喜歡的是謝瑤，故意讓路科成為兇手之一。而她經常去到孤兒院真正的原因或許是她那個，已經被送進孤兒院的孩子。她不想讓孩子跟着路科，所以她要拉路科一起下水。”

顧岚茗深吸一口氣，“判刑是必須的，路科的的确确殺了人是不能放過的。”

“所以陳嘉儀是贏了，背後的組織依然是謎，路科也被她拉下水了。究竟是故意為之還是全然巧合，根本就不重要了。”

師瑾然沒接話，因為到底如何的确已經不重要了。

“去睡吧，不早了。”師瑾然将顧岚茗的疲憊收進眼底，警察真是個累人的職業。

顧岚茗點點頭，往最開始給自己安排的房間走去。

師瑾然與她背道而馳進了書房，她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三隊的毒案任務圓滿完成，一隊的連環殺人案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二隊的失蹤案也是一樁接一樁的破獲。

“自從遇上師總，刑偵科三個特別刑偵隊都是好事連連，敬您一杯。”秦鐘對師瑾然舉杯。

師瑾然舉杯和他輕輕一碰，小抿一口放下酒杯道：“警察也搞恭維那一套？”

她臉上的表情說話的語氣語速還是那樣，但是大家都能從中聽出兩分笑意。

“還空一個位置，主力隊員幾個誰還沒有來？”萬敏注意到秦鐘和亓绾邊上還有一個空位。

亓绾看了一眼座位，“昂，安壬還沒來，他有點事兒回家了說要晚點到。”

“哇哦～绾绾你怎麽會那麽清楚啊？”種荏随口起了句哄。

“對啊，怎麽會那麽清楚安壬的事情呢？”闫瑞接話，還挑眉看了一眼師瑾然。

師瑾然淡淡回視，注意力在手機上，并不打算跟着她們瞎鬧。

“哎呀，真的是你們想多了，三隊也是有群聊的，他在群裏說的。”亓绾有些無奈，姐姐們總是愛起哄，現在就連和自己一起畢業的種荏也愛起哄了。想到這她還瞪了種荏一眼。

突然一道打量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亓绾擡頭去找的時候又沒有了。

“不好意思啊隊長，我來晚了。”安壬這會兒才到。男生長得俊朗，五官精致英氣十足。

顧岚茗以前沒這種感覺，現在怎麽覺得安壬這麽熟悉呢？

“顧隊，洛隊，各位前輩。”安壬和幾位打招呼，看到顧岚茗身邊的師瑾然的時候愣了一下，“師總？沒想到師總真的和一隊合作了。”

師瑾然颔首，收起手機。

她沒有什麽共同話題，就聽着他們聊聊案件，聊聊初心，聊聊抱負。

期間安壬筷子轉道了四五次，差一點就夾到師瑾然碗裏去了。

末了，師瑾然去了一趟洗手間。闫瑞也跟着一起去了。

“安壬真改姓安啦？你們家好像沒人姓安吧。”闫瑞半開玩笑。

師瑾然看了她一眼，“沒有，走了渠道的。安壬永遠姓師，就算他自己想改，父親也不會同意的。”

闫瑞咂舌，“啧，那你們還裝不認識。”

“沒有。”師瑾然否認，“沒有裝不認識，一直都很熟。只是需要保持一定安全距離，對安壬、師家都好。如果不保持距離，萬一安壬任務失敗，那師家次子的身份，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闫瑞了然，不過……“也不一定吧，如果讓師董事知道安壬在做警察還是危險的刑警，恐怕會查出來安壬的任務然後親自暴露他的身份，給對方錢讓對方把他的好兒子綁回去。”

“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師瑾然收回手，感應水龍頭停水，她看着闫瑞，“硬推安壬上位，那就是毀掉了兩個人，還有可能毀掉警方精密的布局，師家的公信譽也會因此被官方降低。”

“無論如何，安壬的事情，不能讓師棠知道。”

“我明白。”闫瑞。

短短幾分鐘講述國與家兩大事。

師安壬對師瑾然笑了笑，表情有些抱歉更多的是感謝。

師瑾然沒有反應，擡起手機看到了師安壬發的消息。

師安壬：我姐是最棒的！一隊任務那麽艱難都能幫忙！

師安壬：姐姐萬歲！

糖衣炮彈。